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秋天,地里正忙,村里的那些大人是腾不出时间来照顾孩子的,所以,在寺子屋上学的孩子中午经常是不回家的。我拿出了表哥为我准备的便当,放在了桌上,打开盖子。里面的饭菜不是很丰盛,也就只有米饭和一样青菜而已,这是表哥经常送给我吃的东西。这饭菜虽然看上去没别人的饭菜好,但对于已经习惯光有一个米团的我来说,这已经是大餐了。在说了一声“我开动了”后便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在我吃得正香时,突然感到一阵视线落在了我这里。冷冰冰的不自然感使我确定了看着我的人是坐在我前面的那名女孩。我抬起头向上看去,屋里不知什么时候只剩下了我们两人,上午一直趴在桌上睡觉的她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正盯着我的食物。
我被这吓人的目光吓得有点发抖,咽了一口唾液后小心地把饭盒往前移了移,问道:“你要吃吗?”
她一直盯着我的食物,没有说话。一时间,大殿里全都笼罩在她的那种低气温下。就在我怀疑我们是不是一直这样僵持着时,她突然张口说话了。她用很低的声音说道:“不需要。”这声音和她的面目表情一样,充满着令人害怕的冰冷感。她扭回了头,从自己的书袋中拿出了一块米团,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这米团和我平时吃的一模一样。
窗外,成片的小孩在那里玩闹着,显示出了小孩的活泼活动的气氛。自从入秋以来,由于地里的繁忙,寺子屋也变成了一日制的规矩。而为了使学生拥有更高的学习效率,寺子屋采用了劳逸结合的办法,专门开放了一个很长的午休时间。现在正好是午休时间,我一个人坐在独属于自己的私人小屋中,在这里,除非是经过我的同意,不然是没人可以打扰的。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的。”小屋里只有我一个人,这时如果有其他人在的话,一定会认为我在跟幽灵讲话从而害怕地瑟瑟发抖吧。但是,这里的确是没有幽灵的,但也没有人。
“不愧是慧音呢,即使安定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没有褪去那股敏锐的直觉啊。”随着声音的落下,空气中突然划开了一条缝隙。这条缝隙犹如连接着两个不同的世界一般,里面全是幽深的黑暗和令人恐怖的眼珠子,虽然缝隙的两头都捆着一个蝴蝶结,但应该没有人会觉得它可爱吧。缝隙中慢慢钻出了个人影。那是个长得妩媚多姿的少女,但无论谁看到她,都会知道她不是一个人,这种感觉来得毫无依据,但就是那么令人确信。
“你好得也是堂堂妖怪中的贤者,就不能走一下正门吗,非要用这种鬼畜的方法吗?”
“这不是这样出场会显得有妖格吗。”她看上去像是在开玩笑,但是熟悉她的人都会知道这只不过是她的表面罢了,如果真的有人认为这是在开玩笑的话,那么,那个人通常都会死得很惨。所以,跟她说话的最好方式,便是不理她,直接说出你要说的话。
“博丽小姐在寺子屋中待得很好。”
“哦,是吗?不过我看到她一直在睡觉啊。”
这句话充分暴露出了她身为妖的一种恶趣味,这也许便是这些妖能活这么长时间的问题所在吧,因为她们懂得为自己的生活找所谓的乐趣,然后忘掉那些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拜此所赐,妖怪的记忆力普遍很差。
“只是现在有点不熟悉罢了,过几天就好了。”我稍微应付了一下,接着说道,“你把博丽巫女送到幻想乡中有什么目的。”
“啊啦,我怎么可能有什么目的啊。只不过是因为那孩子一个人呆在山上不放心,想让她多见见人而已,你也看到了,她脸上的那种表情。”她十分聪明地转移了话题,对于这种回答,我是不信的。但她打开扇子,遮住了自己的脸,所以现在我也是看不清她面下的表情是什么的。
“你不会伤到那些孩子吧。”我揉了揉自己的眉头,声音透露出一种恳切道。
