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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喋血

西岚大病初愈,自然不可能刚刚病好了就开始赶路,又在这店家中过了一夜,第二天的清晨方才开始了他们的赶路。

这片区域属于丘陵地带,地形相对比较崎岖,大路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的,正如初入这片地域时的路是一样的。但是越往里走,其实就会变得愈加崎岖。

至于最深处,那就是绵延数百里长的百断山脉了。

百断山脉之所以叫百断山脉,是因为这里的地形十分之奇特,海拔高度的落差极大不说,那嶙峋的峭壁,犹如刀削斧凿般平整的山脉,堪称奇观。

没有人知道这是如何形成的,有人说这是当时毁灭纪之前存在的强者大战造成的,当然,也有人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对于这种奇特现象的形成,在各种学界都有着各种各样的说法,众说纷纭,但是谁都拿不出具有足够说服力的证据,彼此之间谁也不服谁。

但是,对于这百断山脉,他们有一点是达成了共识的:这百断山脉一定掩藏着某种鲜为人知乃至于不可告人的秘密。

古籍中也有一些记载,有些隐者喜欢隐居在这百断山脉,但是并没有记载这些人居住在这百断山脉的一些细节,固然这百断山脉地形陡峭,处处惊险,想要寻觅到一处能够隐居的净土实在是一件难事。

调查的人走进这几乎可以说是绝地的地方已经是极难,再碰巧找到隐居者的所在则是更难,找到之后再将所记载的或者带出去则几乎是不可能了。

抛开这么做的难度不谈,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不可能有啊。不至于因为为了记载一个与自己素昧平生八竿子打不着一块的人而丧命吧?

所以关于这百断山脉的详细记载,自古以来就不多,但是关于百断山脉的传说,可是决然不少的。

甚至一度有好事者评比这天下山岳,说这百断乃是这天下众龙脉之首,哪怕是对比起最出名的弥山也不遑多让,只因这百断山有着这只能以超自然现象解释的奇异切面,当然,还有那与山顶落差极为巨大的大峡谷,大峡谷有多深,没有人知道,因为知道的人都死了,哪怕没有死,他也出不来了。

据说这大峡谷下面是一个无底的深渊,但是从来也没有人能够证明这个问题。

在最近一次有记载的历史里,曾有人在山顶处尝试用一个滑轮把探险者用许多的绳索固定住,令探险者拿着火把慢慢地将探险者悬吊下去,试图一探究竟,但是后来这位探索者的绳索断裂了,想必也是因此殉难了。自此,这横断大峡谷,再鲜有问津者。

在普朗克看来,这横断山脉想必是很有趣的,但是此次去亚诺法森林才是目的地,若是他只是一个人的话,他倒是很愿意进那横断山脉去看一看的。

不过眼下还是先去到亚诺法森林要紧,他们取道西北边的小路。

此时尚还是春天,准确的说应当尚是在仲春时节,更何况他们的目的地是一片大森林,按道理来说,路两旁的景色尚应该是鲜活青葱的,但是或许是因为进了这茫茫百断,地势渐高的缘故,四周的绿意渐隐,变成了夹道相迎的高树,树叶尚未完全招展,仍留着去年秋冬蕴积下来的肃杀之意。

山路的确是难走得很,虽是有人走过,但是想必走过这路的人也一定是不多的,因为一些路甚至是走不通的。普朗克他们不敢想象,要是没有了这三匹小马,他们这路得有多难走,现在想来,他们当初买这三匹马的决定是英明无比的。

不单止路遥知马力,路陡也是可以见得马力的。

队伍行进到傍晚,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到了百断山脉深处了,他们因为并没有携带行军所用的那种帐篷,所以若是不能在天黑前找到合适的落脚点的话,他们今晚可就是真的得露宿深山了。

在树上栖居的一些鸟儿因为马蹄的啪嗒啪嗒声而惊起飞走了,一阵山风吹过,吹得这些树叶树枝招展着,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并不令人感到神清气爽,甚至可能相反,令人觉得有点阴森可怖。

或许是这山间的枝木尚未有透绿的春意,叶子也不如山下的娇嫩,看着惹人怜爱。肃杀之意尚未褪尽,叶子也青黄不接,枯黄的,破败的枯叶厚厚的累在地上,难免会让人有些不好的联想,那些叶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座由尸体堆砌成的墙,触目怵心。

