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罪”空间回复道:我不知道,我相信上帝也不会给我这个机会。你也说了,我们的命要比别人承受万倍的痛,如果有天世界由我主宰,我会加倍还给世界。
吴力瘦得像鸡爪一样的手拨弄着鼠标,心想命运的不公是世界欠我们的吗?忽然感觉地在动,一沉一沉的,他抬头看房顶的吊灯在晃,瞬间反应过来是地震。摇晃了一会儿,并没有停止下来,相反更剧烈了,桌椅开始簸动起来,这所老房子吱吱咔咔地响,好像要垮塌下来似的。吴力在椅子上被簸翻在地,吴力看着摇摇欲坠的楼板,这次死神真的来了吗?没想到,人生竟然是这样结束,好吧,我已准备好。吴力闭上了眼睛。
一秒两秒三秒……,死神似乎又渐渐走远,屋里的一切开始平息,而屋外的大街上已是人声嘈杂,都在惊魂未定的说着刚才的地震。
外面闹哄哄的,避震出来的人越聚越多,都在打电话给亲人朋友问平安。吴力这才想起妈妈,可手机在桌上,他拿不到。正愣神间,手机响了,肯定是妈妈,但是他拿不到。他看到桌布垂下的一角,想挪动身子过去把布连同手机拽下来,可是身体使不上劲儿,只能一厘米一厘米地蠕动。
电话铃响了很久,停了,停了又响了,吴力知道妈妈很着急,可自己的手指还差一点才能触到桌布,他恨自己,恨自己连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他都完成不了。
“啊!!!”
他终于够到了桌布,奋力拽了下来,手机也掉了下来。吴力滑开接听。
“妈?”
“呜呜,你终于接电话了,吓死妈妈了。刚才大地震,你出什么事了吗,这么久才接电话?”
那边传来妈妈急哭了的声音。
“我……刚才地震我摔倒了。”
“你受伤了吗?”
“没,没有,就是倒在地上。”
“这样,我打电话叫社区吕阿姨过来把你先抱出来,她有我们家钥匙,怕一会儿还有余震。妈妈刚才地震的时候弄伤了脚,马上赶不过来。”
“妈,您的脚伤得严重吗?”
“没事,就是在楼梯上崴了一下。好,你安心地等着啊?”
“嗯……”
吴力躺在地上,静静地盯着天花板,听着街区闹闹哄哄的,这次地震或许比八年前的汶川地震还要严重……
吴力静静地听着,静静地看着,看着天花板上金灿灿的闪影,从写字台玻板上反射的一米阳光。
浓烈的下午阳光斜打在写字台的玻板上,反射到天花板上熠熠斑驳,闪闪演漾,那是多么温柔的剪影!摇动的叶影,郁郁采采,像夏日浓阴的樱桃树,树下挂满了三颗两颗,红的黄的小樱桃。啊,多么美妙夏天的风,夏天的云,可以如风般来去自由,可以如云般随风飘荡。
吴力沉浸在这个画面里:
如果离开我会不舍?因为有爱,爱这里的小城故事,乡情村音,爱几乎这里的一切,爱这里的天低云阔,爱这里的风暖日丽。以前这里是一片片的油菜田,漫山遍野的油菜花,还有酷似飞蛾的胡豆花,和小伙伴们坐在漫着花香的风中,淹没在片片花田里,蝴蝶和蜜蜂总是逼近身前似触手可及,喜洋洋的太阳照在身上懒洋洋的,好想就躺下来,听着乡路上噼里啪啦的拖拉机,眺望水田里来回驾犁的农民伯伯和耕牛,平静祥和的午后,童真无趣的无忧无虑。山林里锦鸡游走,川涧中鹧鸪空啼,更有各色鸟儿成群追逐搅噪。小河流淌中倒映的落日像碎了的金盘,金屑浮波而去。水清见底,鱼虾结队,下午的游戏节目真不少,大哥哥背着一起去钓小龙虾,小姐姐抱着一起放风筝,还有回家看《机器猫》,还有已经煮好香喷喷饭菜的妈妈……
“咔嚓!”门开了,社区吕主任进来,看吴力扭曲地倒在地上,连忙把他抱起来。又把他的轮椅推出来,把他抱上去,推着他出来了。
外面街区到处站满了避震出来的人,看着吴力在轮椅上被推着过来,目光齐刷刷地都扫过来。吴力很抗拒别人异样的眼光,令他很不舒服,始终都低垂着头。吕主任把他推到一处空地,叫他先在这里待着,她去过问一下其他住户的情况。
就剩吴力在那里孤零零地待着,似乎这块地就是中心,周围的人都看着,还指指点点。吴力很羞愧,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因为他的身体确实很吓人,四肢干瘦得皮包骨,头是个成年人的头,身子却扭曲压缩成个畸形的怪物,就像网上搜到的那些肌萎缩患者的恐怖图片一样。
吴力小时候还出来,长大后随着身体萎缩越来越严重,畸形也越来越可怕,心理也就越来越自卑,再也不出来了。别人微微地一个眼神就是他不能承受之轻,他现在很想离开这里!他拨开了电话。
“喂!是夏博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