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课业刚结束,萧月笙便被四公主拉出书院的一家酒楼厢房里。
“小六你真是的,尽出这些馊主意,联姻有什么好的呀,联姻的话,吃苦的还不是我们几个,”四公主埋怨:“祈祷老先生尽快忘记你说的话,别到时候倒霉催的拉出来联姻!”
萧月笙整了整衣袖,不以为然:“南越人才济济,即便是朝中,才智比我等厉害的能人还是很多的。”
四公主皱眉:“啥意思?”
“联姻之计,自古以来便有,即便我不提出来,介时也会有人提出来的。”
“好吧,就算你说的没错,但由你提出来,到时候别拿你开刀!”四公主眉头凑过来压低声音跟萧月笙道:“你知道三皇姐为何迟迟没来书院吗?”
萧月笙:“不知呢。”
“那是皇后为三皇姐请命,让三皇姐涉政,目前查探高太尉余党的差事,都交由三皇姐了,命卫晟负责从中协查。”四公主颇为忧心道:“而且,我还听说大皇姐进宫住了。”
“那又如何?”
“啧,大皇姐进了宫,赵子弄不得进宫啊,我可是听说赵子弄很得父皇、太后的欢心,而父皇有时还会亲自教授赵子弄学业,你不觉得有一种危机感吗?”四公主见萧月笙眨了眨眼睛,痛心疾首:“你当时一定是走的狗屎运进宫的吧?咱们几个姐妹中,除了疯掉的五皇妹,就咱们的势头最弱了!大皇姐有夫君儿子傍身,二皇姐家的卫家也是如日中天,三皇姐和七皇妹,都是皇后之女,我母亲之前虽然是贵妃,但自从我胞弟死了,被反咬一口没看护好皇子的罪名,就降为了贵人,虽说是主子,其实在宫里也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说到这里,拍了拍萧月笙:“所以啊,咱们处境差不多,如果有什么联姻的话,不是你就是我,你不觉得像这样的傻事少做,咱们团结起来,才能在宫里好好活下去吗?”
萧月笙持杯的手一顿:“在外隔墙有耳,皇姐慎言为好。”
四公主出去看了看四周,关好门窗,认真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
“食不言。”萧月笙夹了菜,开始吃了。
四公主:.......所以我为啥要把你叫出来吃饭?
两人结伴回去的路上,已是月上梢头,去往书院的山路上,在一堆杂草从中溢出闷哼与*****,四公主当时就震惊了:“我擦,这草地滚得有些大胆和激烈呀!”
萧月笙看了四公主一眼示意别说话,两人蹲下拨开草丛,只见在草丛处,一株歪脖子槐树上吊着一个手脚被捆绑住的男子,男子眼睛被蒙住,嘴里也被塞住一块破布,发不出声来,而几位布衣男子在树下叉手打量,低声在议论,大概是在商量怎么整他。
四公主双手合十:“啊,是我想污了不好意思。”
萧月笙蹙眉:“看衣服,好像是我们书院的人。”
“可咱们两个人都没带保镖侍从,咱们手无缚鸡之力的,硬碰硬可不行。”
“硬碰硬不行,那就装神弄鬼吧!”萧月笙说完,两人双目相视,不约而同脱下身上的浅蓝白纱,四公主则把自己的头发弄乱遮住脸,顺便从袖子里摸出小巧的木盒,指尖抹到一点便往脸上抹,然后又去抹萧月笙,萧月笙惊道:“干什么?”
“我自己特制的BB霜,抹了脸更白,全天然的放心吧。”说着拽过萧月笙,抹在她脸上。
“呜~~”
此时夜风突起,草丛、枝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被风夹带着隐隐约约的呜声,荒无人烟的四周说不出的诡异。
那几个男子迟疑的望着四周,突然有一个人啊的叫起来:“鬼,是鬼!”
只见枞木丛中,一道白色的身影,披头散发,而周围依旧传来呜声。
“不过是装神弄鬼,哪、哪有什么鬼,别以为老子怕!”为首的男子叫嚣着说完,示意其他人走在他面前,几人走一步便停下来观察,瞧着这架势,藏在另一边的萧月笙便靠近槐树那边,一边悄悄的放下来,岂料力度不够,松了结男子便往下坠,萧月笙没抓稳男子便被掉了下来,发出一阵闷声。
“谁、谁?”那边一个瘦小的男子惊恐道:“那个人掉下来了!”
几人顿时回头看去,为首的男人道:“你过去看!”
瘦小的男子颤巍巍的迈着腿,惊恐万分的走过去,走近了,躲在树后面的萧月笙便也藏不住了,索性暴露出自己披头散发下惨白的脸,扬起一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嘻嘻。”
那男子的瞳孔睁大,顿时爆发出惊人的惨叫:“鬼!有鬼!啊啊啊啊啊啊————”说着拔足狂奔,这一幕令那边的人都受到了惊吓,顿时啥也不管了,统统逃命,为首的男子见人都跑,怒骂了几声,也跟着逃跑了。
四公主出来,露出胜利的笑:“耶,计划通!”
