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弼，兄弟我千里迢迢从长留追随你到这里，等一会安排两个花魁来陪兄弟不为过吧？”
身材瘦小、肤色黝黑的刘弼看起来不像是勾栏院子的老板，更像是那种长年在外奔波的行商帮客，但越是如此花自芳就越感到恐怖，看似温和没有架子的大老板身上总能被阅人无数花自芳琢磨出一些别的味道。
刘弼哈哈一笑：“金兄，这件事你求我还不如求眼前这位花自芳花大姐，她才是湘桂院的大掌柜的，我这个甩手掌柜来到这也是两眼一抹黑啊。”
花自芳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的看着刘弼。
刘弼拍了一下脑门说道：“这位金士城，金公子的父亲是西楚有名的肥差，武选司的郎中，半个国库都是他们家的，花掌柜的不要想着给我这个土豪兄弟省银子，怎么贵怎么来。”
金士城哭笑不得：“不带这么坑兄弟的。”
刘弼笑道：“照理说，在武通城我是半个地主，不尽尽地主之谊有点说不过去，但我就一个条件，一会让为兄看看你那把长留皆知的宝刀。”
金士城得意洋洋的挎住乌黑的刀柄，那刀鞘镶满宝石极尽奢华。
“这把刀也是兄弟机缘巧合从一位之前是大晋内库总管的老公公那里买来的，五万两银子我连眼都没眨。长留一位连我爹都要竭力巴结的大公子哥，愿意用他的雪夜狮子照和一班美伶人我都没舍得话，可把我爹气坏了，几次三令五申要我献刀我都没舍得，真是比割肉还疼啊。”
花自芳微微一笑：“金公子的这把宝刀姑娘们不看也罢，柔弱小姑娘家家的见不得刀了剑了的，可另一把宝剑可不能吝啬，姑娘们可还眼巴巴的望着呢。”
深谙此道的金士城点头道：“自然，自然，金某人除了搂钱的本事也就风花雪月还能拿得出手。”
说着拍了花自芳依然挺翘的臀部一下，花自芳混诺不知，一般的公子哥还真没这胆量和花自芳玩笑，以前也不是没有哪个小县县丞的独子对花自芳动手动脚被乱棍打出的事例，但眼前这位胖公子是实实在在的大世家子弟，又是老板的朋友只要不是很过分，花自芳也就马虎过去了，她用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金公子这边请。”
三驾马车自有湘桂院的小厮安排，院子内只剩下刘弼、阮今山，和站在阮今山身后的亦步亦趋髠发纹面的强壮年轻人。
阮今山指了指那位年轻人介绍道：“偈虎豹，本是母祖河一个小族的孩子，几伙西域马匪偷袭他的族人时，被我救了下来，算是我的半个养子，我虽然仍然叫他偈虎豹，奈何他给自己改了阮姓。”
刘弼点点头赞道：“少年英雄，忠心可嘉。”
阮今山点点头：“虎豹你先出去，我和刘大人有要事相商。”
阮虎豹的鼻子抽动了一下，才轻轻退了出去。
刘弼好奇问道：“此子，莫非可闻见杀气？”
“十五丈之内皆可闻见。”
刘弼玩味的笑道：“阮先生好手笔啊，那群马匪想必很相熟吧。”
阮今山也不隐瞒直言道：“是小弟养在西域的几枚闲棋，没少为兄弟出力，只是为得此子人心，四伙马匪的头骨都被阮某人做成了酒杯送给了他。”
刘弼竖起了大拇指：“兄台之前不信一个华夏人能在西域十七族立足还能做到大族族师的位置，今天见了先生才知道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以先生之大才任一国国相才是。”
阮今山摇摇头，有些凄惨的说道：“国破家亡之人，不过苟且偷生，但求能杯酒告亡魂罢了。”
刘弼脸色微微一变，轻叹道：“哀牢亡于南陈十万控弦弩，鄙人也为此十分痛心。”
阮今山盯着刘弼看了一眼，冷笑道：“更是亡于口口声声借西道助哀牢退敌的西楚，如果在下没记错，南陈兵马走的就是哀牢国借出去的西道，背腹受敌而亡。”
刘弼鞠了一个躬：“刘弼虽然只是西楚的一个小人物真心愿意对先生致歉，还望先生能忘却前嫌来铸西楚、西域世代友好睦邻。”
阮今山轻轻躲开：“阮某人自然不是义气用事之辈，此次来西楚所为何事也不敢遗忘，只是做为堂堂西楚国舅爷，举世闻名的蛛网两位蛛王之一，刘蛛王也太自谦了。”
顿了一顿又自言自语道：“位高于刘大人您，都能低头做事，西楚不兴，天理不容啊。”
西楚有蛛网，有蛛王二人，八爪蜘蛛三人，七爪蜘蛛五人，其余山蛛、雄蛛、花蛛数目不祥，上到军国机密，中到百官隐私，下至粮价菜金高低无孔不入，关键是西楚皇帝皇甫慕青直接对蛛网负责，有人猜测这位雄才大略的皇帝就是那两位蛛王之一，那位号称禁人欲得天理的道德先生和花魁戚戚我我时被画像就是蛛网的手笔。
刘弼阴沉的说道：“阮先生的功课做得很详细啊，说实话您不怕刘弼将阮先生金贵之体和满腹抱负葬于此花坛？那想必定会开出很娇艳的花朵的。”
阮今山淡淡的说道：“和虎狼之国打交道，阮某人若是不多长个心眼，只怕连骨头都要被嚼碎，既然知道刘弼先生的底细，阮某人还敢前来不敢说有备无患，但还是有几分准备的。”
