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眼见候如海找准了自己的弱点所在,心想,自己唯有速战速决,才能出奇制胜。当下出拳一拳比一拳快,一拳重比一拳重,拳势破空之声大作。
候如海坐在地下,全然不看青木上半身,眼睛只是盯住他的步法,一得空就使重手攻击其下盘要害,青木虽然拳法精妙,却每一拳都出到中途不得不回力收招,不然自己非给候如海打倒不可。
两人正斗得正酣,徒然间,青木收招不发,往后一跃丈余,候如海见他跃开,还道他要认输,也收招不再进攻。
只见青木双手成掌,平放胸前,双掌自胸口慢慢往小腹压去,脸上半红半紫。
教主葛无极道:“候师弟小心,贼人要使忍者术。”
候如海手在地上一按,刷的一下站立起来,手掌对贴,气运中路,所使的乃是道家正统内力“混元归一”,只见候如海的衣服如船帆般鼓了起来,可见其内力之强。
只见青木浑身的血管如一条条蚯蚓布满全身,脸色已经变成全红,神情甚是可怖。徒然间大吼一声,双掌前推,一股紫色的气流如排山倒海般压将过来,逼的旁人不由自主退了几步。
候如海眼观鼻,鼻观心,左手拳,右手掌,引导周身气力顺拳掌直送过去,拳掌所带的两道白光犹如两把利剑,急速吐出。
嗤的一声,两道气流中途相交,紫色气流削减了一半,两道白色的气流也暗淡不少。但二人所使的气流还是朝着对方攻去。
莫独星在一旁看的眼睛都直了,以前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这位纵海护法的功夫,现在亲眼所见,果然名不虚传。
霎时之间,气流攻同时攻击到对方身上。砰、砰两声,只见二人同时倒地,候如海满脸紫气,青木脸上的红色变成了苍白。
眨眼间,二人同时重新跃起,候候如海所练,乃是正宗道功,内息调和甚快。吐出两口浊气,已经面色如常。猛的再吸一口气,双掌挥舞,一招白龙吐水向青木直击过去,左手拍向青木额头印堂,右手拍向小腹。双掌笼罩其上半身八大要害。
青木由于习练的东洋忍者之术,长在进攻犀利,自从功成以来,从未遇到过正统道家高手,是以向来十分自负。而此术法门繁多,内力,暗器,毒药,偷袭都是各有所长,而此术内力缺点就是恢复缓慢,如果所遇到都是比自己差的对手,那自然不需要恢复,几招间便可杀敌,但遇到同自己内力相当的对手,那自己多半就要败。
青木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看样子不能在一时三刻恢复过来,而候如海的双掌直对着青木拍将过来,这一掌要是拍上了,青木可就要成为一段朽木了。
眼见青木就要命毙掌下。倏忽间,一条绿影斜飞而来。
波的一响,候如海这势在必得的一掌打到中途,被一名绿袍大汉硬生生接下,两人劲力一直一横,双力相交之下,两人都觉得十分难受,就像一拳打在空处,还不如打在墙上爽快。
这汉子也是一名东洋忍者,但比刚才那青木足足高了一个头,身材甚是魁梧,膀阔腰圆,满脸横肉,嘴唇周围没有胡子,只在人中长一丛鼠须。
候如海道:“好,第一场我们胜了,这是第二场。”
只听那红袍怪客对大汉道:“伊贺腾,尽显本事,不用顾忌.”
