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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壹)关键的抉择

旁边一个蒙面人想要抓住如庭的手把她甩出去,这动作在如庭眼里自然是十分可笑的。可是她一转头,看见正欲逃走的菁颜略带疑惑的眼神,心中一惊,便顺着甩了出去。临近冰面的时候,她还特意飞起来悬空了一段距离,不然整个冰面都会碎掉。

那人继续拿着榔头想要击过来,如庭扭身一转,却看见一个黑衣蒙面的拿着刀向景文砍去。珠宝阁是两层的,景文眼看着要顺着楼梯跌下去了。

如庭不知怎么的了,心就突然的止了跳动。她不知道奇族人停止心跳有什么坏处,只是一种没由来的心跳骤停的镇定。她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扑向景文。她的脑袋没这样飞速运转过,一个手无寸铁的小画师,不应该像一个专业的侠客那样完美的抱住景文来个英雄救美。她估量着一个普通人摔下楼梯会是怎样的姿势,会摔倒怎样的地方,何等角度何等速度才能看似无意的接住景文——她变的像刑师一样了。

刑师,如果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又蔑视又失望吧?自己,又一次让人类的情感控制了呢。

然而,让她惊讶的是,景文似乎也是如此。她好像不想让自己表现的太厉害,她刻意摆出笨拙的模样,脸上是一种强行惊恐实则淡定的表情,那种波澜不惊的镇定让如庭在一瞬间想到了那个永远在自己身后穿着黑斗篷,面无表情但眼睛里是讥讽的刑师。但她的计策和自己几乎是一模一样。

结果就是两个人在空中就狠狠的撞到了一起,景文痛苦的呻吟了一声:“你放松点。”

“呃?我很紧绷么?”

“你这个问题问的!你知道吗,与其撞在你身上我还不如撞到冰面上呢!”景文龇牙咧嘴了一番,“我可能有地方骨折了。我觉得我好像撞到了钢筋上。”

“我可以透视一下么?”如庭刚说完,景文就异常警觉的快速回应道:“不行。”

“看来你们聊的很开心。”桫扶一瘸一拐的从楼梯上走下来,她又转身对她的下属厉声道:“一群废物!找了那么长时间还没找到?很快就会有人来,看来今天是没有收获了。”

说罢,她又对着这两人极阴冷的笑了:“把这两个人捆起来,扔到这里自生自灭吧。”

如庭下意识挡在景文面前,盯着前来绑人的劫匪,轻声对景文说:“怎么办?”她的言下之意是:需要我现在暴露天灵的身份么?

“如果,你只是个普通人,现在你还会挡在我面前么?”景文却说了一句牛马不相干的话,她睁着她深陷的大眼睛,有一种难言的阴冷和讽刺。

绳子捆在身上,如庭用脸轻轻蹭了蹭她的肩膀,轻声道:“我会尽我所能救每一个人——却不会那么对你。”

景文的眸子只亮了一瞬就瞬间暗淡,她的声音略带哭腔:“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如庭,我都知道。我了解你——或许还不够了解,但你却是绝对的不了解我。人人都有表皮和内心,你太懂我的内心了,可你对于我的表皮却是一点也不懂得!你真是太笨了,想想我都觉得伤心。”

“没事,我可以等。等到你愿意让我了解,不管是表皮还是内心的那一天。”如庭笑的极是温柔,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是看上去却离真相还很远。

桫扶紧皱着眉头,景文和如庭说话的声音都很小,她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内容。可看到两人如此不急不慢,她就感到生气。桫扶气冲冲的走到门口,突然转过身来吩咐道:“把这个地方炸了!”

“是!”

韶朝爆炸事件已经不时兴炸药了,而是一种特定的巫术诅咒,除非遇到灵术者,否则是解不了的。景文眯起了眼,如果桫扶也会巫术的话——不过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施展巫术的人,其实不是人,而是那只猴子。

桫扶那群人很快就撤走了,如庭嫌弃的看了一眼身上的铁链子,轻而易举的弄开了。她抓住景文的手道:“走吧!”