“铜山关六千轻骑？阮先生倒是不把我把他们都吃了？”
阮今山摇摇头：“别人我不敢赌上一睹，可志在中原的西楚帝走的是远交近攻的浅显道理，不然以皇甫慕青要么不做要么做绝的脾气，不会留我侄女这么一个隐患，大约是奇货可居的意思了，留此女娃哀牢国复国无用，还可在我这来一记妙手。”
刘弼讥讽道：“阮先生读圣贤书读的好大气，刘某人只见蝇营狗苟。”
阮今山也笑了：“刘大人要和阮某讲圣人之教么？那我也实话实说吧，西楚藏于铜山关之外的两万铁骑，和阮某人北上必经之路雄关道两侧就等着摔杯为号的刀斧手不过是障眼法，那几个化装成北燕麻雀看起来要阻止西域十七族和西楚交好的杀手才是真正的伏笔，好一出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好戏，借刀杀人、祸水东嫁、渔翁得利、火中取栗，啧啧·······”
刘弼反而放松了下来用后背靠住墙壁，似笑非笑道：“你说我是杀你呢还是杀你呢？”
阮今山也干脆坐在青石板上：“你诺动了杀意，我只怕是走不出去这勾栏院子了，可阮某同行几人你想必也清楚，只怕杀死阮某的真正凶手还是能公布于世的，当然我也不能光占便宜，阮某人不死，西域和西楚五年无事还是可以保证的，至于双方的互市还需要阮今山从中周旋，良马入楚，茶叶、瓷器、布匹入西域，阮某还是喜闻乐见的。而且我今天真死了，也未见得就能让十七族联合为我复仇，只怕一些部落的大羯颂还会狂欢几天多喝几杯马奶酒。”
大羯颂是十七族十七位首领的称谓。
刘弼想了半柱香的功夫，走过来伸出手：“还希望阮先生叔侄相见后不要太过悲恸。”
阮今山没有搭理刘弼，自己站起身后独自向那水石榕的方向走去，只是回身前对着一个方向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不麻烦刘弼先生了，我们今晚就动身。”
阮今山一边走一边老泪纵横，他布满老茧的手划着斑驳院墙而行。
轻声嘀咕道：“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圣人死了，这世界窃国者就能少了？”
·······
一个手里还拿着花锄的矮胖中年人从大花坛后面慢慢走出。
“湘桂院潜伏十四年，七爪蜘蛛毛琛的功夫是大不如从前了，毛琛你可有怨言？”
毛琛声音尖细和他的络腮胡子显得十分不搭“没有。属下牢牢记得要是没有大人，十几年前毛琛就死在大晋的皇宫那口井里了。”
刘弼满意的点点头：“那一老一少怎么样。”
“陈先生还是喜欢用葫芦装溪水喝没事在那里写写画画，左乙丙最近好像惹上了麻烦，被夏刚和花自芳盯上了，前段时间有几位高手夜闯武通城惊动了官府，他们两想用左乙丙当做替罪羊。”
“左乙丙可以坐打牢，却不能死，可知那几位高手是谁？”
毛琛头低的更低了：“属下不敢靠的太近，除了属下武通城还有几位高手也在那里。”
“哼，小小武通城倒是藏龙卧虎，这江湖如一潭死水已经很久了，上面不放心是有道理的，如今那个放言让江湖沉寂三十年的罪魁祸首还是出现了。”
毛琛吃惊道：“白丁先生？”
“正是这个老混蛋，几波死士根本没近到这老乌龟的身边就被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给吃了。”
“吃了？属下在打进皇宫曾经听我那瞎子师傅说过，世间有一门奇书以噬人为本，和诸多魔功可能反噬自身不同，这门奇书有一个先决条件，如果没有这种奇特体质是练不会这种功的。”
“他从北燕去的西域，龙蛇大磐就有龙蛇双秀名闻天下，大雁山庄和天漠山庄的十年之约从新作数，接着西域法王的几个徒弟就要出关和华夏江湖的高手战上一战，你说这不是他捣的鬼我都不信。”
“毛琛听后调遣。”毛琛眼神炽热的说道，蜗居湘桂院照看一老一少实在把他憋屈的不行。
刘弼嘿嘿一笑“我姐夫和那个女人的十五年之约还差一年，你啊再忍一年吧，我姐夫既然说了十五年整就是十五年整，多一天不行，少一天也不行。”
毛琛试探道：“那小子身中两中奇毒，就是当世两大神医病医和鬼医连珏出手医治，我看都悬·······”
刘弼狠狠抽了毛琛一巴掌，低声说道：“湘桂院十四年，你的锄功可曾落下？”
毛琛低着头答道：“每隔一个星期，属下就找一人练功，三百六十锄后浑身血窟却不死，只怕我那个被我依此法锄死的师傅也做不到。”
刘弼满意的点头：“很好，十五年约满之后，陈先生可去长留一个王府里做太监，或者去安南国为矿奴，诺是二者皆不从，你就将其锄死。”
毛琛大喜：“属下最喜这读书人的身体，细皮嫩肉容易留住血，三百六十锄后煞是好看。”
刘弼点点头：“陈先生，皇甫慕青也是仁至义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