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爷,那这次您是否要对王家下手了……?”六王府;六王爷书房内,传出一名老者的低声。
六王爷坐在檀香木椅上,淡淡一笑,宛如一只邪魅的狐狸,“王家不归附于本王的下场,便只有亡族,只是如今,还不是时机。”
“可皇后已被您扣下了涉嫌毒害皇上一罪,再牵扯到她背后的王家,岂非如此?”谢筠一脸歹毒。
“你也说了,只是涉嫌……”六王爷若有所思道,“那王家根深蒂固,王相又在朝堂上为官多年,岂是如此简单就会被我们击溃,再加上摄政王似乎心系皇后,有意与王家拉拢关系,有他在背后出手,你觉得我们的胜算又有几成?”
谢筠:“那六王爷的意思是这次就放过王家,放过皇后了?”
“非也……”六王爷的唇角勾起一抹邪笑,“如若王家、摄政王找不出一个下毒之人,那么到时候,本王定会给皇后定罪,如果皇后运气好的话,那本王就杀了那替罪羔羊,虽不能动其本,但此举也能大溃王家,到时候你谢家趁势,说不准谢家就会一举成为四大士族之首,噢,不对,是三大士族。”
“六王爷高见……可那小皇帝……”谢筠犹犹豫豫。
六王爷:“毕竟是本王的胞弟,本王现在也不会对他下杀手,倒是你,看紧你的女儿,她可不是一个有脑子的……”
“是是是……”谢筠一脸谄媚,这个老狐狸拱了拱手,“那既然如此,下官就先行告退了!”
“去……”六王爷摆了摆手,示意送客,只听见门开的声音,“吱”的声,再听见门关的声音,“吱”的又一声。
只是此时,谢嫣然早已按捺不住她那颗要去嘲讽王嬛的心了,她现在觉得王嬛定罪只是迟早的事情,说不定这次还能连累她王家,把她背后的王家连根拔起,到时候,她定然能够登上后位,成为万众瞩目的一国之母。
暗房内;王嬛虽说被六王爷定了一个涉嫌谋害皇上的罪名,但贵为皇后的她,即便入狱也不可能是狼狈不堪的。
关押王嬛的暗房早已被侍卫打扫的一尘不染,里面虽说布置简单,但也有软塌与木桌,烛火通明,锦被皆有,当谢嫣然看到王嬛正一脸气定神闲喝茶读书时,恨不得把整个暗房都掀翻来。
“哟?皇后娘娘真是雅兴,如今这时都还在看书……?”谢嫣然被金巧儿搀扶着,本欲令侍从打开了牢门。
只听见王嬛淡淡应了句,“门没有上锁,你们便直接推了门进来罢……!”
谢嫣然差些气的背过气去,这是什么?特殊待遇?因为她王嬛是皇后就可以连牢门都不上锁了?那这还算什么关押?六王爷那里到底在搞些什么?!!
“噢……呵呵呵,是这样啊!”谢嫣然笑着掩饰住尴尬,暗地里捏得金巧儿痛的暗暗咬牙。
“不知谢妃来此有何事……?”王嬛浅笑,“是来特地看本宫的惨景的,还是专门来嘘寒问暖的?”
谢嫣然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皇后姐姐这是哪里的话啊,妹妹自然是瞧瞧姐姐这在牢中的滋味如何,怕姐姐不适应,毕竟啊,这怕是头一次进了这龌龊地方罢?”
金巧儿侍候在谢妃一旁,对着暗房内的侍从道:“你们都先出去,没看见谢妃娘娘和皇后娘娘正叙旧呢吗?!”
“是——!”侍从出。
王嬛挑了挑眉,看样子对方来者不善,“妹妹有何事来此,不妨直说。”
“姐姐也真是,妹妹可真是来与您叙旧的呢……”谢嫣然突地捂嘴轻笑,“只是妹妹不明白姐姐你,怎的敢对陛下下毒,又是出自什么原因……?”
“本宫没有下毒,下毒之人也不可能是本宫……”王嬛冷言道,“如若妹妹今日来是为了此事而来,六王爷不是说过吗?定然会将此事彻查到底,妹妹不如去问六王爷!”
