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鸾殿内;海棠掀开纱幕,走进了内室,她扫过摆在王嬛面前的饭食一眼,道:“娘娘,您今日已一日未进食,奠仪完后也只是喝了些水,您若再不进食,您的身体会支撑不住啊……”
王嬛只是淡淡看了眼那些饭食,再看了一眼海棠,看着眼前这如花少女,她浅浅笑了,“本宫不饿……也不想吃……海棠,你来……告诉本宫,白崇礼的死……是否真的是本宫一手造成的——!!”原来,她是在自责。
海棠的眼神有些失色,对于白崇礼的死,对于一个翩翩公子的死去,她多少也是有些感慨的,她低下头,淡淡道:“这怪不得娘娘,要怪,便怪唐建安那叛将,怪拓跋余孽!若没有他们,白公子也不会死,娘娘也不必如此感伤了!娘娘……您便是进些食罢,多少吃些,不然身子……”
“总归来说,还是因本宫而死,若本宫没有选定他作为本宫的护送者,他便不会死。”王嬛蹙眉,神色有些淡伤,她还记得她对白崇礼说过,她的确不爱他,但她会保护他,然而,她却失言了,王嬛道,“你去替本宫观察一下白妃的动向与动静,此次,是本宫失了信于她。”
海棠沉默良久,点了点头,“是,娘娘……”说罢离开。
王嬛看着摆在她面前的珍馐,却觉得食欲全无,这时,姑姑入了内室,她看见饭菜未动过一分,担心道:“娘娘,您怎的还未进膳食,老奴刚才瞧见海棠那丫头出去了,可是您安排了什么事情给她?”
“只是叫她去白贵妃那儿探探消息,本宫想,此次白妃与本宫结下梁子是必定的结果了——”王嬛叹了口气。
“白妃有白家作为后台,娘娘您也有王家,老奴认为,娘娘有防范之心固然是好,但宫中之斗,更多的还是先下手为强。”姑姑说罢,又道,“再过几日,便是一年一度的选妃,娘娘届时也要出席。“
“哦……?这么快,稷儿便又要选妃了,也是,我们这第一批后妃,相对于稷儿来说,早已算得上是花黄。”王嬛轻笑,“本宫现在更为担忧的,是白妃那儿,她不会善罢甘休,后宫,又必然会不再太平了。”
殿外,依旧那般宁静……
白露寝殿处,新侍女珠儿进了内室,对正在下妆的女子道:“娘娘,凤鸾殿王皇后的贴身婢子海棠来了!”
白妃手一震,她道:“她来作什么?王嬛又想作什么……?”转眼她又一想,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出去看看,本妃还未出手,皇后倒是心急先来探门儿了……”
“白妃娘娘……”海棠见那华贵女子徐徐从内室走了出来,她作了个礼,接着将手中锦盒奉上,“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名,替白妃娘娘您送来翡翠玉钗一对,海南珍珠两串。”她双手递上。
珠儿下前收下,打开锦盒,再关上,对白露轻轻点了点头,白贵妃看着那一脸卑恭的海棠,问:“皇后姐姐这是何意,本妃有些云里雾里——”
“只是皇后娘娘的一些心意,白妃娘娘您家兄的事情,皇后娘娘深感愧疚,故送来这些物什!”海棠不卑不亢的道。
白露挑眉,但在下人面前,她依旧还要装着温婉贤淑的模样,她攥紧了拳头,她不是那个嚣张跋扈的谢嫣然,也不可能成为像她那样的愚妇,白贵妃浅浅一笑,“既然如此,那你便先回去罢,告诉皇后姐姐,那日本妃的失态,也是本妃的不是了,一些疯言疯语,还希望姐姐不要记挂于心。”
“是……娘娘……”临走前,海棠又似是想起了什么,她道,“娘娘说,那日罚白妃娘娘您禁足也是她的一时恼羞,即日起,娘娘您便可以出寝殿,娘娘撤了您的禁足,俸禄依旧……”说罢,转身离开。
白露看着离去的海棠,表情依旧平淡如水,一脸笑意,而心里,却是恨死这王嬛,这是叫侍女来她面前示威否?告诫她,她王嬛才是大胤的皇后,执掌后宫,还是要告诫她,她白露再如何斗也斗不过她王嬛,白露从珠儿手中接来那锦盒,打开,一时恼急,再狠狠掷在了地下。
“娘娘,莫要恼羞!”珠儿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娘娘息怒,这样,定然要中了奸人诡谋啊!”
“不生气?呵,王皇后此举还真是彰显了她的大义,念本妃失兄,便送来慰问,顺解去本妃禁足,显示出她作为一宫之主的深明大义,如此给本妃下马威,当白家弱上她王家莫?本妃咽不下气,定要,拖她下来!”白露咬牙切齿。
“娘娘……那这对玉钗与珍珠!”珠儿有些哆嗦的问道。
白露突然一笑,意味深长,“给本妃捡起来,明日起,本宫就戴着它们,皇后赏赐,本妃定然要戴,否则,就失了她的面子不是——”白露眼神阴冷,心里念道一人名讳:“王嬛”!
龙筵殿边,皇帝稷恰巧阅完奏折,他放下手中朱笔,问曹大监道:“边界那边一切可好?”
“回陛下,摄政王带兵前去,定然一路无阻,那拓跋,眼见就要不行了。”曹大监一脸笑意。
“如此甚好,当年皇兄派亚父率兵歼灭拓跋,没想到留了拓跋玉这余孽,此番必要斩草除根!”皇帝稷说罢,顿了顿,“那朕皇兄那边,可有消息动静传出……”
“探子来报,他只是日日在家熟读药书,并未出门,老奴认为,他不会是陛下您前路的障碍。”曹大监道,毕竟,皇帝稷的皇兄子澹也是当初谢贵妃的亲生子,他这个宫中的老人,也忍不得再下手。
“谢家倒台,那是母妃的家景,谢嫣然也被朕罚入了冷宫,若谢家不是对朕有那般多的算计,朕怎可能下手!”皇帝稷低下头,对于这件事,他也有诸多感慨与失望,他失望于谢家本是他的后台,却要趋附于六王爷,那谢嫣然算来也是他的表姐,却如此颇有心计。
“陛下也不必如此,在老奴看来,凡是阻挡陛下您的路的,皆诛,方才能稳定帝业……”曹大监道。
“帝君之位,怎的坐的如此辛苦——”皇帝稷叹气,“若是哪日阿囡阻了朕,朕又当如何。”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王嬛终究还是王家的人,身上留着的也是王家嫡亲的血液。
“陛下多虑,皇后娘娘与陛下相爱,感情深厚,皇后娘娘定不会成为陛下您的绊脚石,只会帮助陛下您走的更远。”曹大监说道,“老奴瞧这天色已晚,陛下不如去歇息罢。”
皇帝稷颔首,龙筵殿外,宫女与内侍立于殿外,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帝都;市集;东南角一带;小院。
“今夜早些睡罢,我今夜再多看些医书,等会儿困了,便在书房睡了。”青衫男子对苏云凤道。
“你今日已看了一天了,晚上,早些睡罢!”苏云凤说道,“若你不想在这儿睡,便叫下人替你在客房铺好床褥,或是,我去睡客房——!”
“怎会,你是我的妻,分房而睡有失了规矩,阿朵还小,也还需要你晚上在身边陪着……”青衫男子说罢转身,却又想起什么似的,他问道,“今日祭台上的奠仪,你去看了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