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梦里的世界是个人鬼共存的零界。我是个杀手,坐了很远很远的火车到达了一个村庄。
······
我这一路都在追逐一个特别难对付的鬼魂。
因为肩膀受了刀伤,好心的路人正急着驾车载我去医院。但是当我看见这个路人背对我时,后脑勺竟然变成了恶鬼的样子,于是我一枪打在她的脑袋上。
恶鬼死了。路人死了。
······
我带着伤继续追赶同伙的恶鬼,路上遇到了同是杀手的高临江,他说他也追了这些鬼很久很久,里面有一只是王,会最高级别的拟人状态,根本没办法察觉。
高临江教我,杀鬼后要掏出他的心看看是不是黑色的,完全的彻底的黑,才是鬼王的象征。越亲近鬼王的鬼,心脏越是黑。
他说这些的时候,眼神里面是野心和凶恶。
他教我杀手需要学会的狡猾手段时会坏坏的笑,跟每天睡前跟我说晚安的时候,一样坏坏的表情。”
一次我跟高临江在路上突见看到过地面裂开45度,有小鬼挑衅着骗我们进去,他年轻气盛根本什么也不怕。于是我们跟着小鬼下去,那次地下沉了三次,每次都是不同类型的停尸间。我们一口气走到最深,中间是窄窄的一条潮湿青苔路,这层周围都是溺水而死的浮尸。小鬼控制了这些尸体,他们会叫我们的名字,一直叫到我们抓狂。高临江当时看见一个女尸就变了脸色,那女尸一直一直地叫他,那声音悠远的连我都惊讶,放佛就在耳边回响不停,我看他满眼的崩溃,赶紧把他拖回了正常的零界。
后来高临江跟我说那是他的初恋女朋友,分手后没多久女孩就疯了,跳河自杀而死。
我抱着愧疚得要不堪一击的他,他有几滴泪水偷偷流进我头发,温和的,难过的。我们夜里睡在一起,他嘴角轻轻扬起,不怀好意的捧起我的脸说:“你知不知道,你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最吸引我。”“什么都不懂?”“无辜的,藏着故事的,或是忘记了一切的,美丽的样子。”亲吻后他开始脱我衣服,我没有拒绝……我想我是喜欢他的。
2
第二天我们赶到了一家客栈入住,客栈被装饰得五颜六色,墙壁里透出纯洁的彩色花朵,窗户里绘着五彩的光。
客栈老板叫做黑城,一身的黑色衣服,黑色的头发挡不住发着光的黑色的瞳孔。
客栈人满,老板一直不满的看着高临江,像是认识了很久一样。因为我身上有伤,黑城只答应让我一个人住下,但是要给老板娘帮忙。客栈后面树林里有个高台,会有歌舞表演,我负责打杂帮忙。高临江住不了便决定自己走,他答应会在远处暂定后等我会和。
刚走进林子,天空就开始下起毛毛细雨,雨水慢慢淋湿我的额头的发,一丝一丝黏乎乎地贴在脸颊。我走上林子中的高台,隐约听见老板娘在台上叫我帮她找丢失的一只耳环。于是我低着头一边看着一层一层潮湿腐烂的木梯,一边仔仔细细地走着,耳边时不时还传来歌声,没听过的曲子和怪异的歌词,跟雨水混在一起分辨不出声音到底是谁发出的了。
终于踏上高台,彩色的丝带彩色的灯饰在雨中娇艳欲滴,那着着黑色裙装的身影想必就是老板娘。我唤老板娘‘我没找到耳环’,她不答应我,我觉得奇怪,便走近了她,这才发现这里哪里有什么老板娘,就是一个黑色的纸人扎在舞台中间。
我吸了口凉气,用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发现这高高的木台正对着的,是荒无人烟的坟冢和横七竖八的墓碑。
我有些慌了神,连连后退,却被一双手搭住了肩膀,是高临江。待我掉头转身时,他把一把刀插在了我的胸口,我听见他慢悠悠地说:“你这个魂可真难拿下,跟人类的灵共存在一个身体了,再久些可就一直灭不了了。”
我看着一脸得意的高临江一句话也说不出,再低头看看自己,手臂、身体、腿脚都变成了黑的纸。
为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我自己才是纸人?