见王嬛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谢嫣然心道这王嬛再嚣张也不过数日,到时候六王爷随随便便一个罪名扣下来,这王嬛便是性命也难保,还敢如此高傲,王嬛如此,谢嫣然也不是什么能沉得住心性的女人,早忘却了谢筠交代给她的事项,而是一脸不屑,“怎么王嬛,到如今你还如此高傲?”
王嬛冷冷看着一脸高傲的谢妃,突地笑了,“怎么?这就已经忍不下来了?”
谢嫣然知晓是王嬛故意惹恼她,她更是生气,连金巧儿有意来牵扯她的衣袖她也不顾了,一把推开金巧儿,“贱婢,扯什么扯,滚一边儿去!“见金巧儿吓得跪倒在地后,她恶狠狠看着王嬛,一步步逼近,”怎么?如今还以为你是皇后?本妃怕再过一夜,你不止听到的消息是废后,更可能是抄家,你王家,要完了!“
“完?”王嬛看着谢嫣然,眼里满是怜惜,“你是来开玩笑的吧?”
“哈哈哈……王嬛,你还在这里自欺欺人,你下毒谋害皇上,这是弑君的大罪,是会问斩的,你王家与你一脉相承,你觉得王家脱得了干系?”谢嫣然笑着,甚至开始大笑。
王嬛盯着谢嫣然,“本宫并未下毒,又或者说是,这件事一开始就是你谢嫣然,你谢家弄的鬼……”
谢嫣然顿了顿,但马上又理了理衣襟,她用她那涂着兰蔻指甲油的玉手摸了摸自己的高髻,笑道:“是啊,现在就算告诉你又怎么样,你出去说啊,六王爷有证据在手,你觉得谁会信你?还是谁会保你?王家?你那生死未卜的稷儿?还是摄政王?!”
“当真是你……?!”王嬛道。
“不错,就是本妃,可还不止,你以为为什么六王爷能那么准的时机带兵闯入阙楼?摄政王有意拉拢你们王家,那我谢家无了依附,必定要找个靠山不是……?”谢嫣然道。
王嬛:“你们谢家还真是狼子野心,那你呢?谢嫣然?谢贵妃。”
谢嫣然蹙了蹙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本宫得到密报,你,根本就不是谢筠的女儿罢?根本就不是谢家的嫡女!”王嬛一字一句道。
“你为何得知?!”谢嫣然慌了马脚,但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是啊,她的确不是谢家的女儿,但那又怎么样,王嬛立马要死,六王爷等着给王嬛定罪,她今夜就让王嬛无声息的死去,对外就称是皇后畏罪自杀,那到时候纵使王嬛掌握了她再多秘密又如何,一个死人,又能开口说什么。
王嬛勾了勾唇,“想来本宫还不相信,如今看来,千真万确了?”
“对……!”谢嫣然突地大笑,“你王嬛说的不假,本妃的确不是谢家的女儿,可那又如何,只要你死,本妃照样还是谢家的嫡女,是大胤的贵妃,噢不,更可能是大胤的新皇后!”
“狼子野心!”王嬛道。
“哈哈哈……不错,可你王嬛,斗了那么久,终于还是要死在本妃手上了!”谢嫣然理了理高髻,“不用怕,本妃今夜带来了鹤顶红,白绫与匕首,你就任选一样自裁罢,也好省去本妃的时间。”
“你认为本宫会听之任之于你?”王嬛浅笑,她此刻已经把手中的书本放下。
“怎么?你还想叫来这里的侍从?”谢嫣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捂嘴笑道,“这暗房内的侍从有一半都是我谢家安插的内线,你就是叫破了嗓子,都不会有人声张,你就在这里,安心上路吧!”
“那么本宫再问你一次,你刚才所言,是否句句属实……”王嬛坐定,悠闲问道。
“是又如何,上路吧!”谢嫣然说罢,示意金巧儿将那三样自裁之物端上来。
只是,王嬛笑着对牢房外道:“听了那么久,摄政王该出来了吧?!”
“你唬我?!”谢嫣然大惊,她扑着朝王嬛来。
王嬛毕竟练过些拳脚功夫,虽不敌那些武将粗人,但对于谢嫣然这样的大家小姐,后宫内妇,倒是区区小事,她反扣住了谢嫣然的手腕,冷道:“你认为本宫真的会等你来杀本宫,无知!”
