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临号称为南乐国第一皇家书院,里面云集国内才学之士,不分贵族寒门,只选超卓学子,只为皇族和贵族官宦服务。
今日正是入青临书院的第一天,前来加入青临书院的,有些是奴仆成群的贵族少爷,有的是粗布麻衣的寒门学子,他们前来书院,或是为一份前途出路,或者,只是为了寄托于学识的一份执念。更有甚者,是被家中逼来增长门面。
为了公主自身安全以及不影响其他学子学习,公主均做学子打扮,萧月笙一身青临书院学子的蓝色罩衫,里面则是雪白的内衬,微风吹过,身上外罩的纱如水波般漾开。
说实在,她不是很想参加这场争斗。
书院乃才学苦读之地,而对她们来说,更是初步的争夺表现之地。
若是要选她们当女皇,文不懂执政,武不能涉猎,岂能坐稳萧氏江山,不过是别人手中的傀儡罢了。于是,出于这样的考虑,皇上与内阁重臣,才会让公主们进书院熏陶一番。
前去青临书院的五位公主,因三公主临时有事不能来,今日便只有四位公主入学。
要去半山腰上的书院需经过山脚的一道高大的门亭,门亭是由石头修成,光看那牌匾,就知经历了多少风雨。
已经而这道门后,尚有蜿蜒曲折青石板铺就的阶梯,就这道阶梯来看,没个把时辰是上不去的,因此,还没走,山下一众娇生惯养的少爷便望之生叹。
四公主哀叹:“哦不,我这就要告别锦衣玉食奴仆成群的公主生活了吗?”
在青临书院无论身份贵重与否,只要入了青临书院,学子之间便一视同仁,没有尊卑贵贱,更不允许特权的存在。每位学子只能携一位书童,而公主破例能携扮男装的宫人进入。
萧月笙自然是带的子衿和悠悠。
七公主也带了两个侍女,但因她年纪较小,第一次出宫,因此对什么都格外好奇,旁边两个侍女忙跟上她。
而对外而言,她们约定均以兄弟相称,化名为与月同音的岳氏,萧月笙排行第六,便叫岳小六。南越国岳氏还算寻常,虽然不知道能瞒多久,但还是尽量瞒住。
“小六!”远远听到一声叫喊,萧月笙循声望过去,只见二公主依旧一身男装,墨发全都束起,干净利落的提着几个看起来比人还重的大包袱大步流星的过来,看的萧月笙目瞪口呆。
因那声呼喊,本就受关注的萧月笙这边,此刻因为二公主过来而更加瞩目,偏偏二公主对身外的目光毫无所觉,跑到萧月笙面前,便一手拍向萧月笙的背,朗笑道:“小六够意思啊,在这里等哥哥我呢!”
旁人只当是兄弟几个一起上青临书院。
萧月笙被她拍的险些吐血,看了看二公主背上厚重的包袱,只见二公主不见一滴汗和吃力的,萧月笙默默的往旁边挪了挪:“二皇、二哥你手劲大,我要被你拍的内伤。”
二公主辩驳:“我只是轻轻拍一下而已,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萧月笙哭笑不得:“二……哥,带这么多东西,怎么不见你带侍女?”
“侍女?不过是上书院混日子,带什么侍女,多麻烦!老子跟表哥在军营里时候,什么苦没吃过!”二公主晃了晃手中硕大沉重的包袱,随意道:“这可不是我的包袱,这是我来书院时看见一个……”
说罢,就听一声气喘吁吁的文弱公子朝这过来,这个公子长得白净斯文,眉目间掩饰不住的书生气。此刻一边微弱的喘气,一边用袖子拭着额间的汗,罢了冲二公主一揖:“在下江州柳家柳长清,参加青临书院学试途中,随身书童突然受了风寒,多亏兄台相助,如若不然,这些包袱里的书,长清无论如何也带不去书院的。”说罢冲二公主深深一揖:“兄台帮了长清大忙,长清感激不尽,还请兄台受长清一拜。”
二公主摆摆手,哈哈笑着拍向看起来弱不经风的柳长清:“不过是小事,老子也是举手之劳哈哈……”
话还没说完,顿时就见文弱的柳长清被二公主手这么随意一拍,竟然给拍的趴地上去了!
看见这一幕的路人微微露出惊骇之色,萧月笙只想扶额假装不认识二公主,二公主目瞪口呆,随即一把将地上的柳长清提起来,口气很不满的说:“你怎么这么娇弱啊!”
萧月笙不忍直视:感情你是不知道自己手劲有多大!
柳长清灰头土脸,一边咳嗽:“长清……长清真是惭愧……”
“你们这些书生啊,平时该多扎扎马步,不然弱成这样,若是打仗时候……唉算了,去上到书院还有段石阶,看你被风一吹就倒的样子,就知道没力气,还是继续由老子给你拎上去吧!”