候如海道:“好笑,这比武本来就是要你尽显本事,难道你还有什么好本事没使出来吗?鳖孙倒是会给自己找台阶下,看招。”
说打就打,候如海话音未尽,早伸出他那水桶粗细的一条肉腿向那大汉膝弯扫去。
这一招也不如何快,但自己全身门户不露出丝毫空档,是以也不用担心敌人偷袭,乃是一招试探性的招数。
伊贺腾见刚才青木为此人打败,不敢轻敌,明知道对方是虚招,还是凝神拆解。
伊贺腾右脚向上猛提,左脚立定,使一招金鸡独立,右脚往候如海的胫骨踩去。候如海腿疾眼快,见一招被破,右手在地上一按,身体还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变,平平往上直升。右腿对准伊贺腾的右脚腕直撞过去,
伊贺腾见机极快,左脚在地上猛的一踏,身子跳开二尺,避过了这一招。
噼噼啪啪两人又斗了数合,伊贺腾见无论是拳脚功夫,还是内功,要想取胜都十分艰难。
呼呼呼,伊贺腾急攻数招快手,逼的候如海还招。趁此余豁,他伸手入怀掏出一枚梅花状的铁蒺藜,刷的一下,朝候如海小腹激射来。候如海凝神拆招间,没料到敌人居然突施暗算。
百忙中运一口气,气贯全身,小腹犹如一个皮球,铁蒺藜一碰到他那肉呼呼的肚皮居然劲力尽消,啪的一下,掉在地下。
伊贺腾吃了一惊,自己的铁蒺藜乃是纯钢打造,寻常的石头被这样一射之下,都要深入数寸,这人居然浑若无事,难道他有妖法不成?
伊贺腾心下盘算,此人不惧利器,则我的种种厉害暗器是不能起作用的了,那就只好使毒了。
主意一定,伊贺腾避开候如海的双掌,伸手进怀,摸出了一包药粉,哗的撒向候如海面门。候如海只闻得一阵腥臭,冲的自己胃里翻江倒海直欲呕吐,头晕眼花,直要晕倒,当下强自站定。这伊贺腾见毒药已经凑效,砰的一拳,结结实实打在候如海胸口,候如海毒气袭体,无力反击,直摔出了丈余。
莫独星一见师伯受伤,焦急道:“师伯,师伯,跑过去扶起候如海,又取出本教疗毒药丸七花丹给他服下。”其时莫独星一直在旁观看,虽然自己没有上场,但手心里面一直为自己师伯担心,整个候师伯在八大护法中对自己最是疼爱,虽然有时候督促自己习文练武时候颇为严厉,但那是恨铁不成钢之意。
教主等人见本教高手受伤,纷纷围了过来。教主道:“师弟,感觉怎么样?”
候如海强打精神道:“教主,我..我没事,你们杀了这些土鳖孙,让我高兴高兴。”
易轻天道:“师弟,现在你疗伤要紧,这些兔崽子交给我们吧。”
当下,数名教众扶了候如海道后船甲板歇息。
教主葛无极对红袍怪客道:“哼,这难道也算是比武?”
那红袍怪客冷冷一笑道:“好,就算刚才我的弟子侥幸赢了,但是你们自己亲口说的什么本事都可以使的,这话不假吧,总算得是也是打败了你们吧。两场比武,就算一胜一败,接下来第三场,我自己上场,不使毒药暗器,让你们输的心服口服。”
教主葛无极怒道:“哼,不错,我们是说过什么本事都可以使,尽管使毒不妨,尤其是暗算偷袭更加可以使用,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些什么本事!”说话间已经站到场中,双手背负,双眼瞪视着红袍怪客。
红袍怪客面蒙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对金光灿烂的眼睛,只听他言语间挺似客气,淡淡地道:“教主请出招吧。”
葛无极吐一口气,胡须微动,双手紧紧贴在小腹,又吐出两口气,双掌渐渐离开小腹。
他的这一手是登峰造极的外家功夫铁砂掌,虽然功夫在武林中许多人都会,但一个人的功力高低全在自己下了多少功夫在自己所练的武功上,天下武功本来无强弱之分,之所以有人武功高,有人武功低,那是各人所下的功夫不一样罢了,寻常人见到某人使一种武功胜了另外一人的武功,便会想当然认为获胜那人所练的武功法门要高明,其时不然,同样是铁砂掌,能把这外家功夫练到生出内家劲力的天下也只葛无极一人而已,原因无他,只是葛无极自从八岁就开始习练这铁砂掌,练了已经近七十年,一双肉掌运力之下比之生铁还要硬三分,功力之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啪啪两下清响,葛无极双足在船板一踏,身子飘然欺向红袍怪客。双掌一前一后,交替拍来。
