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彬先愣过神来,上前一步,大声问:“你怎么进来的?”
“我...我留着你门上的钥匙呢。”
钱彬冷笑立道:“是谁走的时候说,钱家的人烧香嗑头去求你,你也不会回来的。”
何曼丽怯怯的低下了头:“我知道你还爱我的,让我回来吧,我实在没地方去。”
“你不是说那人爱你爱得发疯,还能给你我不能给的激情吗?”
何曼丽捂着脸哭了起来:“他骗了我......我们重新开始吧。”
钱彬不说话。
何曼丽哭了一会竟然没有一个人扶起她或安慰她。
她有些生气了,回过头看到白蓉蓉,眼神凌厉,“你是谁?”
“我是他的女朋友。”蓉蓉平静的说。
何曼丽慢慢站起身,强悍的气势重新又回到她身体。
她盯着蓉蓉的眼睛:“我是他的未婚妻。”
“戒指呢?”钱彬平静地问。
何曼丽答不上来。
“你别说废话了。”钱彬不耐烦的说:“我不承认你是我的什么人,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我走投无路了呀,钱彬。”
“他连我的钻石戒指都拿去赌掉了。”
“你原来对我那样好,如珠宝般疼爱。”
“怎么可以见死不救。”何曼丽哀哀的哭。
钱彬转过头不看她的哭泣:“何曼丽,在我对你好的时候,你把我当玩具般玩弄。”
“玩够了当垃圾随意丢弃。”
“现在,你走到这个地步,是很可怜,但我只能对一个女人有义务,就是我的妻子。”
“除她之外,我对任何女人没有责任。”
“我和蓉蓉已经准备结婚了。现在,请你离开。”钱彬慢慢地说。
何曼丽停止了哭泣。
她不相信地看着钱彬。
钱彬平静的和她对视。
那眼神里没有爱恨。
仿佛她只是一个路人甲。
“好,好,好,好狠的男人。”
“原先恨不得像狗一样跪在地上冲我摇尾巴,一转眼就翻脸。”
“你这样抛弃我,信不信我死给你看。”何曼丽恶狠狠地说。
钱彬冲进屋子里,拿一条晾衣绳扔给何曼丽。
“给你条绳子,要死赶快去,我们在一起一年多,你有没有用死来威胁过我上百次!”
“你不腻我都腻,你明白一点道理吗?”
“何曼丽,我的爱是不是金刚不坏体。”
“经得起你这么消磨。”
“我早******不爱你了!”
何曼丽用尽全身力气瞪着钱彬。
一字一顿,所有的话从牙缝里挤出来。
“姓,钱,的,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我要你一生一世孤家寡人。”
“我要你身边所有亲近的人,都,来,陪,葬。”
她拖着笨重的褪了色的大红手提箱离开了钱彬家。
楼梯上立即响起了手提箱砸在一阶阶楼梯上的声音,“扑嗵”“扑嗵”,仿佛砸在人的心上。
窗外,天已黑了。
当晚我住在爷爷家。
第二天,我依旧一早就起来。
师父说过“业精于勤”,我也不能偷懒。
我打了套拳。
到另一个房间开开窗户,这个房间临着单位比较安静。
我盘腿坐在床上,准备练习吐纳内息。
道家三法讲究:
身法:选择空气清新的地方,盘坐,双手相叠(掐决更好),双目微闭,含光内视,眼观鼻,鼻观心,心观丹田。
两耳屏却一切干扰,聆听呼吸。
练功时要舌抵上颚,防止漏神漏气。
心法:排除杂念,如果动念,则立刻停止,防止杂念妨碍修行。
息法:首先开口,缓缓吐出体内浑浊的气体,再从鼻子吸入清新的气体,用意念咽下丹田。
如此三次,闭口合齿,舌抵上颚,收视反听。
鼻吸鼻呼,一吸一呼,皆令出入于丹田,要以心领气,以气随心。
气入丹田,略缓,方出丹田。
每天练完都会感觉到整个人从内到外焕然一新。
楼下一阵喧闹,我看了看桌上的表,才刚六点。
从窗口可以看到单位的花园旁围了好多人。
心上有种强烈不祥的预感。
我中断了吐纳练习,跑下楼去。
我们这个厅家属院和厅里是紧挨着的。
中间隔着一扇铁门和围墙。
厅里有花园,还有很大的空地。
清晨喜欢运动的人们可以从小铁门到单位的花园和空地上锻炼。
花园旁边建了个厕所。
方便人们使用,上厕所就不用再跑到办公楼里去了。
我冲出小门往花园里跑。
此刻,厕所已经被数十个晨练的人围了起来。
大家都面露惊恐。
“怎么了?”我的心砰砰直跳。
一种恶心想吐的感觉随之而来。
“有人上吊死在里面了。”一个大妈小声告诉我。
我如遭惊雷,站在那里喘着气说不出话。
何曼丽用钱彬给她的绳子在厕所里上吊了。
鼓起所有勇气,我站在女厕门口向敞开的蹲位上看去。
那条晾衣绳系在水箱上,何曼丽歪坐在厕所的蹲坑旁。
细细的绳子套住她纤细的脖子。
她画了浓妆。
身穿大红色的宽大的丝绸睡袍。
一条腰带挽在她杨柳般的细腰上。
舌头并不像电视上演的那样伸出老长。
只露出一点点粉色的舌尖。
我出来呕吐起来。
稍后警察来了,封锁了现场。
用担架把她抬出来。
白色蒙尸布下,一条白得发青的手臂从红得耀眼的衣袖里伸了出来。
......