就听见“刺啦”,这不堪一击的纸身就被高临江扯得四分五裂了。
······
空白
沉寂的空白
刺眼的空白
唉,又是一次长长的梦境。
3
终于又一次从梦境中醒了过来,是,我是有病的,从16岁开始,我的睡眠变得很不正常,
每隔着几天我就会沉睡,昏死一样,睡一个礼拜多才醒,最长一次睡了15天。而身体机能就像是暂停一样,极少极慢的新陈代谢,若有若无的心跳。
从小到大去过无数的城市看过无数的医生,没有一个人能解释也没有人治疗我。
于是渐渐的,睡与醒对我来说越来越不重要,因为在睡梦中我已经拥有了另一个生活。每次做的梦不一样,每个世界都有一个不一样的我,身份、职业、年龄。
因为长时间做梦不醒的我面容异常消瘦,整个人都苍白无力。我的精力全用在了梦中的搏斗,现实于我而言已经成了暂时休息休战的庇护所。
“天哪!洺香!你醒了?!!——今天是你结婚大喜的日子!你知不知道你家那位决定,就算你一辈子卧病在床也要跟你结为夫妻永远照顾你!所以我们都以为他会跟睡着你的去教堂呢,还好你醒了!快来穿上婚纱吧!”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闺蜜,太久不见,陌生了。我捂着自己依旧隐隐犯痛的胸口,想到刚被人撕成碎片就怎么也动弹不得。
我解开了纽扣,将睡衣拉下,整个心脏位置连着肩膀竟然都是红肿的血迹,像是被锋利的爪子狠狠挠过。除了样子吓人,这伤并没有让我感觉特别惊讶。可能已经麻木了。
我决定就穿最舒服的睡衣出去结婚,不换婚纱了。
梦里我爱的人一把将我扯成碎纸,那戳进胸口的刀剑,我清清楚楚记得是有他的温度的。
既然不是跟爱的人结婚,那穿什么又有什么关系。既然不是跟爱的人结婚,那以后过日子就像这衣服一样,舒服就行,至少现在这个人不会杀死我。
不是吗?
现在这位,是谁呢又。是很爱我的吧,不然也不会跟类似于半个植物人的我结婚。
······
我跟丈夫依偎着从教堂出来,从此以后我便不再一人。
刚进公寓电梯,看见电梯里都是不认识的人,我条件反射地松开握着丈夫的手,我就是不想让陌生人看见新婚的我根本没有喜悦,对丈夫没有任何感情的我只有等死的期待。只要在亲人朋友面前,我们是幸福的就好了,我不想给别人更不想给自己添烦恼。
丈夫对我这样举动只是笑了笑。
晚上坐车去我们的喜宴。
我换上一条无袖的裙子,用丝巾系在脖子上挡住肩膀处的红肿。丈夫看了一眼这不搭的丝巾,慢慢把我的丝巾抽取了下来,然后轻轻拉下我的衣服——我身上的伤完完整整暴露在他眼前。他伸手缓缓触摸,从肩膀到胸口,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觉得奇怪,奇怪这个男人似乎在我的记忆里存在过。
再低头看,自己的伤——不,已经已经没有一点伤痕了。
愈合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疑惑着自言自语:“我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他笑笑:“是我从你梦境里出来特地找你的。时间紧急,你的身体是我给你的,被高临江毁了之后我必须重修它。”他撩开我垂下的发丝,轻轻说,“看。”
我看见自己的身体变得透明,胸腔里似乎有个黑色的东西有规律的跳动。
他解开自己衬衣的扣子,说:“我把自己一半的心给你了,因为你必须活着。”
是熟悉的。
我一直在梦里发誓要找到并且摧毁的——黑色的心。
竟然就在我的身体里。
3
我终于知道这笑容为什么熟悉了,他是梦里的老板——黑城。也是我要捉的那只鬼王。
一定是我什么时候又睡过去了,梦里的人,怎么可能来到现实世界。
车子还在缓缓行驶,驾驶座上并没有人。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我唯一知道的是,前面是迫不及待等待我的无边黑暗。
这一去,我还会再回来吗?
“黑城,你把高临江怎么了?”我拉好衣服,避开他的眼睛。
“他害你魂飞魄散,你还关心他?”