“不。”景文忽然站起来,向地下室奔去。

“你要干什么?”

“我记起来了,我还有一些员工在地下什么也不知道呢!”景文头也不回的说道,“我要去通知他们。难不成,你以为菁颜那群人出去以后还会再管这里么?”

说罢,她拉开门冲着地下大喊道:“快跑!”

下面的一些员工有些甚至在无所事事,只是觉得莫名的冷。见了老板这样大喊,不由得诧异,然而也来不及想什么原因,前拥后挤的跑出来,见了一屋子的冰也是惊呆了。

“还发什么愣?还不快跑?”景文训斥着,却又看见一个不过六七岁的男孩在地下室里没人理睬,更加惊怒了:“出去以后我一定要扣你们奖金,这男孩谁放在这里的?”她纵身跳下,对着如庭喊道:“接着他!”然后抱着小男孩用力向上一抛。

如庭又向下飞了一块距离,刚好接住男孩。眼见的就要爆炸,她用着男孩身体所能接受的最大速度把他带到了安全地带,亦顾不得身份暴露,又极速回了地下抱起景文来。

“从窗户跳出去吧。”

景文的声音淡淡,没有半点危险的感觉。熟料窗户附近的冰还没有化,如庭紧紧抱着景文,用背抵着窗户那一面,宛若滑冰似的一齐飞了出去,落进了一大片蔷薇丛里。景文静静的看着如庭的脸庞,微笑了一下,不过很浅。爆炸随之而来,不过波及范围不大。

“这体验还不坏?”景文轻轻吻了一下如庭的额头,又恶狠狠的说道:“这些人太不顶用了,一只小小的猴子?真不敢相信,我该招点更厉害的员工。”

如庭有几分受宠若惊的摸了摸被吻的地方,同时心中了然,这就是景文啊。一边骂骂咧咧的说要扣奖金,一边却在自己都性命攸关的时候记着她的员工。

“你接下来要干什么?”

“理论上是有很多事的,毕竟我可是这个珠宝阁的老板,想来又有许多麻烦事。”景文耸耸肩,“不过我不计较损失了多少钱,只要没有人员伤亡就好。我浑身都疼,要去好好吃一顿。”她觉得身上有伤口裂开,感到难忍的疼痛。尽管她的伤口看不出来,但是却是真实存在的,但她表面上仍然是若无其事的样子。疼痛会让人清醒,景文几乎都要习惯这种疼的滋味了。

如庭牵起她的手:“那你要去吃什么?山珍还是海味?”说完她自己都笑了。

“得了吧,去随便吃点好了。”景文提出建议,“我想去吃捞面,然后和你去敦煌。”

“你的伤没问题吧?”

“死不了。”景文刚嘟囔一句,就不免惊呼一声:“哎——”

“怎么?濯寰小姐没有被这样抱着走过么?”如庭笑眯眯的,那无辜的笑容莫名有点欠揍。

景文轻轻锤了她一下,还是怕锤重了砸的自己手疼。“我受了一点小伤而已,不至于抱着我走。”

“难道你想要拒绝么?我好伤心。”如庭一面做出一个悲痛欲绝的表情,一面却把景文搂得更紧了,眼里的温柔和情思却仿佛要溢出来。

景文有几分惊慌的拼命摇摇头,一脸严肃的皱起眉头,抓紧如庭的领口,仿佛真的怕如庭松开她。紧接着,她又撅起嘴来撒娇似的倚在如庭肩头,拿出一个风流女子最轻佻和浪漫的微笑来,软软的声音像浸在蜜糖里过:“我才不要。”

旋即,她又皱起秀气的眉毛道:“你刚刚不会暴露身份了吧?你那么快。”

“不会的,都说了,我很快嘛,谁看得清呀。那些人里恐怕没有陆菁颜那样聪明的可以借此推断出我身份的人。”如庭想要伸手去揉景文的头发,被景文一爪子挠开,嗔道:“不准揉我头发!像是在摸你养的小狗狗。”

“我才不要养狗,我只养你一个。”

哟……只养我一个,景文有点酸溜溜的想,又带有几分威胁的说:“你要敢说因为养猪致富我就把你宰掉!”