那柳长清听罢,擦了擦汗:“兄台说的是,劳累兄台了,待上到书院,长清……”
“唉行了行了走吧!”二公主拎着那据说装满书的几个大包袱,不耐烦的大步走进门亭,嘀咕一声:“怎么比徐嬷嬷还罗嗦!”
萧月笙摇摇头,二公主简直比男子还要气概,不知是值得高兴呢还是忧伤呢。
青临书院作为南越的第一书院,规模自然是不容小觑。
书院乃依山而建,一簇楼阁庭园尽在参天古木的掩映之中,许是古来圣贤诗书的渲染,连带殿阁也沾染了清幽风雅的韵致。朱色大门洞开,回廊辗转曲折,以圣礼殿为中心,组成一个错落有致、相得益彰的庞大建筑群。
书院共有殿宇书堂四百余间,其中根据君子习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学子主要学习的地方有七个。分别是宗儒室、静书阁、明礼堂、争锋场、独数祠、御箭台、神乐殿。
而相对应的,便有七位夫子。如今南越文武平分秋色,学子也,依照入朝为官而分为灵文院和神武院,教习两学院的学子授课先生便不一,灵文院有时是盛名远播的大儒,有时是朝中渊博的文臣,而神武院便更是师父不一了。
当然,这是后话了。
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入院的第一天,还未分院,宗儒室的宋忌如宋先生便亲自携带着厚厚一卷的书院院规,从讲席上一直滚落在地上。
二公主打呵欠:“真无聊。”
萧月笙则挑眉道:“新进来就来个下马威?”
四公主不敢置信:“校规这玩意儿也值得拿课堂上讲?还这么多,这也太变态了!”
七公主保持天真的微笑:“.......”
宋忌如人如其名,嫉恶如仇、板正严肃,他讲院规,那就是句句铿锵有力,对于规矩抓的格外严,容不得一丝喧闹。因此,这院规讲了将近一个时辰,下面的学子个个面色如土。
这厢说完,便开始了分院。
二公主乃最不耐烦书院的繁文缛节,听闻这书院的分院,当下毫不犹豫选择了神武院。
萧月笙自知自己没有二公主的武力,更没二公主的体力,反倒是在灵文院,于是当下选择了灵文院。四公主和七公主也纷纷选择了灵文院。
对此,二公主表示不能跟萧月笙同个院,她很难过。萧月笙正琢磨着二公主这种粗神经的也会难过,要不要去安慰几番,没多久便看见二公主跟神武院的几个学子豪放的猜拳,于是她又默默的把这想法给咽下去了。正欲抬步走人,背后便传来二公主一声吼:“小六!”
二公主搭上她肩膀,爽朗笑道:“来了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走了呢,以后咱们见面的机会可不多了!”不等萧月笙说什么,又一把拉着她往神武院的学子那处带,萧月笙被她拽的一个趔趄:“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几个朋友,这是老子的六……六弟,岳小六!小六,这是迟封,莫巍!”
在青临书院,大家都是蓝衣一身,更不存在家族庇佑等特权,饶是如此,萧月笙还是之前通过阿羡听过卫尉迟家、颖川莫氏的,都是南越的望族。
少年就是容易打成一片,其中一个面貌俊逸的少年瞧了眼萧月笙,笑道:“岳二,你这六弟可跟你一点儿都不像,这秀气斯文的,跟姑娘家似的。”
二公主捶了莫巍肩膀一拳:“什么话,我六弟是斯文人,灵文院的学子,你们可别欺负她啊!”
莫巍被捶的龇牙咧嘴:“我哪敢啊!”
旁边的迟封似是司空见惯,在桌前倒了一杯茶,递给萧月笙笑道:“相识即是缘分,虽不处同一个院,但岳二的六弟,便是我的六弟,日后还有相见之时,若有什么事需要相助,也可寻我照应。”萧月笙看二人与二公主相交甚是熟悉,不像是刚认识的模样,想来是二公主之前就结识过两人。而迟封他笑得温润,举止有礼,显然也是猜到了她公主的身份。
萧月笙眉眼弯弯,也不推迟:“既然如此,小六就却之不恭,先谢过迟大哥了。”
旁边的莫蔚闻言叫道:“迟公子,可以啊你,这么快就成别人大哥了!”
萧月笙转过头来,笑道:“我年纪都比你们小,论起年龄,都是要唤你们一声大哥的,今日相识一场,我便以茶代酒敬你们。”
莫蔚嘿嘿不好意思的摸头,二公主拍桌子:“嗨六.....六弟你别跟他们客气,他们都是一些糙老爷们!可惜这里没酒,不然倒是可以喝个痛快!”
“打住,你这话可千万别传在宋忌如宋夫子耳里。”迟封笑道:“今日你们都听了宋夫子念了院规吧。”
二公主:“哦,并没有。”
萧月笙:“嗯,好像听到后面睡着了?”
莫蔚与迟封面面相觑,哭笑不得。莫蔚道:“你们刚来不知道,这书院里可是有项不成文的规定,宁可得罪院首,也别得罪宋忌如。”
迟封则笑的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