“不,如果他死了,那我就不用费力再去杀他了。”
黑城有些慵懒地坐着,说:“可惜,他有了你的灵。我杀不了他。”
他说,我之所以会被高临江杀,是因为我的身体里既有鬼的魂,又有人的灵。也就是人与鬼结合后的一代人,这一类人天生具有魅惑人的能力,既有人的柔情,又有鬼的残忍。无论是鬼或是人,跟他们处久了就会产生很多幻觉,患得患失,最终把自己逼上绝路。这类生物的感情真实却容易惹祸上身,甚至会被最亲近的人杀死。
“你为什么要给我你的心。像你说的,既然我的灵被取走,魂又被摧毁,我对你应该毫无利用价值。”通晓梦中的交易并不是一天两天,我知道不管是梦还是现实,没有人会毫无条件的给予。
黑城突然从我的身边消失,又在下一秒出现在驾驶座上。“我说了,我要的是你的人,你是死是活,是长存还是被丢弃在地下,只有我能决定。”
“你应该知道我一直在找你,一直想刺穿你的心。”
“可是这颗心,现在你也感觉到它的跳动,那是你活下去的唯一出路。”
“所以我现在,是鬼了。”我的声音卑微到自己快听不到。
黑城突然大笑起来,“你不要再把自己摆得高高在上了,你现在,就是鬼而已。”
我这一路上努力回想自己是如何成为一个杀手的,我从没见过父母,养父是一个杀手,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也是教会我用武器的人。他的家人都被鬼所害,他说鬼魂进了他儿子的身体,儿子在一个雨夜把他们一家人都杀了。所有的鬼都自私自利,善于利用人的贪婪和感情为诱饵。所有的鬼都该魂飞魄散永不得超生,世世代代腐烂在地下。
我很赞同,养父的话,永远都是对的。
如今的这个梦境,我猜测是个人鬼共存的零界。人存在,身上的灵就会存在,灵是一种光一样的东西,会保护人。人死会变成鬼,鬼有魂所以于依旧存在于世界,鬼长相丑恶,因为怕受灵光伤害并不敢与生前的人碰面。而鬼也可以修行,成为厉害的鬼,鬼王所在的地区能够管辖所有的鬼,控制大部分鬼的行为。杀手是人,被杀手所杀的鬼失去了魂,连灰尘都不会存在。
如果像黑城说的那样,我的父母一个是鬼,一个是人,通过冥婚结合,他们为什么要抛弃我呢?
我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算什么。
“你什么也不是,你只是我手上的傀儡。”黑城回头看了我一眼。
4
我吃惊,他竟然能听到我心里的声音。
“也不是每次都能听见,有时候那些意见大的鬼声音太吵我没法集中注意,就会什么也听不见。”
“你不要再偷听了!”我朝他喊了一声。
他笑笑,说:“难得听见你仔细思考你这一生,大部分时间你竟然都觉得自己在做梦。”
“闭嘴!”我皱眉,心想的是——废话,这里就是我的梦。
······
很快,我们又到达了那个五彩缤纷的客栈。我想这里就是黑城的家吧。
刚进门,一把竹剑直指我的脸飞了过来,我未来得及反应,竹剑的剑翼从我的左脸颊划过,瞬间留下一道并不深的血痕。当我捂住脸退到墙边时,墙顶的一个黑色鬼怪伸出瘦长的腿匍匐爬下,眨眼就贴着我的后背了。我能感觉到那种寒冷潮湿,不怀好意的呼吸。但是我受伤后根本使不出一点力气,甚至进了客栈后,胸口的的旧伤处慢慢有血迹渗出。身体的反应都能说明我的感官已经在梦中,恍若真实的梦境,连疼痛也是真实的。
这时黑城慢悠悠的向我走来,我已经不确定他是敌是友了。又有一个鬼从嘴里吐出某种丝状的东西,将我的双手缠绕在了一起,它一边牵着我一边向前走着,明显是要把我拖去什么地方。
此时脸上正火辣辣的疼,竹剑上面可能有尸毒,我记得这种毒一个小时不解,就会留下恐怖的疤痕,且疤痕会随着时间的延长逐渐布满全身,最后整个人会像玻璃摔碎一样裂开,四分五裂。
“小鬼,你要带我去哪里?!”从暗门走下一层又一层的楼梯后,我眼前始终是一片黑暗。