“我没想到,她真的会死。”
钱彬痛苦得用手直揪头发。
蓉蓉在一边哄孩子一样拍着他的背。
“蓉蓉姐,今天晚上你还是陪着钱彬哥吧。”
我忧心忡忡。
也许他们不相信鬼神之说,我是信的。
最糟糕的是,师父不在这里。
我将蓉蓉姐姐拉到一边交待了几句要紧事,就赶紧下楼。
我带了符纸,师父让我每天练习一道符咒的画法。
练习了这么长时间,是骡子是马也该拉出来遛遛。
我回到爷爷家,趁着爷爷奶奶买菜不在。
沐浴更衣,点上香,关好房门,准备好符纸,毛笔、朱砂,开始画符。
符咒是山、医、卜、命、相五术的根本。
是修道者与上天(灵界)对话的媒介和渠道。
符咒的威力大小,主要看画符的人沟通上天的能力。
这就是师傅说的灵力充盈修行刻苦的人更能易到沟通上天的目的。
符咒是由“符头“,“主事神佛“,“符腹“,“符脚“,“符胆“等五要素所组成。
每一步都很重要,要耗费巨大的精神力。
我静心存思,沟通天地能量,注于笔峰,下笔。
快一个钟头过去了,我只成了两张趋邪压煞符。
画符壮壮比我强得太多。
这会找他来不及,我也确实很想自己试试。
明天上学时找他吧。
跟本没想过万一画的不成功,岂不是要命的事儿。
爷爷奶奶要回来了。
我收好东西,藏起来。
爷爷若知道我干起神婆的勾当,非撕了我爸。
他见过鬼,不代表他会支持我学驱鬼。
他把这些当作下贱的工作。
我懒得和死脑筋讲道理。
你有千条计,我还是老主意。
拿着符我上楼,蓉蓉姐姐在厨房忙活。
钱彬哥哥一个人在客厅,连灯也没开。
他孤单单的身影映在幕色里,格外清冷。
“哥哥。”我严肃地叫他。
“你信鬼吗?”他犹豫地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问这个。
“现在不是后悔和内疚的时候,何曼丽是凶死。”
“死时还穿了大红衣衫,是厉鬼,一定会回来找你。”
他看着我,那样子好像我在逗他玩。
“你要好好准备应对的方法。不然不但你不好过,身边人也会受牵连。”
我是很认真的。
钱彬看了我半晌,才开口:“你说真的鬼?”
“千真万确。”我真的后悔没有把周慧留下来。
“你小小年纪,受得是学校正规教育,怎么会有这些思想啊?”
“是不是奶奶给你讲鬼故事讲多了。”
钱彬担心地看着我。
他说起话来和爷爷一个模样。
我不知从何解释才能说服一个跟本不相信鬼的人理解这个世界的多面性。
蓉蓉姐从厨房出来听到我们的对话。
她担忧地说:“钱彬,咱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何曼丽什么样的人,我也见识了,不可不防。”
钱彬见我们俩都坚持便不吱声了。
我不管他信不信,只要不阻止我就行。
我拿出两张符说:“时间太短,我只画了两张,说实话,效果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我师父不在,只能将就了。”
钱彬瞪大眼睛看着我,“你-还-画-符?”
是了,他不知道,我是个如假包换的小神婆儿。
我这会儿也没工夫解释。
他肯定想不通怎么自己的顶头上司不苟言笑、理工出身的总工程师的亲孙女--是个神婆子。
钱彬住的是两室一厅。
有三扇窗和一扇门可以进到屋子里。
我只有两张符,只能保住一间屋子。
我把两张符一张贴在卧室门上。
一张贴在卧室窗上。
叮嘱他:“晚上切不可出这道门。记住没有?”
“对了,叔叔你最好准备个尿盆放在卧室。”
我正色叫他叔叔。
他啼笑皆非的看着我。
好像我在搞什么闹剧。
“还有,不管听到什么动静,你不要出声,不要出来。一切早上再说。”
我这么唠叨真像我奶奶。
蓉蓉姐姐不能留下来。
毕竟还没有结婚。
晚上留宿在单身男子家说不过去。
蓉蓉家是传统家庭。
我估计,何曼丽会回来在房间周围打转,虽然是凶死,毕竟是新魂。
有我的两张符不会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