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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战后

杀声渐远,整个战场好像忽然就从人声鼎沸,喊杀震天的修罗场寂静下来,秋风习习,破烂乌黑的旗帜孤独的斜插在地上随风轻扬,秋风刮在士兵们的脸上,微微的凉意诉说着战争的残酷,无数残缺或完整的兵器、铠甲、旗帜散落在战场的各个角落,鲜血淋漓的各色尸体横七竖八呈各种姿势覆盖了战场,残肢断臂随处可见,人、马的内脏,肠子等等凌乱的流淌在地上,也有的还连在出任的尸体上,当真是尸横遍野。血水从阵亡或者重伤的士兵身上流出汇聚在一起如同潺潺的小溪一般流淌,然后慢慢渗入土壤,终归消失不见,只剩下嫣红的土壤以及倒伏的鲜红植被,这便是所谓的血流成河了。

战场中不时传出士兵的呻吟、哀嚎声,立刻就有许多战勤辅助人员跑过去救援,不论敌我,送到医官那里,当然,自己人肯定是优先治疗的。受伤的士兵非常多,那些受伤的叛军士兵若只是轻伤还好,重伤的话基本上没人管,既不杀你让你痛快的死去,也不治你,因为没有那么多人和物,所有医官自己人还救治不及,哪有空管叛军士兵呢。所以,大部分重伤叛军士兵最后的结果就是痛苦的死去,只有少数幸运儿,体格强健之人能坚持等到治疗。数千名来自后方的战勤人员仔细的搜寻着还有生命气息的人,等他们搜寻完,就会开始打扫战场,搜索高价值物品,以及将己方战士尸体集中处理,至于叛军尸体,则要等到北征军战勤完工后由士兵监视,让俘虏去收拾。好在现在秋色已深,天气凉爽,尸体不易腐败,有大把的时间来处理。

一群群战俘从各个地方被押到战场边缘看管起来,大多数俘虏兵器铠甲全丢,全身上下仅仅是穿着几件布衣,往往也是又脏又烂,叛军士兵不强制剪发,因此基本上都是一头长发,这时发圈早已不见了踪影,一头长长的黑发蓬乱的搭在身前后背,配上破烂衣裳,纯粹就是一个个的乞丐摸样。往往三五个北征军士兵便能押送上百个俘虏,这些俘虏也没人去套住他们的双手双脚,但是却没有人敢逃跑或是反抗,战场上随处可见的游骑令这些俘虏没有半点想法,只能老老实实的被押送到集中地。

这时候大部分骑兵都去追击溃逃的叛军了,战场上还有左翼留下的两千轻骑兵以及所有重甲步兵,弓步兵甲轻跑得快也去追击去了。两千被留下的轻骑兵,很不开心,仿佛已经看到大把的军功正在远离自己,大把的战利品被战友瓜分而自己仅仅得到一点施舍的可怜处境,但却没有人敢出声反对,心里想着战利品的士兵们一个个之前还神采飞扬的此刻却低眉耸眼,好像相好的姑娘嫁给了自己的老爹一样。在军官命令下,数百名骑兵下马或骑马向战场边缘跑去,在战场边缘,尤其是战场两翼,许多无主的战马在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不时传出阵阵悲鸣,似乎还在为主人的离弃而伤悲。赶到的骑兵拉起这些无主战马的缰绳将它们带到临时搭建的军营。

重步兵因为全身铠甲过重,体力消耗大,机动性低而不适合执行追击任务,所以三个作战方向的重步兵都留了下来,早已经习惯如此的他们到没有什么埋怨,毕竟帝国重视团队作战,互相协作,军工以及战利品分配还是很公平的,所有战利品都是三分上缴,七分估价折合银币再依据战场表现分配给士兵们。右翼重步兵保持着整齐的阵型坐立在战场上,长枪砍刀齐整的放在右手边,盾牌放在左手,铠甲半卸,士气依然高昂的他们此刻没有什么言语,默默休息,恢复体力。军官们走来走去,探望士兵,维持纪律与阵型,以防有变。右翼伤亡士兵极少,整个部队保持着建制与阵型。

左翼的士兵较右翼相差不大,来自山岚营的一万重步兵虽然面对着敌军重兵集群,但是在统帅明辉的刻意指挥下,最晚前出,最晚接敌,当右翼力战,中军接敌时,左翼阵型还未接敌,战斗结束后,左翼统领房先盔甲同王西云一样基本上干干净净,不染片泥。左翼较大的伤亡来自弓兵,双方接触之前,两万五千左翼弓步兵与近八万叛军弓步兵进行了五轮对射,双方都放弃了对对方重甲步兵的长程打击,而是专注的互射,当真是你来我往,箭矢如雨,密密麻麻,遮天蔽日,蔚为壮观。好在叛军弓箭兵大部分弓箭粗制乱造,威力极小,飞出一段距离就没有了力量,射在半皮甲护住关键位置的弓步兵身上没什么大的伤害。但是依然有一些猎户,精锐弓兵混杂在这群人里面,大部分伤害也是来自他们,仅仅几轮对射,就有数百人的死亡上千人受伤,其中重伤约百人。叛军弓步兵也不好受,他们全是临时征召来的,之前大部分人都是山里的猎户,海滨的渔民或者种田的农夫,鲜有经历过战阵的老兵,面对对面两万五千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弓箭兵,八万人的散兵游勇虽然人数上有巨大优势,但其实战场就那么大,能够交战的都是前排弓箭兵,因此双方能够射出的弓箭数量差距其实不大。但是制式强弓的威力和射程都是叛军望尘莫及的,因此,叛军弓兵在这几轮对射中死伤极大,约有两千人当场阵亡,数千人受伤,这些人大多数被战友带出了战场,不然免不了被前进的左翼双方重甲踩死。

