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他的仇敌会不会继续追杀他,要是牵连到苏家就不好了,不过应该不会吧,前世他都活得好好的。
瑶光在一旁看得咋舌,她家姑娘头上那小小的伤口都歇了几日才好,这人不人鬼不鬼的男人该休息多久才能痊愈?
苏卿则是靠近了打量他,一如记忆中那般高大伟岸,都说睡着的人看起来会比醒着的时候要柔和得多,可这个男人却不一样,连睡着了她也能感觉到一股低沉的气势,让整个向阳的房间少了些明朗,多了些阴暗。
苏卿扫着扫着,扫到了他露在纱布外的半边脸,让她讶异的是,这个男人长的还真不差,浓密的英眉张扬而凌厉,高悬的鼻梁英挺傲人,眼窝较寻常男人深,一双眼睛深谙如海,漆黑得好似看不到边界,似古井般深沉,波澜不兴……
这眼神,真让人不敢直视!
苏卿一顿,眼神?
“你,你醒啦?”苏卿往后退了一步,突然觉得这男人沉睡时像一把古朴厚重的宝剑,一旦睁眼,便像宝剑出鞘,带着凛冽嗜血的狂傲味道。
而且他的眼神,总给她一种众生皆蝼蚁我为主宰的感觉,一种凌驾了生死而俯视他人的眼神,让她心里直发毛。
“你是救我的人?这是什么地方?”
男人的声音厚重,压抑,字正腔圆,正经得让苏卿听不出这人口音出自哪儿,听过千千万万人说话,就这人给她的感觉最奇怪,不过这特殊的声音让苏卿确定,前世帮过她的人就是他没错。
“这是定州,我家是茶商,是我爹救的你,他叫苏治。”以后你要报恩,找我爹就行,苏卿在心里补上一句。
门咿呀一声被推开,送饭的李婶一看里边的人,讶异道:“大姑娘也在,我是来给这位公子送吃食的。”
苏卿点点头,起身一让,眼睛往她的托盘里扫,清一色寡淡的药膳和一溜儿不沾油水的青菜,不用说,这定是顾大夫叮嘱的,前几****也是这么过来的,只是她看着男人那半张菜色的脸,突然就觉得这人怕是憋屈得紧。
亲眼见到了男人身体开始康复,苏卿也不做多留,领着瑶光离开了房间。
李婶随手关上房门,转身才走几步,即看见赵婧婷婷袅袅的走来,她笑道:“原来是赵姑娘啊。”
赵婧看着她手里的空盘子,温柔的笑道:“李婶怎么亲自做这些,让小丫鬟来一趟不就行了。”
李婶一脸和气,“不妨事的,老爷吩咐过不能怠慢了恩人,再说我也只是送个饭而已,也不累。”
苏治的货差点被贼寇洗劫然后又被苏卿救回来的事,苏家上下都传遍了,底下的婢女婆子们说得热火朝天神乎其神,就差没把苏卿说成神仙转世,天女下凡了。
再说府里有一个重伤员,厨房的炉灶上架着一锅锅滚沸的药,苏家的上空都似飘着一股药云,到处弥漫着淡淡的中药味,只要稍一打听就能知道,厢房里住着苏治的救命恩人。
赵婧自然打听得很清楚,她微微一笑,随即有些无奈的叹道:“我刚才瞧见大姑娘了,她神色急急忙忙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连我喊她都没听见呢。”
李婶一怔,确信道:“不会啊,刚才在房里,我都没瞧见大姑娘有什么急事儿啊。”
赵婧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目光一闪,“是么,那就好,大姑娘还小,就怕前院的伙计惊着她了。”
李婶一笑,以为她担心前院的伙计会贸贸然闯进来,忙道:“赵姑娘放心,铺子里的伙计是不会到这来的,虽说厢房里也有男客,可我瞧他刚才也没跟大姑娘急眼,想来是个和善的性子,赵姑娘大可不用担心。”
赵婧似听非听,只笑着说:“我知道了,李婶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李婶点点头,笑着说了句,“诶,赵姑娘走好。”
苏卿回到院子,林妈即拿着一张香气袭人的请帖笑着走过来,“姑娘,是贺五少爷的小厮送来的请柬,说是明日邀你赴在西山举办的游庭宴,听说来的都是富商千金,连官家闺秀都请了不少呢,以姑娘的姿色定能艳压群芳……哎呀,姑娘怎么剪了个这么秀气的刘海?”
瑶光想起这事儿,开口即跟林妈抱怨,无非就是姑娘漂亮的脸蛋放着不让人看偏弄个劳什子刘海遮遮掩掩等云云。
苏卿无动于衷,她接过请柬一看,落款写着三月十八,让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似这一天曾经发生过什么重要的事一般,但前世这段时间她印象最深刻的只限于自家的事而已,至于其它,她的记忆就模糊多了,更何况隔了这么些年,实在是记不清了。
稍晚些的时候,刘氏安抚了咳个不停的幼子,抽空让大丫鬟绿意去了苏卿的院子,说是明个儿让赵婧随她一同赴宴。
苏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一点都不讶异赵婧为什么会这么快赢得她娘的喜爱,赵婧这个人生得美,嘴甜,又会来事儿,刘氏的性子看似泼辣,却容易心软,只要赵婧放低身份,使几个糖衣炮弹,她娘就会乖乖上钩,对她百般关照。
她暗自摇摇头,刘氏现在被赵婧讨好得头昏脑热,她冲上去说赵婧不是,反倒会让刘氏觉得她女儿家心性吃酸捻醋,不仅达不到效果,还更显得她幼稚不懂事,所以等过些日子,刘氏头脑冷下来了,她再让赵婧现出原形,到时效果才是事半功倍。
这阵子就让赵婧蹦跶吧,反正她初来乍到,就算有一肚子计划,也不好那么快使出来。
翌日,苏卿着一身白烟色妆花织彩飞蝶对襟褙子,粉纱圆领中衣,素青色长丝裙,青丝绾成堕马髻,饰玉珠耳珰,长裙飘飘的出了府,一改往日明艳秾丽的着装,多了几分矜持高雅。
要说怎么不被妖媚的脸影响穿出高雅脱俗的感觉,苏卿可是大有心得,那经验也是足足的,所以她一改常态的将箱笼里明艳艳的衫儿放得远远的,又开始了素面朝天的日子。
饶是她如此低调,还是让同行的赵婧僵了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