小鬼发出呜呜声,我知道这是告诉鬼王我们已经到达的信号。
我被绑住四肢置放在一个冰冷刺骨的大理石床,慢慢的,有绿色的荧光亮起,这是某种腐烂植物的经络制作的长灯,会散发绿光和幽香,致人精神涣散。没过多久我就觉得自己额头冒汗,眼睛也看不清四周,头昏脑胀。
“晋洺香,女,阳寿24,阴寿24......老大,这女的两寿共存。”小鬼问道。
5
“我知道。”黑城不耐烦的抽过小鬼手里的记录,念叨:“妄想型精神分裂人群,哈哈,可怜的她这辈子都觉得自己有病。”
“黑城,你要干什么——”我用最大的力气喊出的话语微弱得竟跟悄悄话一样。
黑城随手扔开那本有我此生记录的册子,伸手蒙住我得眼睛,再睁开眼睛时,已经又回到了客栈里面,我坐在客栈中央得椅子上,客栈的门被鬼术锁住,根本出不去。之前就见过面的老板娘为我端来了一杯茶,我气愤得用手打翻在地上。老板娘恼怒,一个耳光扇在我脸上,火辣辣的刺痛,我莫名奇妙的坏心情被激起,于是冲上去跟老板娘打了起来,确切的说,是撕扯着互掐……直到老板娘柔顺的假发被我揪掉,这场女人之间的胡闹才停止下来。我披头散发看着哭着跑开的老板娘简直莫名奇妙。
“洺香……”黑城悠哉哉地端着个茶壶刚进门,被我抓狂地样子惊了一下,说:“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跟谁打架?”
“我知道啊,你老婆,这个客栈老板娘。”
“知道你还敢动手?”
“我告诉你,你是困不住我的。”说完这句话我就冲向门,撞了上去才意识到,这个门其实并没锁,轻易的就撞开了。可以说,因为是我的梦境,所以只要心中意念够强,我是可以控制事态发展的。
比如梦见被怪物追逐,我可以控制梦给我武器消灭怪物;比如被四分五裂开膛破肚,我可以控制自己催促自己醒过来。像所有做噩梦的人一样。
我一个踉跄又站稳,立在客栈门口瞪着坐里边的黑城。
“哈哈哈哈——”他笑,小声说了一句,“你一点都没变啊。”
说得好像早就了解似的,我转身,离开他的客栈。我身上带着半颗不是自己的黑心,就这么一无所有的出发了。
我以为我会一个人接着开始我的杀手生活。
一个小时后,我又折回来了。不是我想要绕进来的,而是我走不出去,无论怎么换方向,始终困在这个以客栈为中心的森林里面。
每当我的脚踏在荒凉的坟冢上,我都恐惧到不行,那种冰凉刺骨的感觉,与胸口那起伏跳动的东西是一样让我感到恐惧的,未知的,无法掌控的。我突然的开始害怕一个人,更害怕遇见不想遇见的人,好想用一个笼子把自己装进去,想在树荫里面把自己藏起来。我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那是以前在梦中从未有过的。
6
黑城让小鬼把厚重的窗帘拉上,在房间里点上无数闪着荧绿色光的蜡烛,鬼火闪烁,把他脸上的企图挡住了。
我们面对面坐在桌前,我盯着他眼睛里的绿色。
阴沉木制的方门幽幽打开,有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进来,也在桌边坐下,这时候有小鬼端来了一些血腥的食物,冒着热气和调料的香味。
“洺香,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高临江。”黑城为高临江倒上一满杯的酒。
我把目光从他的眼睛里收回来,瞄了一眼高临江,说:“你好。”
高临江不自在的笑了笑,说:“好久不见了,洺香。没想到——”
“没想到我还活着?”
“没想到这次见你,已经是鬼王的夫人了。”高临江不怀好意的从头打量我,然后趁着黑城在门口交代小鬼事物时,贴近我耳边说,“你知道我有多怀念我们在一起的那晚吗?”