红袍怪客见多识广,知道这是极厉害的功夫,不敢大意,目运神光,左手竖掌当胸,右手捏一个指诀。
葛无极这一招掌劈华山,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大巧若拙,敌人不论怎么闪避,都避不开这重叠双掌的夹攻,避开第一掌,则第二掌非中不可。
红袍怪客知道闪避无用,当下只得伸掌硬接。两人掌力一触,高下立判,葛无极端端不动巍如泰山,那红袍怪客直向后退出五步方才站定。
两人又斗了数掌,突然间,那红袍怪客身影一闪,葛无极面前居然站着两个红袍怪客,身形一模一样,连姿态动作都是一致。
葛无极心下暗惊,曾经听说东洋忍者有一种幻术,能使人产生幻觉,但数十年来,自己斗过无数东洋忍者,从来没遇到过一次,也就不把这幻术当真,还道东洋忍者胡吹大气,现在打斗间敌人突然使出,自己当真无应对良策。
饶是情形不利,危机四伏,但葛无极经历的风波无数,很快回过神来,心道:“以不变应万变,我双掌力道只朝左右击去,只要他真身挨上一下,准叫他现出原形。”
当下,葛无极双掌只朝左右挥击于前后全然不顾。
斗了一盏茶时分,葛无极眼见四周红袍怪客越来越多,足足有七八个,分不出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挥出的开碑裂石的掌力全打在空处。
葛无极心念电转,自己这般挥击下去,力气总有尽时,鳖孙儿以逸待劳,我可不能中了他的奸计,暗自盘算,心中有了一计,出掌慢慢缓了下来。
陡然间,葛无极大喝一声,身子直窜向半空,一招旱地拔葱的硬轻功使将出来,在半空中翻一个空心筋斗,头下脚上俯冲下来,五指成抓,咔嚓一声响,甲板裂开几尺见方的一个大洞,只听红袍怪客一声怪叫,直掉下洞去,葛无极心下大喜,打蛇随棍上,跟着进入洞中,砰砰两响,两人都跌入了船的内仓。
原来忍术变化虽然繁多,但其实真人只有一个,只要真人跌下,忍术自然消失。
葛无极当下运掌如风,往红袍怪客身上拍去,生怕他再次使出幻术,出掌快似闪电,要逼得那怪客没有间隙使出幻术。突然间,葛无极感觉后背微微一麻,那怪客的右手指力触到了后背天宗穴上,自己求胜心切,居然挨了一下,但所幸内息通畅,看来这一下没伤着内里,葛无极忍着麻木,猛然一掌击在那红袍怪客腰间。
那怪客喉头一甜,知道五脏已经出血,受了内伤,饶是如此,他还是十分镇定,一踏足勉力上了甲板,但已经弯腰驼背,没了先前的神气。
几名绿袍汉子赶忙过来扶住,红袍怪客一摆手,勉强站直。
此时,葛无极也已跃上甲板,淡淡地道:“服输了吗?”
红袍怪客道:“我东洋人向来尚武,比武失败,那就得认输,耍泼皮无赖的只是以卵击石,于人于己无丝毫益处。今天虽然输了,但不代表以后还会输。”
葛无极道:“那还不夹着尾巴给我滚回你那王八洞里去?”
红袍怪客知道今日已经讨不了好,也不跟葛无极争辩。对手下绿袍汉子道:“咱们走。”说罢带领一众绿袍汉子,连同一些倭寇残兵,弃了这十几艘大船,奔下甲板,解开小船,乘风急驶而去。
后首拖云护法道:“教主,敌人势弱,此时追过去,定可全歼贼人。”
葛无极道:“罢了,他们既然能知难而退,我等也不必穷追,况且教中受伤者众多,再斗我们自己损失也必大,贼人不光这一批,千千万万的贼人,我们只需能阻止贼人前来,也就罢了,徒逞一时之快,于我大明百姓无多大益处。”
其时,天已经全白,火红的太阳自东方升起,海面上波光粼粼。教主葛无极带领教众,拉开船帆,连同缴获的一艏没有损坏的大船一起,直往五心岛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