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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豁子的婚礼

第二天一大早马超就来敲马方家的大门。马超说要和他商量商量,去不去参加豁子的婚礼。马方笑了,难道你打算穿着这身工作服去参加婚礼吗?马超晃着头看自己的打扮。他穿一件天蓝色的长袖工作服,点缀在上面的各种颜色的漆料把整件衣服描绘成一副晴朗的天空,几团白漆算是白云,一大片黑漆是乌云,点点红漆则像是飘在空中的红气球。还有领口和袖口部位,可能是浸染了过多的黑油,竟然析出了油块,像泥巴一样紧紧贴在淡蓝色的布子上。“我今天上的是夜班,给机器刷了一夜的漆,”马超象征性的拍了拍衣服,灰尘似风而起,“豁子他没有邀请我参加婚礼。夜班上到一半的时候我心里乱成一团,我纠结。我觉得到时候不过去转一转是不是有点儿说不过去。”

一听这话,马方的心里就踏实了。他不必再疑心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以至于豁子结婚前一两天才通知他,并且语气还是那样的平淡,毫无邀请他参加婚礼的意思。现在好了,豁子也没有邀请马超参加婚礼。马方和马超差不多是豁子最好的朋友,如果说他们两人其中一个未被邀请尚且有情可原,但是如今都没有被邀请,那一定是豁子方面出了问题。

“马方,你知道吗?我刚才在门外喊你的时候突然就想起小时候。我和豁子经常天还没亮就来喊你起床去西瓜河探险,你家当时还是一个掉了漆的木头门,上面有个铁质的狮子头门把手,我俩就使劲的拍,使劲的捶,然后你爸就穿着三角裤头从屋里跑出来追我俩。”马超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豁子没有理由不邀请我们啊!”

这时渤海湾小镇的西头响起了鞭炮声,这说明豁子已经接完媳妇回家了。马方和豁子的家只隔了两条街,马方甚至仅凭声音就能判断出豁子接媳妇的车熄了火,他搂着媳妇走下车,围观的人们在喝彩。“去!为什么不去!”马方迅速拾掇着自己的衣服,“我觉得豁子结婚这件事有蹊跷。”

豁子他妈也曾感觉自己的儿子突然结婚这事有蹊跷。一个母亲听到儿子承诺很快就结婚但迟迟就是不结婚有多痛苦,豁子他妈就有多幸福。豁子口口声声说不结婚但突然就说要结婚。豁子他爸说的好,“你是不是觉得每个男人结婚前都必须像我追你那样用个两三年才行。现在是二十一世纪,我都弄不明白现在年轻人的心思,何况你!”豁子他妈狠狠的翻豁子他爸的白眼,不觉得蹊跷了,一心一意的高兴。

如果有人让马方猜一下他身边的朋友中最后一个结婚的会是谁,他肯会毫不犹豫的说出豁子的名字。并不是马方有多了解豁子,只是他的记忆力比较好。豁子曾不止一次说过,33岁之前他绝对不会考虑结婚,可是豁子今年只有26岁。

马方曾多次问过豁子,为什么要是33岁,30岁不行吗,35岁不行吗。

33年是一万天。豁子说。

那为什么又是一万天呢?马方越来越困惑。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豁子不耐烦的回答。若是当时豁子是坐着的,总会站起来,若是正在站着,也总会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几乎每次豁子都是以这种方式结束这个话题。豁子当然不会透漏,他在写给小迪的情书中曾承诺,“爱你一万天!”豁子总共给小迪写过不下五十封情书,每次都是这五个字结尾。

见过豁子的人都知道,豁子其实是个标准的帅小伙。至于帅到什么程度,这么说吧,比他的两个发小帅十倍都不止。马方和马超一个稍胖一个稍瘦,并且两人脸上的五官都长得太正,正得毫无特点,鼻子就是用来呼吸的两个孔,眼睛就是用来看东西的两个洞。豁子就不一样了。豁子身材随他爸,模样随他妈。他爸当过兵的时候入选过部队里的国旗手,他妈当年在村里是公认的村花。尤其他那双永远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以及眼睛上面的两行浓黑的长眉,可谓剑眉星目,帅气逼人。

大学毕业后豁子在渤海湾港口的一家物流公司上班。去年年底,豁子叫着马方马超到港口去吃火锅鱼。吃饭的时候,豁子告诉马方和马超,他打算出国打工。马超问他去哪里。豁子说,新西兰。这三个字是他一口一口念出来的,双眼微闭的样子像是早已沉醉在异国他乡的美景之中。马方问他到那做什么。豁子说,去修码头。此时出现在马方脑海里的是一个带着白色毛线手套,手里拿着锈迹斑斑的铁棍,站在翻斗车上往下卸石头的青年。青年不时用右臂擦着流淌在脸上的汗水,偶尔望一望远处夕阳下翻滚着的海浪。

马超笑得咧开了嘴,你能先把咱渤海湾小镇上的码头修好了再说吗?十几年前修码头留下的大石块可都还在呢,说不定鼓捣鼓捣还真就能把那个修了半截的码头建起来呢。豁子听了一脸的鄙夷,他的眼前不再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而是一大群犯了错误等待惩罚的小孩。“渤海湾的海水都被污染透了,鱼虾也都快死绝了,还有船来吗,没有船修码头干什么?搞旅游开发吗?好让外边的人看看咱们这个曾经热闹非凡的渤海湾小镇如今变得多么的荒凉,多么的臭气连天吗?”

