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旗招展,万军出城十里相迎。
平等王余邦凯旋,与虞帝余广彻夜畅谈,大宴三天三夜,歌舞升平,整个CD乃至蜀郡都似再度过了一次更为盛大欢庆的春节。
大典的一切顺利进行,最后一天,又飘飘零零的下了一场小雪,已是二月时节,春江水暖,柳树抽出嫩芽,地上的雪也积不住了。
三千玄甲铁骑夜色洪流当前,十万光明铠在后如日中天,余邦面容坚毅,一身赤色战袍配上身下朱身栗鬃的马儿神俊非凡,似乎随时都能踏云而起。南姜有些余党没有清扫干净,搞些小动作,平等王主动请命前去打理,彻底杜绝祸患,平定南方;而天气回暖,北突被大雪冰封了一整个寒冷冬季的狼子野心渐渐解放,似乎也有一了些动作,军情报到,陆朝歌起身返回了虞北边境。
百姓安居乐业,歌颂平等王、陆柱国旷古烁今的功德,讴歌虞帝余广为百年不遇的一代明君。却浑然不知一场足以让他们的整个世界变天的风暴在无声无息间消弥,而另一个更为宏大的序幕,已经悄然拉开。
三天时间,举国大典的消息也被带到了良山上,徐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坐在千渡山茅草屋前的青青草地上发呆。
“良山”虽好,但是太过滋补,还是这片良山山脉更为自在。他现在去真正的良山,并没什么用处。
但见识了那弥漫于天地之间的“气”,在人世间渴望不可及,可遇不可求的世外桃园在徐三眼里总显得有些贫乏了起来,就像泡澡,就算有些烫,在高温池里泡舒服了,就总会觉得温度低一些的池子难以再有泡澡的感觉。
“良山”给徐三的心中,种下了一颗向道的种子,而后碰到的师兄师姐,使这颗种子生了根发了芽。
说到师兄师姐,徐三咧开嘴笑了笑,看着自己手中的温润玉石,感受着它传来的让人心神安宁的力量,不由得再次感叹师兄师姐们出手真阔绰。
三天过去了,他依旧没有开窍。
“举国同庆么?”徐三小声嘀咕着,起身进了茅草屋。
“师父,国家朝代兴亡覆灭,我们如何?”
龙千渡诧异的看了一眼打断自己喝酒的徐三,解答到:“后山自古隐世,自然没啥事儿,但这良山是必然要表明态度的。你小子怎么想起这茬来了,不去悟道开窍了?”
徐三嘿嘿一笑,道:“我想开窍想了这么久,觉得再勉力去想也想不明白,倒不如先放一放,刚刚听说举国大庆,总觉得有些虎头蛇尾,心神不宁。师父,要是再打起来咋办?”
“净胡说些什么,大虞刚刚建国,正值旺盛的时候。”龙千渡拿酒葫芦敲了一下徐三的脑袋,把砸吧咂嘴道:“要是再打起来...你不被牵扯进去,咱师徒俩就带上小姜儿往后山一躲,打完再出来。”
“那我要是被牵扯进去了呢?”徐三追问。
“你这小家伙到现在窍都没开,哪有牵扯进去的本事。有本事先开窍了再说。”
“哥哥!”“老大!”正是小丫头与子桑从藏经山回来了,徐三点点头,忽而问到:“姜儿,子桑,要是又打起来了,你俩咋办。”
问的两个小家伙都是一愣。
子桑没有愣神太久,很快便给出了答案:“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我以后肯定要参军的,要说再打起来,我肯定会参军,趁势而起,进军北突,搅他个天翻地覆。”子桑越说眼睛越亮,说到开怀处,恨不得现在立马打起来,披甲挂帅。
“不过,”子桑语气突然一顿,转而道:“话虽如此,我现在还太早,我需要准备时间,要挂帅出征,我觉得最少还要十年。今年十二岁,二十二岁,风华正茂,正是开疆扩土大好年华。”
姜儿没有如徐三想的那般沉思良久,子桑寒说完没多久,姜儿就给出了答复:“哥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这番回答倒是让徐三吃了一惊。“你不复国?”
“你说要帮我忘了的,可不能不作数。”姜儿笑靥莹莹。
“那你跟着我,大了做我老婆。”徐三招牌式的嘿嘿一笑。
“我娘说,我不能在十六岁之前就与人订婚。”
“那我等你到你十六岁嫁给我做老婆好不好?”
“我娘还说,我要等长大了找一个我爱的夫君嫁给他。”
“你只能做小老婆了!”
“我娘说,我不可以做小老婆!”
徐三姜儿两人相视一笑,恍若回到了从前。
“我跟着哥哥,跟做老婆是两码事儿,不能混为一谈。”姜儿一脸认真的看着徐三,说的子桑捧腹大笑。
“若哥哥要去四处走走转转,我就扯个旗子,为百姓消灾治病。”
“四处走走转转?”徐三感受着那种回到从前的感觉,品味着姜儿不经意间说的一句话,觉得自己终于想到了什么,果然,该来的总会来。
“徐三,你想要什么?”先生曾经这么问过他,当时的回答终于被记起
“我来到这个世上,就想要一览江山,想要看遍浮生,就要自如。”
想要的,无非就是自如二字,道家所追寻着的,何尝不是大自在。
被大虎叔李婶养育大,想要报恩,是为了自己自在,心境能得以自如,大虎叔李婶为了救自己与姜儿,下落不明,自己想要知道他们的安危,报仇,也是顺了自己的心,使自己自如。
父母生下自己,为做父亲的平等王余邦担心,是为顺心,是为自如;先生收留了自己,向往先生潇洒人生的态度,是为顺心,是为自如;为大虎叔李婶担忧是自如,为姜儿煮梨汤是自如,不呆在后山而是呆在千渡山是自如;子桑一心想要报仇,快意恩仇何尝不是潇洒自如?姜儿为自己抛下了本就该抛下的国仇家恨,悬壶济世,心中装着自己与万千百姓,岂不自如?
道家追求长生,儒家讲究中庸,佛家生前受苦受难,死后自有极乐世界。自古有云,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讲的不只是年岁,更是一种境界。
万事皆自如,舍得有度,化万物于一方太极阴阳间。此为大自在。
“叮铃铃...”后山宝塔的小铃铛再次无风自动。
有风自东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