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为什么右翼像蜗牛?是要逼我亲自拔剑作战么?王西云你真的想把你的妹妹嫁给费禹?”
王西云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回命,右翼之敌已经溃败,将立刻发对敌军中军的进攻!”声音有些涩
传令兵转身而去
“高都尉,请立即执行命令!”盔甲鲜明的王西云对浑身浴血的高一山说道“拜托了”
“得令”高一山一脸神秘莫测的笑容转身打马而去,跑开几米后,猛拉缰绳,战马双前蹄抬起后转,一个漂亮的转向,马头对着王西云:“王统领,我儿子高甲,年方三十,学富五车,听说你妹妹也是个才女,正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考虑一下如何?”说罢,也不理王西云,哈哈大笑,打马而去。
在右翼准备整队突击时,明辉亲帅的中军已经到了最关键时刻,甚至是比左翼还要危急,左翼是最晚接战的,左翼骑兵胜负未分,但根据传回来的军情,已然是胜券在握,步兵正在奋力抵挡,后劲还很足。而中军随着战线的不断左右延伸,兵力的密集程度已经远远的低于当面之敌了,似乎只要叛军发动一波猛烈攻击就能凿穿中军战线一般,明辉很久没有亲自上过战场了,今天短短十来分钟就已经转移了三个战场,他的数百亲卫黑衣骑兵不停地在战线上奔驰,哪里危急,就出现在哪里,不得不说,这很是鼓舞士气,战士们看到带领他们一路胜利从帝都打到北疆的统帅和自己并肩作战,无不欢欣鼓舞,士气大振。
“殿下万岁!”
“太子威武!”
“卡西亚!”
.....
镶金边的大红色披风,镶金边的银白色轻甲,镶金边的蓝宝石头盔以及头盔上飘荡的三根金黄色麦穗,在战线上飞驰,厮杀,黑衣骑兵主动围在统帅周围,挡下敌军致命的攻击。
明辉俊朗的脸颊流淌着鲜血,不是自己的而是敌军的,每走到一个危急的缺口,浴血的亲卫骑兵便欣起一阵腥风血雨。没有过多的语言,踏雪马,大红色金边披风就是战斗的宣言,向战线苦苦奋战的士兵宣告:士兵们,坚持,努力,你们的统帅就在身边!
此时,明辉还不知道右翼的进展,但是叛军统帅却已经发现了自己左翼的情况不妙,一万预备骑兵飞驰向左翼,企图支援左翼的战斗,然而,才出发片刻便被五千冲锋而来的重甲骑兵挡住了去路,骑兵统领心中泛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但是军情如火,王命不可违,只能硬着头皮迎着重甲骑兵明晃晃的枪尖发起寸步不让的勇敢冲锋。于是傻乎乎的轻骑兵冲击队形严整的重甲骑兵的情景第二次出现在战场上,人仰马翻,叛军最后的机会丧失了!
叛军左翼的情况不妙,虽然具体情况还没传来,但不会太好。于是乎,叛军中军的进攻愈发凶猛起来,不要命的往前顶,“万岁~万岁~!”的口号声此起彼伏,北征军在阵后休息的受伤士兵在军官的动员下,鲜血淋漓的士兵勉强拿起武器,往战线的缺口出发起反冲锋,试图填补空缺的战线。房先在左翼发现了中军的艰苦困境,立即将指挥权下放给副官,直接在左翼后排未接战和轻伤士兵中抽掉了两千余人往中军赶,只是不论是集结士兵,还是赶赴中军战线都需要时间,中军,似乎是要崩溃了!
中军没有崩溃,明辉极大地调动了士气,虽然中军重步兵阵型已经被冲散,但是士兵们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奋力抵抗着敌军的攻击,他们用生命在拖延,不让叛军从中路战场脱身。
血染征袍,无数的年轻小伙子倒在了叛军密集的长枪下,他们的世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寒冷,再也见不到远方的亲人和爱人了吧,许多年后,甚至没人再记得自己吧。太子殿下说过:战士,生得伟大,死得光荣!只是......诶,再见了,远方的姑娘,再见了,父亲母亲,再见了,亲爱的妹妹。
没有人知道这些长眠于战场的士兵生前最后一刻在想些什么,没有人有时间来听他们的遗言,战事吃紧,活着的人都要战斗,武器损毁,那就赤手空拳,手断了,就穿着铠甲去撞,用肩,用头,用身体一切能用的地方,只为身边的战友创造一个攻击的机会,直到死亡。这样的场景在中路战线的各个地方上演,无数北征军士兵舍生忘死的与优势敌军战斗着,随着战线的破碎,越来越多的士兵倒在了敌军密集的枪尖下,中路,摇摇欲坠!
明辉已经没法转战了,他和他的数百骑兵被团团围住,进退维谷,失去机动能力的骑兵,十个也比不上一个步兵,不断有黑衣的骑兵被刺下马来,然后就是数杆长枪密集的攒次,没有生还的可能。所有中路叛军都看到了这只可恶的黑衣骑兵部队杀死了无数战友,一次次拖延了自己进攻的步伐,一次次把自己胜利的果实抛向远处,更有识货的士兵看到了南方太子的征衣,大喊“那个金盔银甲大红披风的是南国太子,抓住他!”
