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心里冷笑,赵婧果然还是喜欢用自己的弱势来衬托别人的嚣张和高傲,让所有人将同情的目光都投向她,从而达到她不为人知的目的,她这话一说,即是一向待人和善的苏卿也要被冠上刻薄,轻贱她人的坏名声。
“姐姐生的漂亮,我不过多看了一会儿,竟让姐姐误会了,这人嘛生来本就是给别人看的,我多瞧两眼姐姐都这般多心,以后我可不敢看了。”苏卿娇嗔,一番话似笑非笑,意味不明。
赵婧的嘴角僵了僵,这话不是说她自己给自己找难堪么?是谁说苏卿只是个爱娇的蠢姑娘的?照她来说,能说出这话的人可不会蠢到哪儿去。
刘氏以为自己女儿打趣赵婧,不由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阿婧虚长你一岁,你喊姐姐倒是没错,她性子温婉娴静,你这个调皮鬼得好好跟她学。”
赵婧腼腆一笑,细声细气的道:“姑娘性子天真浪漫才让我羡慕呢,这乱世中鲜少有这样纯真的姑娘了。”
苏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天真浪漫啥都不懂,你年纪轻轻尝尽人间百态酸甜苦辣,要不要用这么拙劣的伎俩,衬托你的稳重贤惠?
苏卿撇撇嘴,以前她心系贺彦,对她身边出现的女人一律反感到底,特别是赵婧,可现在,苏卿对贺彦只剩下浓浓的排斥和厌恶,对于他的女人,她现在只觉得无趣。
苏卿往榻上一倚,垂眸听着刘氏跟她闲话家常,时不时的插上两句,看起来礼数周到,热情得挑不出一丝错处,却总让人感觉她有些漫不经心。
休息了几日,苏卿的纱布总算是可以拆了,瑶光打量着铜镜里的苏卿,有些目眩,随即嘴角咧得更开了,高兴道:“这样才是姑娘嘛,那纱布缠在头上虽然有种柔弱的味道,可奴婢瞧着就是不喜,现在终于可以拆掉了。”
苏卿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拆掉了遮住自己三分之一容貌的纱布,她的这张脸,就像拨开云雾露出一缕灼目的七色阳光一样,生生美了三分,加之自己前世那股成熟妇人的妖媚风情,这张以往看着还稍显稚嫩的脸,如今已经有艳冶的雏影了。
但这对她来说是不利的,她这一世不想嫁给贺彦那等商贾之子,卑微的随时可以被权贵的翻云覆雨手碾死,若是想嫁官家,即是她们苏家高攀了,以她这副狐媚子的相貌嫁过去,她几乎可以想象婆家会有多不满,婚后被人横挑眉竖挑眼的日子她也不喜。
“姑娘是不是不喜那个赵姑娘?我瞧着姑娘都不太搭理她呢。”瑶光帮她梳着发髻,开口问道。
苏卿定定的看着铜镜里艳光迷离的容貌,淡淡道:“你知道了?我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对了,帮我拿把剪子来。”
瑶光没问她要剪子做什么,只顺从的递给她,一边回道:“我服侍了姑娘这么多年,姑娘一个眼神儿我都能知道姑娘欢不欢喜,那赵姑娘原先瞧着还好,可这几天奴婢倒不那么觉得了,这赵姑娘逢人就说她以前日子过得有多苦,活像这世上就她最可怜似的,诶,姑娘你做什么呀?”
瑶光一把抢过她手里的剪子,看着苏卿额上一溜儿乌黑的刘海,欲哭无泪。
“这好容易拆了纱布,姑娘怎么又把额头遮住了,那样多好看啊,奴婢光是瞧着就欢喜……”
苏卿对着铜镜满意的点点头,“这样很丑吗?我觉得挺好啊。”
“不丑,就是看着忒不顺眼,特别想把它拨开!”瑶光跺着脚,盯着苏卿额上的刘海咬牙切齿。
苏卿端详了几眼,如果缠着纱布的她是柔弱的病美人,那顶着额上一溜儿刘海的她就是个呆美人了,中和了她容貌的迷离妖艳,苏卿挺喜欢这个效果的,只是她前世已经是个完全成熟的妖娆美妇,这双眼神直接透露了她的妖艳风情,要不是脸蛋还稍显稚嫩,光一双眼睛就能出卖她的伪装,看来日后她要学得呆滞一点才行。
苏卿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衫儿,朝门外走去,瑶光扁着嘴,无奈的跟上。
苏卿这几日天天往刘氏的院子跑,阖府上下都知道,最近大姑娘特别黏她弟弟,每天必要抱上小半个时辰不撒手,二姑娘也跑得勤,厨房里的各色糕点流水似的往刘氏院子送。
苏卿今天在柳氏的院子只呆了几刻钟,比往常的时间都要短,只因他弟弟又犯病了,苏壑咳得小脸通红的模样像烙印一样刻在苏卿的脑海里,让她的心情直线下滑,沉重得提不上来。
这几****用各种借口把苏壑的小屋翻了个底朝天,就是没找到可疑的东西,老天让她重活一世,难道她还是不能改写弟弟早夭的命运吗?
瑶光见她难过,即安慰道:“三少爷才一岁,小孩子身体不比大人壮,容易得些小病小痛什么的,这病来的快去的也快,想来过几日就好了,姑娘别太担心了。”
“嗯,真这样就好了。”苏卿轻声道,在府里漫无目的走着。
“姑娘,咱们回去吧,再往前走就到垂花门了。”
苏卿脚下一停,看了四周一眼,突然道:“也不知道我爹的救命恩人怎么样了,我们去瞧瞧。”
瑶光哦了一声,二人过了垂花门,往前走了一会儿,便到了一处宁静的厢房,轻轻推开门后,瑶光顿了顿,低声道:“顾大夫说那人体格异于常人,说得可神了,姑娘咱们这小胳膊小腿的,可别靠太近了。”
苏卿白了她一眼,径自走进屋子,还不是怕她跟外男接触传出去名声不好,青天白日的,又有丫鬟在,就是说出去也得有人信才是。
瑶光也不在意被戳穿了小心思,只嘿嘿一笑,跟了进去。
苏卿打量着厢房,一应摆设精致,用具齐全,她爹真没亏了这个恩人。
但在这个颇为清雅宽敞的屋子里,最显眼的不是摆设有多金贵,而是那个盖着绣衾,手臂和大半个脸都缠着纱布的男人。
如果她不曾亲自去过现场,她或许会猜测当时的情况十分凶险,可亲眼目睹了过程之后,苏卿很清楚,男人身上凶猛狠辣的刀伤根本不是区区一群贼寇造成的,他救她爹,也是为了一个暂居之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