“是猪也是好看的猪。”如庭想了一会道,“再说,你是猪,那我成什么了?”

“你还是你,和我没关系。”景文不服气地说,“你养的起我么?”

“怎么养不起?”

景文突然起了顽劣的心思,仰起头来看着如庭眨着眼睛道:“那你把全帝阙蓝色的绸缎送到我面前吧?”

“那有什么了不起的!”如庭气定神闲的说道,景文见了,更想要胡扯了,就不拘束自己说了些什么,肆无忌惮的瞎扯。她这人,一旦没什么顾及的说起话来,愈发天马行空,不知所云,便又对她笑道:“那我要你送我十匹有三十丈(约一百米)高的白马。”

如庭依然镇定,她也跟着景文胡扯,她俩对于不着边际的荒唐瞎话都有特殊的天赋:“好极了,我还要送你一匹五十丈高的黑马。鬣毛上全系着星星,跑起来星星还会唱歌。”

“那……你要送我一座用玉石镂空的大船,就像月亮那么大,会在天上飘的那种。以白丝丝的云雾当动力,上面有着世界上的每一种花。那些花一遇到太阳就化成蜜水,落到水里成了钻石。”

“你说的这些都太简单了。”如庭得意的说道,“我要预备一个真正的惊喜给你。”

“等着呢,我还会怕了你不成?”景文不服输的说道,如庭已经抱着她走到了一家捞面店旁边。

“你要什么?”

“最简单的葱油捞面就好了。”景文不知怎么的,忽然心情又低落了下来。

两碗捞面上了桌子,如庭又去买了两串糖葫芦,很小心的喂着景文。景文只是安静的吃了好一会儿,等糖葫芦喂完了,她突然开口道:“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呢?一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又放荡又无知。”

“你并不刁蛮,也不任性。”如庭把竹棍放在一边,给景文的捞面里加辣椒酱,“你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少女,我见你第一眼就对你一见钟情。你很不同,和我一样都是孤僻的人,但我的孤僻是因为我本身的特殊性,我的身边还是有很多好人。他们激励我,给予我温暖,但你的身边没有这样的人,或者说这样的人太少。我希望我能当你生命中的太阳。至于放荡,那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已经并笈,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我虽然有时想想会很嫉妒,也会伤心,可是这是组成你的一部分,我爱你就必须要接受这一部分。”

“要是你嫉妒或伤心——其实你也可以选择不接受。”景文漫不经心的搅拌着捞面,往如庭和自己的伴汤加醋。

“说实话,若是天灵的话,她一定很讨厌这种太过随便的做法。可是对于如庭——凡人如庭来说,小文仙子(虽然这个绰号很傻),无数人的梦中情人,她怎么会没有几个神秘莫测的露水情人和数不尽的风流韵事。如果只是疏解欲望,那么最多也只是你的欲望也太过了。如果只是为了装出你'人傻钱多速来'的形象,那你至少也没有见一个人就说爱他,分得倒十分明显:只是上床的对象。”如庭放下筷子看着景文,“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觉得你这种行为十分的不好,尤其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希望你能减免这种情况。当然,你也会让其他人伤心。你习惯性的暧昧让人心动,这太会欺骗人了。”

“可我并非有意,再说,哪有这种人?”

“你眼前就有一个呢。”

景文耸耸肩,看着如庭,一字一句道:“那么,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刑师?”

这个问题终于问出来了,如庭居然并没有多大的慌张,或许因为她早就知道了答案:“你们是同一个人。”

啪唧。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掉的声音。

“我知道,这很荒谬。你们根本不可能是一个人,但我就这么觉得。”如庭进一步解释道,她四顾周围没有人,便静静地凝视着景文,“景文,如庭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但是。”

如庭紧接着摘下了头花,解除了巫术。天灵坐在了景文面前。

“天灵啊,她却是很喜欢刑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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