马方和马超着实惊讶,他俩搞不明白豁子怎么突然冒出这些话。并且,一向好脾气的豁子当天竟然跟饭店服务员吵了起来。结账的时候服务员说,我们店火锅鱼的食材全部都是渤海湾的特色海产品,欢迎再来品尝。豁子急了,这鲢鱼明明是人工饲养的,别跟我提什么海产品,渤海湾里的鲢鱼早就死绝了。饭店老板也急了,你是故意来找茬的吧。当时幸亏马方把豁子拉走了,不然后果怎样还真不好说呢。总之,那天的豁子在他俩看来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更加莫名其妙的还在后面,那就是豁子突然结婚的事情了。在此之前他俩从未听过哪怕一丝一毫有关豁子谈女朋友的事,更别提结婚了。马方还一直想着豁子去新西兰之前要回家送他一程呢。

到了婚礼现场,马方和马超惊呆了。一辆辆轿车把豁子家门前的大街围得水泄不通,来的人都是他的同学,大学的,高中的,初中的,还有小学的,甚至幼儿园的,马方和马超就是他的幼儿园同学。豁子他妈摆着大长腿,迈着小碎步,急匆匆的嘱咐酒席上端盘子的小辈们,同学的酒席有五桌,上菜的时候千万不要漏了!

可问题的关键是,豁子并没有那么多朋友。这些马方和马超都知道。在渤海湾小镇上,马超和马方都有十几个一起玩的小伙伴,可豁子好像只有他俩。每次过年回家,豁子只去马方和马超家串门。家里的发小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外面的朋友了。

豁子的朋友的确不多。这并不是说豁子性格内向,不善交际,其实恰恰相反,豁子特别喜欢参加一些公共活动,并且总能博得众人的关注。他不怯场,有他在也绝不会冷场,他只是不太在意友情的维护。为此豁子有自己的一套说辞,“正如真正的爱情不必非得朝朝暮暮,真正的友情也不必隔三差五的联系,不必你来我往的走动,更不必靠请客吃饭来维持。真正的友情,即使数年不见再相逢,仍是真心一片。”马方和马超还知道,豁子就是心气高,能被他看上,能成为他的朋友不太容易。

就像不喜欢抽烟的人却爱闻二手烟,豁子热衷于参加同学的婚礼。只要有人结婚通知了他,豁子不管他们之间的友情是深是浅,当时的工作是闲是忙,距离是长是短,总要去参加婚礼。没有人明白这是为什么。于是他参加了多少同学的婚礼,这次来参加他婚礼的同学就有多少。

马方把婚礼仪式的整个过程仔仔细细的盯了下来,没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走红毯的时候他媳妇被拖地的裙子微微绊了一跤,豁子停下来查看脚步“伤情”,故作关心,有表演的成分,是疑点,豁子听到结婚誓言后的回答虽响亮而又坚定,但表情异常严肃,不走心的表现,是疑点。两人喝交杯酒时弄错了方向,且动作相当不协调,是疑点。到处都是疑点,马方更加觉得豁子结婚有蹊跷了。马方很怀疑豁子受不了父母的高压逼婚,临时租了一个女友结婚,而他又怕自己和马超看出端倪,不敢邀请他俩参加婚礼。马方转头问马超,你说我的怀疑有没有道理。马超一脸的茫然,什么有没有道理。马方这才清醒过来,一拍脑门,对啊,我还没跟你说我的猜测呢。

婚礼仪式举办完以后,豁子带着媳妇给酒席上的亲朋好友挨个敬酒。豁子敬完一桌又一桌,就是不去马方和马超那一桌。他媳妇拉了拉豁子的袖角,低声说,还有一桌没去。豁子说,不去了,我醉了。豁子媳妇说,不行,那一桌坐着我的同学呢。豁子立刻清醒了,耷拉着的脑袋立刻挺得笔直笔直,浓眉也像长剑一样竖起来,男同学还是女同学,一个同学还是两个同学?豁子媳妇笑着说,瞧把你紧张的,当然是女同学啦。

摆满酒桌的大厅里人声喧闹,开酒瓶砰砰的声音和喝酒咕咚咕咚声此起彼伏。马方看到豁子领着媳妇向他们这一桌慢慢走来。豁子悄无声息的松开了一直和媳妇紧紧牵着的手,马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怀疑。

豁子终于来到马超和马方面前。没等他俩要说些什么,豁子就慌慌张张的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先干为敬,谢谢你们来参加我的婚礼!”伴随这句话脱口而出的还有一声响亮而干脆的饱嗝。豁子放佛被自己打的嗝熏到了。一张漂亮的圆脸顿时红的像火焰,烫的像热炭,就差噼里啪啦的响了。

豁子的媳妇察觉到了一丝异常。豁子转一整个酒桌都喝不完一杯酒,现在却来个一口闷。豁子喝酒后从来不红脸,如今整张脸却快红透了。不是豁子真的醉了,就是他与眼前的这两个人关系不一般。豁子的媳妇认真的打量马方和马超,而他俩此时也正在仔细的瞧着她。豁子媳妇的脸上随即挤出一个微笑,马超和马方也笑了笑。三种不同的笑容充满了疑惑,含尽了温柔。豁子急了,是真的急了,拉着媳妇赶紧转身离开。

“豁子,你还没给我俩介绍一下你媳妇呢?”马方急忙喊道。

当豁子再次转过身,马方分明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尽的惶恐与慌张。瞳孔放大,眼神尖锐,眉头紧皱,豁子的脸涨得更红了。

“他俩是我的发小,他是马方,他是马超。”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右手紧紧拉着媳妇的胳膊。留下马方和马超在风中凌乱,尴尬着四目相对。

“豁子做的太过分了!”马超望着豁子的背影,咬牙切齿,“如果这次他还准备像往常那样糊弄过去,不道歉,我们就算完了。”当说到最后一句,他放松了牙齿,一如平时那样温和。马方知道,马超真的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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