马蹄踩在那些叶子上,发出绵密的,沙沙的断裂声。

这里又有着分岔路了。

普朗克将不久前购买的地图展开,看着上面标注着密密麻麻的醒目墨点,说道:“按照原计划,我们是往右边的这条小路走,那里面是一个村庄。”

说完这句话,他又看向了他所指的那个方向,的确,在不远处已经有了袅袅炊烟。

普朗克一行人顺着炊烟的方向走去,如愿以偿地找到了歇脚的客栈,安顿了下来。

山上的温度的确比山下的要低,在这小村庄里的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知为何,都觉得山上的月亮比起山下的要显得更清冷,更幽寂。

因为明天还要赶路,普朗克等人早已歇息下来。

此刻的普朗克正卧在床上,准备入眠,不知为何,却总觉得忧心忡忡,他几度辗转反侧,却仍旧没有办法将这种感觉压下。干脆直接起身,走到床边眺望。

却见到远处似乎闪动着火光,不是零星的一两点,而是一排排的火把所发出的火光。

旋即,一声急促的呼救声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救命啊!”

汇聚而来的火光越来越多,像是一颗颗星辰在流动一样,渐渐地涌向一条条小巷,似乎是要将这整个村子点亮。

然而普朗克可绝然没有心情去欣赏这致命的表演,这表演越是绚烂,说明自己此时的境遇就越是危险。普朗克急忙叫醒西岚,又到莉露卡的房间门前急促地拍着,隔壁房间也有不少尚未睡着的房客,在听到外面的声音时就已经反应过来,一些已经睡下的又被这巨大的敲门声惊醒,再走到床边一看,又哪能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急急忙忙地收拾起了东西,几欲先走。

有一人起头带着东西冲下楼梯,余下一个个都有样学样,带着东西就走。一时间,整个旅馆已是炸开了锅,乱作一团。西岚等人见得情势不妙,也是赶紧回头收拾起了东西。

三人到了马厩,看见有一个人正对他们的马动手动脚,眼看就要牵走了,西岚急忙冲上前去,喊道:“喂!那是我们的马。”

那人察觉到背后有人,动作更快了,一步翻身上马,皮鞭一抽,那马儿嘶叫一声,带着那人就往山上的小路上跑。

“现在是我的了。”

肆无忌惮。

就这样,看着那人越来越小的背影,西岚心知追不上了,狠狠地咒骂起来:“狗娘养的。”

身后的普朗克和莉露卡此时也快步跟上,普朗克只看了一眼那人,便不再多言,直接走到马厩里,解开了拴住另外两只马的绳子。

“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趁着这里人还少,咱们得赶紧离开这,再晚一些可就麻烦了。”

“草。”西岚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扶着莉露卡上了一匹马之后,自己也翻身上马。

“往哪儿走?”

此刻,一些房子已被烧着了,火光冲天而起,叫骂声,哭喊声,求救声,打斗声,越来越近。

“顾不得那么多了。”普朗克调转马头,也朝着刚才那个人离开的那个方向去,西岚见状,也赶紧跟上。

两匹马绝尘而去,扬起大片的尘土,此刻的马厩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静谧得令人发瘆,一如之前的每个夜晚。

※※※

村庄的一个角落,一个青年正给自己包扎着伤口,脚边是一把沾着血的镰刀,旁边还横陈着一个强盗的尸体。青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心脏止不住地狂跳,他的眼中,尚残存着惊恐。

他又捡起镰刀,伏下身子,急匆匆地要离开这里。他一路疯狂地逃命,一路紧张地回头,始终没有见到追他的人。

只要过了那个十字路口,就能成功地逃离了!

青年有些兴奋,身体竟是不自觉地有些颤抖了起来。

一鼓作气,冲出去!

青年强自按下心头的激动,冲向了十字路口,他再难抑住内心的雀跃开心得简直要叫出声来。但他心中的雀跃一下子哽在了喉咙里——十字路口处站着一群强盗,手里的弯刀沾满了黑红的血迹。领头的是个癞子。跃动的火光照耀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一抹残忍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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