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专心聊着天,我跟本没在意有人远远地用复杂的目光在注视着我。
周六下午我和钟黎韩茜茜聚会。
我们坐在室外的阳伞下喝果汁。
钟黎一脸好奇地问我:“木木,我听说,你和那个张泽宇在谈恋爱?”
我一口汽水喷出来,呛得自己直咳嗽,胸前湿了一大片。
“听谁说的呀,他是我师哥。”
“那就先下手为强吧,刚好是青梅竹马...”韩茜茜嘻笑着。
我瞪了她一眼:“别瞎说,泽宇哥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
“介绍给钟黎呗。”
钟黎不屑道:“我可不喜欢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类型。”
篮球赛过后,就是运动会,我报名了所有的田径项目。
但学样不知道抽什么风今年竟然还加了跨栏。
这天我特别兴奋。
壮壮跟体育部借了个栏,我试过,也不是特别高。
但要把握好节奏,不然会弄倒栏,或是自己摔倒。
“预备--”
“砰!”发令枪响。
我“嗖”一下蹿了出去,横栏越来越近了,三二一,腿部发力。
我跑跳起来飞一般越过跨栏、落地、继续奔跑。
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和口哨,我更兴奋了,加速向前跑。
又一个横栏--“嗖”一下,我又蹿了过去...
终点线就在前面,我这时才注意一下旁边。
哇,只有我一个人...
我穿过胜利的缎带,这才减速,一下子撞到一个人。
那人把我就势抱起来,转了一个圈,才放下。
我“呼呼”喘着粗气,抬头一看,一张黑得快发亮的脸,呲着雪白的牙齿正对我笑。
我吓了一跳,周天一回来了。
他又黑又瘦,个子也和壮壮一样,蹿了一大截。
“木木,你长高了呀。”这个傻孩子用力拍着我的肩膀。
激动人心的运动会结束了,我包揽了100、800、和100跨栏的冠军。
晚上要开颁奖大会。
第一个节目是韩茜茜的舞蹈。
韩茜茜谢幕了,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我才惊第一个节目已经演完了。
韩茜茜精心排练的舞蹈就这样被我们错过了。
回到教室,周成一一脸神秘。
“这是我在乡下亲手做的,送给你。”
“包礼物的花布漂亮吧?我们那的大婶们都用这种花色纳鞋垫呢,可美了...”他絮叨个没完,我已经打开了绿底红牡丹的花布。
那是用一块木头雕刻的一个短发女孩子。
手里拿着...我仔细辨认了半天不太敢确定。
“周成一,这小人儿手里拿的什么呀?”
“这雕得多生动啊,羊肉串啊。”
周成一看白痴似地瞥了我一眼。
“那你雕的是谁呀?”
“当然是你了,你看,多栩栩如生啊,你那贪吃的表情...”
周天一认真的blabla说个没完。
我却怒了--
“什么?你雕刻的我手里竟然拿着一个--羊肉串???你脑子有病啊?”
我低声怒斥周成一。
他把小人拿过去,爱惜地用花布擦着,“你跟本不知道,你吃东西时最可爱。”
“不饿的人看着你吃东西都会有食欲。”
“再说,你不是最爱吃羊肉串吗?”
“你不知道,为了刻这个串,我手上划了一个大口子,留疤了。”
我伸手抢过小人和花布自己擦起来:“还我的小人。”
学校生活就这样平淡快乐地继续下去。
直到我和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不期而遇。
事情的发展远出我意料之外。
那天放学后。
我和壮壮天一一起去集市。
师父和海风叔不在家时。
我们三个结成吃饭小组。
放了学一起去觅食。
有时也麻烦天一掌勺。
吃人嘴短,壮壮在品尝过天一的厨艺后。
夸他,“看来老师说的对,这个世界连张废纸都是有用的。”
天一干笑着,不敢反驳。
自打那天打过一架。
天一每见壮壮就一脸堆笑。
跑前跑后。
“我自打来我爸这儿,没吃过一次他做的饭。”
“他常不在家。”
“去哪了?”
天一吱吱唔唔不出声。
集市很热闹,天一和壮壮挑今天要吃的菜。
我左顾右盼。
突然看到一张脸,一闪而过。
只是一瞬间。
我不会看错。
但又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壮壮摇晃我。
“你愣什么神?想吃什么?”
我摇摇头,跑到刚才那人出现的地方。
哪还有人影?
“怎么了?”两人都放下手里的菜跟过来。
“我...看到一个人。”
“唉,我以为什么事呢,谁呀?”