到处都是敌人,到处都是明晃晃的枪尖,明辉被亲卫骑兵层层包裹,骑兵们被叛军层层包裹,外围的骑兵不断落马死亡,数百骑兵人数每时每刻都在减少,外围的友军战士不停地试图救援被围的统帅,却总是撞上一片片的刀枪剑戟,身死魂飞。
明辉的心在滴血,这些跟随他、信任他的士兵没有等到高官厚禄,没有等到衣锦还乡,他们倒在了离家乡千里之遥的战场上,倒在了这个可以说是异国他乡的地方,英魂何归?每时每刻都在离开他的年轻的生命让他倍受打击,伤心欲绝。明辉本不是一个残忍冷血之人,相反,他是一个人情洋溢,对身边人关怀备至,十分亲厚的人,看着这些士兵们如同秋天的稻草般被收割,而自己什么也不能做,不禁眼角湿润,眼泪差点就流了下来。但是他忍住了,战场没有眼泪,逝者也不会因为别人的伤感怀恋死而复活,也罢,如果要死,就光荣的战死吧!
亲卫不停减少,只剩下数十人了,人人带伤。包围圈越来越厚,枪尖越来越近,叛军欢呼声越来越大:
“活捉南国太子!”
“不要伤了他性命!”
“万岁!”
........
“我命此时休矣!”明诚绝望到几乎要效仿古代悲剧英雄拔剑自刎了
便是在这个时候,叛军中军忽然一片寂静,人们远远地向左边张望。远处隐约有蹄声传来,蹄声中夹杂着“卡西亚”的呐喊声。叛军士兵面露惶恐,紧握武器的手微微颤抖,明诚侧耳细听,忽的面露喜色,高举自己的宝刀“初晏”大喊:“援军到了,卡西亚!”黑衣骑兵们虽被重重长枪指着,也高举马刀高呼“卡西亚”。随后,散落在中军战场上不明所以的狮心营士兵们也高声呐喊起来。
“卡西亚!”
“卡西亚!”
....
叛军士兵忘了挥刀刺枪,一片黑压压的骑兵从侧后方往叛军中军冲锋而来,山摇地动,势不可挡,稍远处,重甲步兵排着密集的队形踏着整齐的步伐缓缓而来,每一步都有如千钧之重,仿佛要踏得地裂山崩!叛军惊慌的发现,左翼,左翼不见了!左翼的崩溃发生的太快,快到叛军来不及反应,左翼就跑的烟消云散了,然后,敌军向自己露出了锋利的爪牙。
军官们大声喝骂,努力调整着阵型,试图在侧翼重新构筑一道防线,少数士兵转向敌袭方向,更多士兵正陷入和北征军的混战之中,无法脱身,也有不少士兵呆若木鸡,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也不听从军官的命令。
“下令撤退”干涩的语言传入传令兵的耳朵,左阳未央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战局已定,左翼的崩溃像是一瞬间的事情,民军就是民军啊,士气犹存时他们可以死战不退,但若是发生什么突然地、令人措手不及的事情,崩溃往往也是极快的。左阳未央无可奈何的下达了一个不得不下的愚蠢命令,带着自己的亲卫狂奔而去。数名忠诚的传令兵奔到金戈交加的前线,中军,左翼甚至是右翼,大声宣读着国王的命令。士兵们的表情从最初的迷茫变成震惊,“撤退?”然后是惊恐,这哪是撤退,明明是逃命,再回头一看,王旗不见了踪影,苦战了快一个月,而从卫城败退的士兵更是苦战了近两个月了,与北征军的每一次大规模交战以及上百次小规模交战都是负多胜少,今天又是一场艰苦卓绝的会战,叛军精锐士兵们一直在苦苦坚持,为的就是那王旗下的荣耀,最然士气本就低迷,但他们依然服从命令奋勇作战,但是此时此刻见自己的统帅弃军而去,惊怒交加的士兵们心中再无一丝疑虑,中军,右翼凡是能跑的全部丢盔弃甲而逃,正在交战不能跑的纷纷举手投降,免不了被杀红眼的北征军士兵成片砍杀,头颅翻飞,哀声四起。而此时,北征军右翼重甲骑兵才堪堪杀到中路,于是他们又看到了之前的一幕,漫山遍野溃逃而去的叛军....
“重骑兵,千人队,分散追击十五里!”这一次高一山没有下令停止追击,而是迅速下令分散追击,敌军已经崩溃,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啊。
左翼万余轻骑兵放过逃跑的敌军骑兵,漫山遍野的屠杀叛军步兵,这一次,鲜血染红了整个山间小平原。
没有人知道究竟有多少人倒在了两山平原,主要是叛军全军崩溃逃散,并且被追击十数个日日夜夜,没有什么整队机会,势单力孤的叛军士兵完全无法抵抗大队大队的追击骑兵,许多人直接就跑散了自归乡里,或者进山为匪,难以统计人数,但是叛军加上民夫全军三十余万人,活着到达山阳城的不足三万,许多年后,人们还经常可以在两山平原的草丛小沟里发现人类尸体,有些还带着武器铠甲,甚至战后主战场的花草都呈现一种艳丽的红色,连饲养的羊马牛群都不愿意吃这些草。由此可见,这是一场怎样惨烈的战斗,叛军又遭受了怎样可怕的损失。
大获全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