“啊来,也不早了,我也先回去喽,记住,看你表现了哦。”她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直接退回了那道隙间中,而那道隙间也随之消散在了空中。我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也正是这点,才会让我异常的烦躁。稍微整理了一下下午要教学的内容,我起身向着大殿走去,总之,一切留到以后再说吧。
慧音老师的课一直是很无聊的,这是所有学生公认的。慧音老师平时只教导我们历史,但所有人对这都是没有兴趣的,毕竟在幻想乡里,能活下来都是一个问题,自然而然的,便没有人对这种无用的科目感兴趣了。像是平常的我,也只是认为在这里能学习到需要认识的字便够了。
整个下午,所有的学生都在努力地装着自己对学习感兴趣的样子,他们这样做的原因我是知道的。要是在平常,我通常也回事里面的一员,但是今天却不知怎么回事,我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前面趴着睡觉的女孩的身影。这是令我自己都感到害怕的事情,以至于,一下课,我便独自冲回了家。
“我回来啦。”
“哦,先歇歇吧,饭马上就好。”父亲的声音传了过来,这说明父亲已经忙完今天地里的活回来了。我脱掉了自己的鞋子,光脚跑了进去。
“今天有蓬蒿吗?”菜的味道在我还没有进到厨房时便传了出来,我的大脑在这香味中产生了一种兴奋感,开心地问道。蓬蒿是秋天里常见的一种野菜,对于像我这样一天只能吃两顿饭的家里,这种野菜是解嘴馋最好的菜肴了,所以,父亲也是经常为我去采摘这些野菜的。
如同父亲所说,饭很快便做好了。在黄昏中太阳的照耀下,我们父女俩随意地坐在了院子里的玄关上,两人手里各自端了一碗饭,蓬蒿菜就放在我们面前的椅子上。那张椅子残破不堪,看上去随时要倒似得,但我知道那都是假象,心灵手巧的父亲已经为它做了多次加固。我们随意聊着天,这在幻想乡的大家族中是不允许的,但是对我们而言,却是我们父女俩增加感情的最佳工具。
“爸爸,今天我们寺子屋中转来了一个新同学。”
“哦,是村子里哪家的孩子,我怎么没听过。”在我记事时起,便知道了幻想乡是妖怪的天下,人类在这里显得万分渺小,所以,在每年都有很大的伤亡情况下,至今幻想乡的人都很少,因此,在这个很小的村子里,大家都是彼此很熟悉的,一有点事立马就会传遍整个村落。父亲就是对他没听说过这件事而感到疑问吧。
“不知道,我以前都没见过,她长得可怕了。”我咬住自己的筷子,含糊不清地说道。
“那......那个人叫什么?”父亲的脸上显示出一种慌张,毕竟此事太过玄奇了,要知道,长得像人类的妖怪也不少,父亲在担心吧。
“放心吧,那个人不是妖怪。”我向着父亲笑道,想以此来缓解他的紧张,“要说那个人的名字嘛,我也不知道,慧音老师也没说,不过好像是姓博丽的,好奇怪的姓氏。”
“什么!那个人姓博丽!她是不是一个穿着红白色衣服的女孩?”父亲显得更慌张了,在以前,我从来没发现父亲有过这样的表情。他手中的木碗已经掉落在了地上,双手紧抓着我的肩旁不放。
“好疼,爸爸,你抓疼我了。”
“哦,对不起,有没有弄疼你。”父亲赶紧松开了自己的手,样子显得十分紧张。
我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碗,边揉肩膀边说道:“瞧你,饭都打了。不过一个女孩罢了,至于吗?”
待肩膀的疼痛稍微缓解了一下后,我向父亲那边扭过了头,而就是这扭的一下头,让我人生中第一次看到了父亲脸上的害怕表情。
“爸爸,你怎么了?”我伸出自己的手,拍了拍父亲的肩膀,犹豫的说道。
“没什么,正邪。”父亲看上去稍微好了一点,惨白的脸色也有了一点好转,他收拾了一下地上的饭碗,起身往屋里走去,然后,就像不知想到了什么,在经过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身,说道,“正邪,不要靠近那个女孩!”
父亲的声音十分严厉,让从来没见过这么严厉的父亲的我害怕地下意思地点了点头,看见我点头后,父亲才再次转头走了进去。而我,则保持着揉肩的姿势愣在了那里,久久得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