我呆看着周天一,“一个死过的人。”。
“你们楼上那个吊死的男人。”
“不可能,我亲眼看到他的魂体。”
周天一像被踩到尾巴的猫。
“还是小心些好。”壮壮在一边提醒。
“木木的眼神极好。”
“天一,你去院里打听打听,看那男人的女儿在哪读书。我不信他要活过来会不见女儿。”
我正苦想茫茫人海怎么找到这个复活的死人。
壮壮已经想出了办法。
我和天一崇拜地看着他。
他懒懒地一笑。
“走,买菜去。”
院里果真有人知道那女人搬到哪里去了。
不但找到了孩子,连老巢也找到了。
“要不要和师父说说?”天一和我都看着壮壮。
“不要。”他回答得很果断。
“为什么?万一...”
“谁知道你是不是看错了?”
“咱们三人分成三班去盯那家人,拿那男人照片给我看看。”
“确定真是那个死人...”
他呼出口气,“事就大了。到时再和师父联系。”
我们三人分成三班。
一人早上七点左右到她家门口。
盯到妈妈送小姑娘上学。
一人放学后直接去她家门口。
盯到晚上八点半。
如果男人回去了,就离开。
如果没见到男人,换个人接着盯到十二点。
还没回就撤。
第一天,我们就发现小女孩在哪上学。
第二天是周六,我们三个人一起盯了一整天。
真的发现了线索。
那女人上午十点多出门。
打了个车绝尘而去。
直到下午三点,才疲惫地回了家。
我们没及时打到车,跟丢了。
“应该是见她男人了,男人死才多久啊,不会找新男友吧?”我偷偷问。
那女人虽然累,面容却是欢喜。
“我想到一个人,也许可以帮上忙,但是我跟他不熟。”我们离得远远的一边假装玩耍一边查看她门前的情形。
“你们想,如果男人死了出过死亡证明,总是要火化的吧。”
“咱们去问警察,肯定能查出来。”
“我认识一个警察。我去试试。”
我没找到张大炮,他出去调查案件了。
但意外地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个冷面法医。
他在警局门口和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说话。
那女人的背影很苗条。
头发又黑又亮。
我莫名被她吸引。
转到侧面偷看她。
她随着我的目光看过来。
是个单凤眼细眉毛的年轻女子。
皮肤很是白净。
我的目光无法从她脸上移开。
她很美甚至超越了钟黎的妈妈。
五官并不突出。
但那种像辽阔的大湖一样平静的气质...
以及像天空一样透明高远的感觉。
让我一下就喜欢上她。
她对我笑了笑。
我有些不好意思。
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法医叔叔。”
我看她告别法医要离开,叫住了转身向警局走的法医。
他转过头,看见我。
“我见过你,不止一次。”他说。
“是的,我叫邢木木。”我挠挠头,不知从何说起。
“我想查一个人是不是死了,应该怎么查?”
“你是他的直系亲属吗?”
我摇摇头。
“那恐怕你是查不了的。”
“哥哥,帮帮她吧。”
那女子站在我身后。
她听到我说的话。又拐回来了。
“你想查的人叫什么?”
“戚景仁。”那个上吊死去的卖菜男人的名字。
法医马上感兴趣地抱起手臂。
“这个人我知道,上吊死了。我验的尸。是我们辖区的。”
“尸体呢?”我激动地问。
家属领走了。
“应该是火化了。死亡证明开了,户口肯定消了。”
“那么究竟烧掉没烧掉没人知道了?”
“火化场的人肯定知道啊。”
“烧个人不是那么随便的。”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你为什么揪住这个男人不放?”
“尸体我都验过了。”
“我知道他死了。”
“我只是...”
“叔叔如果我拿着他的照片去问火葬场的人,别人会认出来吗?”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小朋友,你知道这个城市每天要死多少人?”
“一天火葬场要烧掉多少人?”
“我告诉你,不可能记得清楚。”
“那个人肯定没烧。”我肯定地说。
“再见,叔叔,阿姨。”我跑开了。
那女人在我身后,目光追随我很远很远。
我怀疑那个男人再度复活。
还因为,那个女人和小女孩的变化。
她们搬去的那个小区,紧挨重点小学。
租金昂贵。
女人好像没出去工作。
但孩子和她的穿着和从前每日辛苦劳动时完全不同。
衣着不是便宜货。
小女孩每天也很开心。
一个失去心疼自己的父亲的孩子不会这么快就从阴影中走出来。
跟踪大部分是无用功。
只能耗时间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