萧月笙摇摇头,伤天害理的事干多了,见鬼就跑的比兔子还快!边想边帮地上的男子松绑,男子被取下口里的破布,声音弱弱却带着感激:“感谢二位救命恩人,在下晏秋.......”当他取下遮眼的布看到他眼前站着两个披头散发脸色比墙还白时,他不由也爆发出一阵哭腔:“鬼啊——”说完便险些晕过去。
“喂喂够了啊,我们就算是鬼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嚎什么嚎啊!”四公主没好气的整理衣服,整理头发。萧月笙则想起这个晏秋正是在辩论课上,坐在角落里弱弱的反驳李贤德“虽然与邻国有往来,也不见得就是死罪啊”的那个学子。
待解清事情来源后,晏秋一脸羞愧欲死的一揖:“真是忏愧,秋失态了,还望二位恩公勿怪。”
“哎呀没事没事,都是同学嘛,有难要帮助是应该的。”四公主摆手。
萧月笙问:“你得罪了谁?才遭人绑起来。”
晏秋苦着脸摇头:“我也不知,今日下学后本来是寻长清下棋的,从书斋里出来便突然被人打晕,醒来后就被绑起来蒙住眼睛了。”
“在书院里被打晕,还知晓你的去向,那多半是跟书院的人有关了。”四公主分析道:“而且还蒙住你的眼睛,说明是怕你认出他们。”萧月笙接过话:“而且依你现在来看,对方并未对你动手,之所以这么做,应当是给你个教训。”
“我、我也不知,”晏秋害怕道:“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若是过了亥时还未回去,我们可会被罚的。”
萧月笙和四公主大惊:“还有这规定?”
晏秋缩了缩头,弱弱道:“那天宋忌如先生,好像是这么说的。”
听罢两人再也不废话,拽着晏秋便飞速的往书院方向走了。
第二日,刚来到课习室,便听到一阵喧闹,学子们议论纷纷,萧月笙坐下来,七公主蹦蹦跳跳的跑过来:“四哥早啊,六哥早!”
四公主抓住七公主:“小七啊,这一大早的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闹哄哄的呢?”
七公主歪了歪头,大大的眼睛一片澄澈,声音温软:“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听说有哥哥昨夜被绑出了书院外面。”
是说晏秋的事了。
“宋先生很生气,说是要彻查此事。”七公主道,四公主说:“一般这种事说出来,就只是吓吓对方罢了,至于始作俑者,是抓不住的了。”说到这里,她又奇怪:“话说,晏秋有这个胆子捅到先生那里去吗?”
“是长清大哥啦!”七公主鼓起脸:“晏秋哥哥不敢的,是长清哥哥很生气,找宋先生说的。也不知是谁这么凶恶,像晏秋哥哥这般脾气好的人也要欺负。”
四公主看向萧月笙:“你怎么看?”
“下下策。”萧月笙拿出书卷,要是谁敢这么对她,她才不会傻兮兮的禀告先生打草惊蛇,而是暗中使计揪出那个人,然后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最好吓的对方都绕道走!想到这,她目光微微掠过悠闲的李贤德几个人。
鼓楼响起了几声,学子们纷纷归位,此时进来的是一脸铁青着脸色的宋忌如,而他身后,则是畏畏缩缩的晏秋,以及书生气息的柳长清。宋忌如将书卷狠狠的砸在案台上,将事情简短的说出来后,将始作俑者痛骂了一顿,意为如再出现这等残害同窗之事,立即逐出书院,这辈子都别再踏入了!
而这话说完,不少人的目光便朝李贤德等人掠了掠。原本闲坐着的李贤德觉察到众人的目光,脸色由晴转阴,随即紧绷着脸怒道:“看什么看,那种小角色本大爷需要找人绑起来吗?!”
“晏秋自来到书院,我从未看过他与谁起过冲突。”柳长清冷冷道。
李贤德暴怒一锤桌子,吓得四座均是一跳:“你什么意思?!”
“就是........”
“够啦,书院禁止争吵!”宋忌如严肃道。
晏秋扯着柳长清的袖子,满脸都是祈求柳长清不要再说了,柳长清看了看晏秋,将话咽下,冲宋忌如一揖到底:“是学生无状,望先生宽恕。”
宋忌如扫了眼盛怒的李贤德,道:“今日之争,一是无凭无证心疑同窗,二是大庭广众盛怒失仪,你们二人行为有失,自去学监处领罚。”
李贤德哼了声,脸色非常难看。柳长清脸色无波,一揖到底:“是。”
宋忌如这才甩袖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