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诗云:
少年攀竹节节高,弯弓射箭蝉蝉跳。
有此心性方遇翁,只待磨砺才脱虫。
光阴似箭,七年一晃而过,今日烈日高挂,彩云漂浮,树木静笃,闷热至极,夏至时节早有蝉鸣知音。抬头看那万家庄上空似有鹰盘旋,庄中隐隐传来郎朗读书声:“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
郎朗的书声不觉让这夏天闷热的心情如沐春风,话说书声传来的人家不是别个,正是厉行大伯父,字成亦。俩夫妇只育有一女,前些年嫁与县中一大户人家,家境殷实夫妻倒也和睦;早年厉行爷辈育有三子一女,只是天不遂人愿,二儿出世之时身残,其父见家道凋零便弃之。最小一女嫁与外乡甚远,于数年前死于瘟疫。爷辈众人早已死去不知多少年,两个兄弟自然是同气连枝,相互扶持...闲话休叙,且说厉成亦青年时满腹诗书还是个秀才只因官场贪腐之风令人咋舌,百姓之家终不得志。厉成亦老来闲而无事便置一私塾,教周遭农家贫苦之人孩童识字,素来以吃食换以教授,如此这般倒也省却自家种地那般辛苦,也不乏一桩美事。且说今日正直午时学子们各自还家去用午饭。
有一干孩童顽皮不还家,约起一处,手中拿一甚是粗糙的竹编弓箭不知作甚。稍安勿躁,看那一干孩童一溜小跑来到村中祠堂前大樟树下,抬头在那樟树枝叶间寻来巡去,只见一只领头孩童手持弓箭拉了拉一脸命令催促道:“拿箭来...”
言罢一干孩童四下一望十余步便行到旁边一田埂之上抬手去折那艾草杆,上下一折,叶子一捋,返回一一将那艾杆递与为首那只孩童。为首那只孩童接过艾杆也不言语,深吸一口气弯弓撘箭也不瞄准径直朝大樟树一低矮枝干射去。下一瞬一只只鸣蝉从树上掉将下来,刚一置地,其他孩童一哄而抢。那为首孩童撇了撇地上又弯弓搭箭射了数次,直至天无降蝉。复换却他树,乐此不疲...不知何时那为首孩童笑道:“今日够了么...”
一干孩童笑嘻嘻道“够了...够了...”
为首孩童笑道:“那便去吧...”
只见一干孩童缓缓向村西一破宅中行去,百余步至破宅,众孩童四散有去捣鼓捣鼓枯枝干草的,有垒石为圆做灶的,还有钻木取火的...熏烟飘火星起,不一会儿火便大了起来。只见众孩童将鸣蝉折了翅膀一只只送进火中去烤,鸣蝉声渐止,不多时空中便弥漫着些许肉香味。这时为首那只孩童手拿两根艾草杆伸与火中去寻那小蝉,夹却出来递与最矮小孩童,一个个分罢,落到自个这里皆是大的...刚分完众孩童便迫不及待行动起来,剥开头部软壳只食其中那一份肉松,其他部分皆投与火中,不多时吃罢。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牙上脸上手上皆焦黑一片,相视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去庄前池塘洗的白白嫩嫩各自回家去了。那为首孩童不是他人正是厉行此子,七年只间个儿长高了许多,眉宇间隐有英气勃发...
次日,课中,一孩童疑惑道:“先生,不知为何我等读书时要摇头晃脑去读。”
厉成亦闻言笑道:“日日转头读书可使经脉畅通如此便不会得近视...”
午时课罢,又一干孩童聚集,只见厉行笑道:“今个大热,咋们且去耍水摸鱼如何...”
众孩童喜道:“如此甚好......”
言罢一群孩童沿着绿油小道向着村外附近一池塘行去,不多时行至一小山谷中抬头望去只见两旁树梢上泱泱挂满蛇皮,粗浅看去,至少也有数万蜕皮,令人毛骨悚然...然而那些孩童竟似未看到一般,真是城里的不知乡间个蛇虫鼠蚁,花鸟野兽与人为善罢了...领头的厉行忽然见着后面孩童止步不前,便询问道:“你等作甚,还不快走...”
一孩童惧道:“似有蛇,你刚与左脚从一绿蛇身上横跨而去,那蛇起首吐信,只见你右脚跨到左脚前将蛇甩余你左脚后,那蛇立首攻于你,只见你左脚复向前行,到叫那蛇攻于你原来左脚处扑了个空,青蛇见落空便闪进旁草丛中去了...”
厉行闻言心中大骇,心道:“此事也能让我遇到...”
面上却淡定笑到:“地上绿草满布若蛇不动谁能看到,也是我运气好,没叫那蛇咬到,也不知是否有毒。要不你等前边领路。”
众孩童后退半步,头摇个拨浪鼓似得。厉行见罢,哈哈大笑。也没法子为难与他等,只得折一树枝与前方打草惊蛇。复前行百余步众孩童来到一池塘旁,相视一望,不待言语个个脱个精光,一一纵身一跃,溅起一团团水花,来回游了数个回合便在哪水草中抓鱼摸虾起来,好不欢快。不出一会儿,便有一孩童双手掐一鲫鱼扔与岸上,而后又有数个孩童抓到数条鱼,没抓到的也没有法,只道运气不好。厉行看自个啥也没有顿觉无趣,便沮丧道:“今个有些晚了且回去烤罢烤罢尝个鲜好还家,莫叫爷娘知晓打却一顿,那可划不来...”
