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苍穹之下电光无尽,银色与紫色的电蛇在破碎的虚空裂缝中游离,一再的照亮那两道人影。其中一道人影满头白发乱舞,有若怒发张须的白狮子,华贵的广袖流云袍已经碎了一半,显露出红润的结实身体,并不如他表面那样苍老干枯。他一声咆哮,硕大的拳头如同一柄铁锤向着另一道人影砸去。
这一拳带着风雷和光。
还未逼到近前就震碎了游离的闪电,破碎的虚空更是轰鸣震动,隐隐有承受不住如此力量的感觉,就要湮灭了。
雷屑翻飞。
这一拳当真是要开天辟地!
而另一道人影在如此恐怖的拳势下竟没有被逼退,正相反,她轻盈迈步上前,在那恐怖力量下,她每一步都闲庭若步,好似端茶赏景一般轻松。她轻拍剑鞘,那柄青色的连鞘剑冲起一道开天般的剑光,竟直奔苍穹之巅而去,不抵天庭不罢休。
九天之云滔滔江水般落下。
笼罩这片天空。
这是异象,唯有武道修为惊世的雄主才可轻易调动。
身影轻笑一声,拔剑!
惊天的剑光暴涨,水晶般的剑气顺着剑身蔓延开来,如同盛开在虚空中的花,每一片花瓣都能够切开一座山脉,而这朵剑之花的花瓣又岂止千万朵?这朵剑之花轻轻一震,花瓣便如鹅毛飞雪。
天上天下无不剑光!
这一剑开天!
轻而易举的碎去那惊天一拳。
恰巧,游离的闪电照亮了这一片天空,也照亮了持剑的身影。那竟然是一位女子,一头瀑布般的长发随风摇摆,如同择人而噬的蛇媚,女子身材修长,黄裙裹身,倾世的容颜上面无表情,唯独那一对长入鬓发的刀眉为这女子平白增添了几分英气,再看时,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
云端之下。
女子倾世。
对面的白发老人怒喝出声,声如雷鸣,震动天地,道:“姓单的!不过是一枚果子,对你我而言并无大用,你便真要赶尽杀绝不可?!”
“果子?”那女子收回长剑背负于后背,淡然的容颜上也能看见些许怒气,“到底是为了夺生果还是为了你的狗眼,我们心中都有数,不论如何你今日都必须把命留下。这是单黄衣这二十年来的第一个……杀心!”
那白发老人在听见这话之后,悻悻的眨眨眼睛,语气也缓和下来,轻声道:“不能商量商量?你放过我老人家,老夫就把这枚果子也赠与你,如何?”
女子面无表情。
破碎的天空下竟有一股冻结一切的死寂悄然而来。
白发老人叹了口气,一生中第一次想给自己两巴掌,好死不死的怎么就招惹这疯婆娘呢?偷窥人家出浴……没问题啊!以前也不是没做过,逃就逃了,那些娘们什么时候追杀过,怎么到这姓单的身上就不行了?
“那……这地下还有活人呢,我们打可以,但不能伤了无辜人的性命啊,要不……我们今日先行散去,改日再打个你死我活!如何?”白发老头整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底下那小子早就看了个过瘾,还躲躲藏藏,也不想想他老人家何等高手,都能打的天崩地裂还能察觉不到有人偷窥?
而那小子早就被冲击震得昏了。
女子面无表情:“死便死了。”
白发老头猛翻白眼。
女子深吸一口气,一剑向白发老头抵去。这一剑毫无灵力波动,初看时大恐约是虚晃的招数,可那白发老人却不要命似得激射远遁,脚步连点间,已是退去六百余丈。白发老人一脸的不敢相信:“天相明杀剑?!你才二十余岁啊,看来老夫这一生真是活到狗身上了,二十岁的……王座……你们单家是要逆天啊。”
“天相明杀剑?”女子依旧面无表情,“你不会只记住这个名字了吧?”
白发老头一怔,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天。
这一眼,白发老头当真是要给自己两耳光了。
随着目光的看去,这片天空突然明亮起来,巨大的闪电在云中横渡千万丈,速度之快如同蝴蝶穿花,天空中有浩荡如海的波动凝聚,千千万万的光影巨剑破开云层显露峥嵘,还未落下就逼退了虚空裂缝中的雷电,震慑一切有形之物。
女子举剑,凭空斩落。
“杀!”
一剑光寒十九州!
千千万万的光影巨剑前仆后继地落下。
狂风中,白发老人叹息一声:“我只是说我这一辈子活到狗身上了,又没说白活,你这女娃娃倒是厉害!”
话音落下。
灵力滔天而来。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力量散于天地间,一点又一点的金光扎根在虚空,凭空开出灿烂的金莲,惊人的异象显化,不但在天空中,地面上也开出千千万万的莲花,只此一瞬间,天上天下莲花塘!
白发老人扬手一指。
莲花暴涨,每一朵莲花都化成一道金光直奔天空而去。
剑。
莲。
相撞的一瞬间,这天地好像都永恒了,唯有耀眼的光炸开。
天地剧震。
这才有轰响回荡。
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在天空下大地上荡溢开来,所过之处无所型之物尽灭,山岳在那恐怖的力量下就如同见了阳光的雪,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白发老人踏步登天,一步落下,脚下就开出一朵金莲。
步步长生莲!
脚步看似缓慢,却在须臾之间就登临顶点,凶猛狂妄的气势瞬间从白发老人身体中扩散开来,如同古兽临世梦回洪荒,好似有一片太古时代才有的血腥苍凉的壮丽画卷扑面而来,像是不朽的图腾。
白发老人掌指间有光吞吐,光芒尽敛,他的手中握住了一杆大旗,一杆青色的大旗,旗帜已经破旧不堪,上面满是战火的伤痕,一道裂痕横断旗帜上的图腾,隐约可以看出那是一头狮子,代表着那残存的信仰和辉煌。那面旗帜如此之大,简直遮天蔽日,他将那杆大旗扛于肩上,另一只手掌举过头顶,握紧。
好像握着天下。
“狮子白家第六代传人!世间唯一血脉!白玄!”白发老人面容肃穆,那只紧握的手掌猛的握住大旗挥舞起来,风雷赫赫!他看着旗帜上的狮子,大笑道:“这是我的图腾,我的信仰,我的荣耀与辉煌,在此,向王座致以武士最高的敬意!”
王座,便是那女子。
最崇高的敬意便是白玄取出他的家徽。
既是图腾也是家徽。
那是一个家族经历千万年而不朽的骄傲。
这才是武士间的决斗。赌上一切辉煌与荣耀,血管里流淌的血和酒沸腾起来,沉寂千年的灵魂升腾,向着广阔天地发出巨大的、不甘的咆哮。
雄心壮志依旧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