随后的北征军左翼重甲兵交战只持续了比较短的时间,双方都还游刃有余的时候,叛军左翼崩溃了,然后就是全军崩溃,因此左翼重甲步兵也就只有几百人的伤亡,对方也差不多。

伤亡最大的是中军,中军拥有悠久历史以及光辉战史的狮心营一万五千重甲步兵,他们当面之敌是叛军三万重甲,当真是整整相差了两倍,而且对方也是久经战阵的精锐老兵,双方战斗力相差不大,战术相差不大,于是乎中军的战斗就变成了实力的比拼。虽然狮心营士兵在编制上较占优势,但是人数的巨大劣势无法弥补,随着战场向两侧延伸,狮心营的战线变得越来越薄弱,越来越容易被突破。刚开始的时候,往往一两个叛军士兵才能交换一个狮心营士兵,但随着时间流逝,狮心营战线被拉扯,防线处处漏风,便是在这个时候,较大的伤亡出现了。狮心营渐渐地无法保持阵型,被依旧阵型严谨的叛军逼得步步后退,密集的枪尖,密集的攒刺,狮心营的遭遇有点类似于叛军左翼民军的遭遇。开始的时候还可以一换一,接着就只能二换一了,狮心营二,叛军一!再接着,两三个士兵死亡也换不来一个叛军士兵的死亡。阵型的重要性在中军和叛军左翼也就是北征军右翼得到完美诠释,阵型严谨的一方对着无阵无法的一方,天然具有巨大优势。中军相对叛军左翼还是要好一些,狮心营虽然阵型被打破了,但是厚重的铠甲和精良的武器,以及太子亲自作战的鼓舞外加敌军打算生擒明诚时投入了较多的力量,减轻了其余士兵们的压力等多方面因素的作用下,狮心营士兵们坚持了下来,虽然阵型破碎了,但是他们依然用生命拖住了叛军中军的步伐,没有崩溃,没有逃散,三五成群努力抵抗着,直到完成左转整队的右翼步骑兵冲来时,狮心营已经伤亡过半了,明辉和他的亲卫骑兵甚至是被包围了,数百亲卫骑兵只剩下数十骑,且各个带伤,明诚自己也中了三刀四箭,好在箭都是流矢,威力已经没有了,刀伤则不是要害,没什么大不了的。

此时黑衣骑兵们和狮心营的战士们背靠背坐在一起聊天说笑,要知道,平时这是绝对不可能的,黑衣骑兵有太多称号:亲卫队、杀人魔、死宪兵、黑死神...但是并肩战斗拉近了这群活在在两个世界的士兵们,狮心营重步兵此时同右翼一样铠甲半解,坐立于鲜血淋漓的草地上,只是他们没有阵型,三五成群随意坐着。一个重甲半解的士兵接过黑衣宪兵递过来的水袋,也不客气咕噜咕噜的就往嘴里灌,喝完了大叫一声“好”然后传给其他士兵,同样的场景在中军战场上四处上演。重甲兵作战的时候是不带饮水食品的,赢了还好,如是输了,类似于今日叛军这样的大敗,最惨的就是重甲兵,跑跑不动,跑掉了吧,没吃的没喝的,端的是痛苦无比。

明诚看着这群似乎一下子就变得散漫无纪的士兵,心里有些感动。身边的费禹衣甲鲜明,虽然奋战小半天但是除了有些汗湿却是一尘不染的样子,倒不是他没有努力作战,而是他功夫好,并且主要是在帮明诚挡刀,因此费禹于战场就如莲子于荷塘,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明诚挥手阻止了想要命令士兵整队的费禹,也不管费禹不满的眼神,走到一个黑衣骑兵的背后,坐下背靠背。这个平日里老子天下第一的黑衣宪兵有些惶恐不安的扭动身体,周围其他亲卫以及重甲兵也躁动起来

“都坐下,好好休息,难道本玉树临风、和蔼可亲的太子比你们身边的黑死神还可怕么!”明诚声音不大,但是附近的士兵们都听得到

“不怕,太子威武。哈哈哈!”一名喀山士兵故作豪迈,无力的挥舞了一下大刀。

“能和太子殿下并肩作战是我可以一辈子吹嘘的事情!”一名重甲兵无限敬仰语句再配上那谄媚的表情,引起身边士兵们低声的嘘笑。

“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和黑死神一样呢”这名士兵听到旁边一名黑死神的都尉军官哼了一声,立刻又谄媚的说道“黑死神都是好汉,太子殿下是英雄!”

“哈哈哈哈”周围响起一片善意的笑声

费禹走了过来,对着周围的士兵做了一个手势,眼睛露出莫名的光芒,嘴角上翘流露着不怀好意的的微笑

士兵们围了上来,一个个不怀好意的盯着明诚,嘴角流露出诡异的笑容

“你们想干嘛?”明诚面露恐慌,却又强装镇定,他已经大致猜测到了士兵们的打算,不由得脸颊一抽,“喂喂喂,我是太子,不准乱来啊!”

“起!”

“啊!放下我!”明诚被士兵们抬了起来

“救命啊!谋杀亲夫哦不,谋杀主上了!”周围士兵看着被抛上天大吼大叫的太子殿下

“万岁!”

“万岁!”

“万岁!”士兵们不停地把明诚抛上天接住又抛上天

“万岁”的声音不绝于耳

正当明诚飘飘然以为今天不会发生惨剧的时候,费禹又对士兵们做了一个手势,士兵们一哄而散。

正在天上的明诚.........

“嘭”“哎呦”重物坠地声和某人的惨嚎声远远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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