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依素来讲究效率,次日一大早就找了段元修谈话。
鸣依喝着茶开门见山道:“段公子可有婚约在身?或者已经娶亲?”段元修道:“我如今才十八不着急成亲的事情。”鸣依又道:“这样,今日来为的是我家师妹的事情。她呢,如今已经是二八年华了,作为师姐我呢是有义务和责任替她找一门亲事的。我昨日和她提了一提,她对你的印象不错。不知道公子你的意思是?”元修愣了一下,没想到鸣依会为他和奈何说亲事。
“奈何姑娘确实不错,不过我们才见过几回面。我想还是多熟悉一些再说。”
鸣依有点不高兴了,“这么与你说吧,从前我师妹在戊子山的时候喜欢她巴着她的人就能排到这里来了。别说进邺城了,就是进了最近的村镇那也是人人都想娶的姑娘。你若是无意,那我便去问问其他的人。”元修见她起身要走急忙拦住她,“师姐说哪里的话,奈何自然是极好的。我只是觉得奈何姑娘恐怕未必会想这么早就成亲。”鸣依火了,“若是她不乐意我能来替她保媒吗?”元修笑了起来,“那好,待我问过家父就来回复师姐。”鸣依一听,“你都叫我师姐了还需要问你家父亲么?我看你啊是乐意的不得了。”元修道:“是,我对奈何姑娘一见倾心。的确是存了些心思。”
午饭的时候元修来请鸣依和奈何过去大厅。
段韶知道鸣依的性格,直接了当道:“关震的为人就不必说了,老夫是极为信任的。请你们过来就是想了解一些奈何的家世。当然,老夫不是要求门当户对的人,就是想了解一下彼此。”奈何道:“家父奈良。”元修和段韶皆是一惊,互看了一眼。段韶道:“原来是巫师之女,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当年奈良与老夫出战突厥,出谋划策,出了极大的力却从来不居功。后来听说他隐居了,你父亲他可还康健?”奈何神色未变,倒是鸣依红了眼眶。
“家父已经过世十多年了。”
段韶一听很是惋惜,又说了诸多曾经的往事。末了拍板道:“这一去邺城也需要十天半个月,若是两人都没有意见到了邺城就定下亲事如何?”元修立刻道:“爹,我没有任何的意见。”又转向奈何询问道:“不知道奈何姑娘的意思?”奈何看了一眼鸣依,鸣依使劲的给她鼓励。奈何道:“爹临终之前将我托付给了师傅和师姐,他们就是我的爹娘。既然师姐认为元修是极为合适的人,那么奈何就听师姐的。”鸣依立刻欢欣鼓舞道:“段太傅的提议极好,就这么定了。”元修忍不住多看了奈何几眼,却见她眉目清淡并未有任何的喜色不禁有几分不安。
私下里问了鸣依才知道奈何多是这样的,需要长时间的接触才会对人敞开心扉。元修了解到这一层也就释然了,他是喜欢奈何的,虽然还没到必须娶她的阶段。但他是心底里觉得,若是错过了奈何,他一定会后悔终生。
第三日就是回朝的日子,鸣依和奈何的东西不多,早早的就收拾妥当。奈何记起那日的老婆婆腿脚有些不便就去帮忙了,没想到长恭也在。他为老婆婆收拾了铁锅,打包好了碗筷。老婆婆连连的感激,鸣依道:“没想到兰陵王这般的亲民。”长恭道:“举手之劳罢了。”说完便走了,老婆婆道:“你们是不知道,我们王爷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对将士们都是如此厚待。打了什么野味都是要与将士们分享的。我这老婆子也是因了王爷奶娘的福分,那奶娘是带大王爷的人,对王爷来讲和亲人无二般。王爷大约是将我当作那奶娘了所以啊就来帮帮我老婆子了。”鸣依感慨道:“这兰陵王自小就失了爹娘对奶娘好些也是正常,不过对将士们和老婆婆都这般。看来这兰陵王还真不像话本子里的那些薄情寡义的王爷。”老婆婆听鸣依这么说立刻反驳道:“我们王爷自然不是其他人可比的,如今已经十八了也未曾纳过妾侍,就是宠姬都没有。怎么能拿我们王爷与那些个薄情寡义之人相提并论。”鸣依见老婆婆激动了赶忙道:“哎呀,是我的错。好婆婆,我帮你打下手吧。这些要搬到马车上吗?”
奈何望着长恭远去的背影,落寞的、寡寂的。看似开朗的人,却是沉稳寡淡之人。
到了客栈的时候鸣依特地为奈何与元修择了紧挨着的房间,而奈何因为要紧挨着长恭。也就变成了奈何在中间,长恭和元修各在一边。夜里狂风呼啸,奈何站在院子的树下看着落雪飘扬。
元修举着把伞过来,“这么大的风不怕吹着?”说完脱去了自己的外袍要替她披上,奈何道:“我不怕冷,你穿着。”元修还是将衣裳为她披上,两个人紧挨着坐在石头上。元修道:“小的时候我也不怕冷,就在雪地里滚来滚去的,弄的一身的雪。我爹知道了就死命的拿鞭子抽我,我娘就替我求亲。我爹就说,‘慈母多败儿啊。’”说完还学段韶捋了捋胡子,奈何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元修自己倒是笑了起来,虽然她没笑,但很显然她是喜欢听的。
奈何道:“小时候我在雪地里滚了几圈就滚出了个冰窟窿,然后抓到了一条大鱼。最后别师姐抢去邀功了。”元修笑了起来,“你怎么不抢回呢?”奈何道:“长姐如母,我不能大逆不道。”元修这下是大笑了起来,奈何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觉得好笑。
角落里长恭举着一把油纸伞,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静静的站着。月光下,他的身影被拉的很长很长。他看了一会儿便走了,鸣依从另一侧走出来看着长恭原来站着的地方笑了笑。
回房的时候鸣依很有兴致的抓着奈何问个不停,可奈何只给了她还好、还好、还好的结果。鸣依问:“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不让你选高长恭?”奈何拉被子的手一顿,鸣依继续道:“等到了邺城你就明白了,说是不清楚的。”奈何盖好被子道:“我之前也问过他,我觉得你是名医,他是将军很适合。”鸣依刚喝进去的水一下子喷了出来,不住的咳嗽。
“。你厉害!我可不敢招惹他。”
“为什么?”奈何觉得奇怪。
“身世复杂,兄弟众多却与他不拢。性子又沉默寡言,我这么急性子的人怎么和这么慢条斯理的人在一处生活啊。就是在他身侧生存都极其的困难。”
奈何明白师姐的意思,说的不是长恭难以相处。而是他身处的环境有些复杂,还有就是师姐说话从来都是直接。长恭又是闷葫芦,和他在一起,师姐确实是生存苦难。但,若是她呢?她也不大喜欢多说废话,有话直接说清楚。不过,那半个月相处下来,倒也觉得不错。虽然说话没有元修有意思,但和他在一起却是感觉踏实,与他说话不必考虑过多,虽然她从不考虑。这么想想,她竟然更期待和长恭一起生活?不,不,不。忘记,忘记。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