在谢嫣然与其侍女金巧儿的一脸惊恐下,火光四起,摄政王带着一队人马来到这里,之前那属于谢家的暗房侍从只剩下了一个血淋淋的头颅,摄政王墨舒一脸笑意,“原来谢家还有这般趣事,有趣,有趣……”
“摄政王?王嬛,你阴我!!”谢嫣然大叫起来,但立刻被王嬛拧住手腕,疼的她流汗,但谢嫣然毕竟非寻常人,她冷笑,“摄政王就算听到了这些对话又如何?没有白纸黑字,无凭无据,你们何故定本妃的罪,本妃有谢家,有六王爷,何惧于你们!”谢嫣然彻底撕破脸了。
“今天可就等谢妃娘娘您这几句话呢!”王嬛的侍女海棠随后而来,一脸憋笑。
“无凭无证?本王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六王爷救你?谢家救你?”墨舒似笑非笑,“把那东西拿上来……”
说着墨舒的随行副官上官瑾端上一东西,那似乎是一沓书信,墨舒对谢嫣然道:“你说你非谢家所出,本王为证,这沓书信,是你谢家多年来与拓跋余孽通信的凭证!”
“不可能,你们唬我,那书信早已烧光,又怎么可能出现在此!”谢嫣然大叫。
“早已烧光?噢,原来如此……”墨舒一脸心知肚明的模样,把他手中拿的伪造书信一把火烧尽,“你谢家已经被本王的兵马控制住了,本王已差了王家大公子王墨玉持本王虎符带禁卫去了六王府,还有你这个愚妇的话,本王听得一清二楚。带走!!”
从王嬛手中,那群侍卫将谢嫣然压走,连同金巧儿,这个可怜的侍女已经吓得几乎昏厥过去,谢嫣然披头散发,金钗气得掉在了地上,她大叫着,全无贵妃傲气,“你们,你们敢这样陷害本妃,你们斗胆,哈哈哈哈,不可能的,你们骗本妃的,本妃还有谢家,还有六王爷!!”
“愚妇!”王嬛拍了拍手上尘土,一脸可怜谢嫣然的神态。
“皇后娘娘,您这几日受苦了……”老姑姑老泪纵横着来到王嬛身边,还有海棠,这丫头都已经激动地哭了出来,本这就是场苦肉计,一场蓄谋已久的苦肉计。
王嬛只是浅笑,“本宫无事,毕竟有摄政王在,不是?”
“难得皇后信我!”墨舒抚掌大笑。
“本宫一直相信摄政王——”王嬛回应,看样子两人已经抛下了己见,除去了心中最后一道隔阂。
老姑姑看到这样的情景,眼中扫过一道担心,但立刻又消失在了眼中。
那夜起,帝都算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折,谢家被查出与异族来往,定以谋反之罪,谢筠连同其家臣皆问斩于集市口,谢家老孺妇女孩童皆充军,发配边疆,谢家旁支为防止其祸根再起,发配南疆,勒令世代不许回京。
六王爷即便是竭力为自己洗清罪名,也多多少少受了牵连,被任以君命,除去蛮夷祸患,要知道那地方是寸草不生,蛮夷人又各个嗜杀成性,摄政王让六王爷去那儿平定蛮夷也就是想在那儿就把他弄死。
至于谢嫣然,除去贵妃阶位,贬为宫妇,囚禁冷宫,直至终老死去,一生一世,不得出入。
龙筵殿,床上正躺着一个已经醒来的少年,正是幼帝稷。
王嬛担心的看着子稷,道:“稷儿,你可好些了?”
曹大监接话道:“回皇后娘娘,太医诊治的极早,加上那毒药并无可能将人致死,故而皇上已无大碍,只需要多休养几日即可复原。”
“如此甚好。”王嬛握着帝君的手,久久不想放开,她害怕她一放开,稷儿也会像子澹一般离她而去。
“稷儿无事了……咳咳……阿囡……阿囡不要再伤心。”子稷蹙了蹙眉,他似乎很不想看王嬛难过,因为他的心似乎也会随着难过。
“不难过,怎会难过?”王嬛道,“若是稷儿有什么差错,本宫定然要那谢家上下陪葬,要六王爷陪葬!!”
幼帝稷看着眼前这个护他如宝的女人,心中对她的依赖似乎更深了,心中那属于少年的情愫,也好像深埋在了眼前这个比他大上不少的女子身上。
这,就是爱情的滋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