我低下头不看他,咬着唇说:“那就带我走啊。”
他伸手抚摸我的膝盖,人类的,温热的触感。
黑城邀请高临江这顿饭也没有猜到他会来赴宴,很明显的是,两个人都有想要的交易。
食物都端上来,没有人动一下筷子。倒是黑城的酒杯空了又满上很多次。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黑城笑了笑,说:“洺香的那颗心,在哪里,我知道你没有卖掉。”
高临江表情严肃:“把你鬼王的权利交给我,你要谁的心都可以拿走。”
“可是你只是个人,你不是鬼,没有鬼会听你的。”
“做鬼还不简单,死了不就可以。你要一个人类的心,又能做什么。”
“一个心能用来做的事情,比你想象的金钱权利都要多。你还年轻,知道的一切都是有限的。”
“黑城,你女人跟我睡过。你还要帮她?你知道吗,一颗人心根本满足不了她。女人的贪婪,是你想像不到的。她们只是渴望躯体的热烈,一张好看的脸皮,然后用无所不能的大脑编造成一个爱情。”
7
“乓——”的一声,手中的酒杯被我握碎。我看着手中的玻璃碎片,强忍住怒火,起身说:“你们接着聊,我去包扎一下。”然后快步走向门口。
我用眼角余光瞟到黑城难看的脸色。
我没有去包扎伤口,而是去了那个面对荒冢的高台,那个高临江试图想杀我的地方。跳下去,什么痛苦就都没有了吧,至少,能晕个几小时。
我做不到,做不到一巴掌打在高临江脸上,或是直接下毒让他死无全尸,他说的没错,我把他幻想成了一个爱情故事。他年轻帅气,前途光明,勇敢多情,会甜言蜜语,会在最恰当的时机得到我的信任,会在不恰当的地方仍然展示他的魅力。所以我为他杀我的初衷编出了无数借口,所有借口都想说明他是无心的,可是现在,我厌恶了他的坏,羞耻于自己曾经爱过这样的坏人。
我抹掉自己凉得可怕的眼泪。
这个梦境,即将在我的死亡里告终。我知道之后的自己会进入另一个梦境。
只要轻轻的跃下。”
8
“洺香,洺香······”
“黑城?”
“你不要说话,听我说。刚才在梦境里你自杀了。这是你继续切换梦境仅剩的十几分钟。你听我说,你认认真真地听我说。医生跟我一起努力跟踪你的梦境很长时间了,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才是事实。
我是黑城,我没有夫人,从头到尾我只有你一个妻子,你看见的夫人你咬牙切齿打架的夫人都是你幻想出来的,你希望我拥有一个爱我的妻子,但是我没有。我曾经为了保护你失手杀过一个人,我坐牢的期间你受够了旁人的冷言冷语和寂寞,你爱上了别人。
你喜欢的高临江,年轻英俊,家世背景清白,这些让你觉得体面。可是你知道他是个混蛋。在梦里他对你的不屑、侮辱,都是你自己总结出来的他的本性。
你创造的这个梦境,让我成王又让我不人不鬼,跟你人鬼结合的情况一模一样,是因为你知道我们本是一体的,我们是夫妻啊。你选择的高临江衣冠禽兽,但你需要他得光芒遮人耳目。
每一个梦境,你循环着从痛苦到绝望,你的心,重复着疼痛到麻木。
洺香,不要再觉得愧疚,不要再恨我当年的错误,不要再恨你自己了。你不能用我的错误惩罚自己,你不可以一直这么逃避了!
我爱你,你的背叛,你的虚荣贪婪,都没办法改变我爱你的事实。我求求你,清醒过来吧!我们重新开始吧!我们重新开始······”
我感觉到脸上泪水划过的湿润。
可是我并没有清晰地醒来,我看不见他,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思考还是在说话。
“我也爱你啊。我的丈夫,可我已经不记得你的样子了,我有病啊。老天惩罚我在无穷无尽的梦里恨你,在无穷无尽的梦里死去。我不要你在我的身边,你可以过更好地生活的。
你可以一个人的。
【结尾】
“从前呢,你是喜欢一个人呆着的。后来,你遇到了让你不想一个人的人。”
“哈哈哈哈那个人是你吗?”
“可以这么说吧。”
“那······那个人叫什么呀?”
“恩,你可以叫他江。如果你决定今晚不带婚戒的话。”
我在昏暗的灯光里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好看的面孔,慢慢摘下手指上的钻戒。
——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