众孩童闻言便一一上岸洗罢洗罢干净穿好衣裳,岸边折了根柳枝打了数个结将鱼串起拎回那破宅,不多时方至,四散,有捡起地上破碗去破那鱼腹的,有打井水把鱼洗却干净用树枝串上的,有生火烤鱼的。闲话休题,食毕各自还家...
众个大人不知今个为何自家孩童食的两口便去私塾了,伴随着郎朗书声,西边已泛起片片红霞,好不妖娆。只见厉成亦执一板尺敲了敲案桌斥声道:“今个至此,你等好生还家,切莫路上贪耍,让自家爷娘揪心...”
说罢背影远去...
且说厉行身边围却一干孩童,有一人询问道:“今个怎么打发,哪里去耍...”
厉行笑道:“许久未曾攀竹,今个看看你等谁能胜我...”
言罢一群孩童便行至庄西侧竹林,厉行道:“老法子,选竹,速者胜,高者胜...”
一干孩童皆挑选高竹,只有那厉行选那好攀不滑正好握手粗细的。选罢,只听厉行大声道:“三二一”
话毕只见一根根竹子上仿佛有一只只猴子攀竹而上,好不迅速,且看最上面两孩童,已攀至极高处,自然是有厉行此子,另一孩童见厉行超与他一节,便往上再攀两节,厉行见此复上,一来二往,两人皆至竹梢,却还是厉行高他一却,另一孩童争胜之心大起往上再攀两节,忽一阵清风徐来,吹得竹子晃来晃去似要断了。厉行见此往上再攀四节,竹梢都已压弯了腰,大有力道稍强便要折了之势,看那另一孩童眼露有怯意但又心有不甘,似要再上。厉行看罢随即一手缓缓松开,双腿盘于竹上,暗暗发力,另一手也缓缓松开。然后身体缓缓后仰,竹子受力也缓缓下坠,弧度甚大,好不吓人。厉行笑道:“如此你可敢...”
另一孩童闻言,虽有不甘,但也不敢再上。只得不做声响,缓缓下竹。厉行见他退却便缓缓将身体摆正,双手握竹。竹子也缓缓伸直,缓缓下竹立于地上嚣张道:“不服好好练练下次超我,哈哈......”
说罢便与众孩童围坐与地上挑蚂蚁耍,不知何时,厉行似觉有人在看与他,便双目四望,只看得西面不远处站与一老翁,迎着晚霞光辉,不甚清楚,身形甚是陌生。便呼道:“不知老人家可愿过来一起耍...”
老翁缓缓笑道:“未尝不可...”
言罢脚踏龙行虎步走将过来,这一动但凡看与之人皆有一感,静若草木,无声无息。立如龙爪深陷于土中,行却无土中阻隔。行二十余步近前,再一看只见此老翁发如墨,长至脚跟,只有零零散散几缕发在地拖行,想是其他黑发离地些许,或是地剪而致。又看此老翁双眉倒竖,面紫,肤如婴儿,鬓须极地而止,指甲甚长,弯长至手心过手掌至手臂腕处而止。老翁行至厉行右,踢了踢厉行右边那孩童,示意让一处地与他坐,孩童会意挪了挪数下,老翁便坐与二人中间看了看众孩童对厉行缓缓笑道:“今日闲来无事,与尔等道一故事可否...”
众孩童闻言甚喜道:“速道来...”
老翁闻言将左臂搭与厉行左肩之上缓缓道:“吾乃修山者,至今二百余岁,只恨生逢太平,不得证道。近年吾仰观天文,天象有云:‘不远之将来,似有太白凌日,天下交兵,改朝换代不远矣;逢天地失衡,有能守恒者,必成仙也...’奈何...吾形将枯朽,江山代有人才出,尔等此生可期,老朽毕生所学尽在于此...”
说罢从衣裳内掏出一本古籍,塞与厉行怀中。只见此书上面有上古篆文写道《修山者杂记》
缓了缓气息又对厉行道:“今天下灵气甚少,修山者灭之不远矣。若无守恒者,天下欲将一统,艰矣。尔生只待天下至衰,扶一尊者,一统天下。便可化失衡与守恒,证道成仙也...他日若能成者,可于此地西南三里湖低寻吾,青檀乃吾也...”
迷茫了片刻又对厉行缓缓道:“你我皆青檀,观你气渐衰,望早日舍却荤腥,不然青檀灭矣...”
言罢站起身来,挥了挥屁股上竹叶,缓缓迈步向远处行去,一众孩童闻言云里雾里不知所然,只有厉行此子看着怀中古籍怔怔发呆,也不知心中如何作想...天色渐晚,蚊虫甚多,一干孩童便各自还家去了...
且说厉行还的家中那一对爹娘便呼道:“娃子与你道了多次不要到处耍,早早还家看书。老子话你左耳进右耳出,好不晓理,朽木不可雕也...”
说罢一对爷娘催促厉行看家中古籍,许晚方才一起用罢晚饭。话说厉行不予爹娘知晓自个秘密,弄得没几个时间看那《修山者杂记》最终只看得十之三分便扔不知哪个角落去了,日后定然悔之...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