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食堂吃过午饭,回宿舍的路上看到一两个男生围着短短的针法简单的围巾,微抬着下巴,满面春光,生怕别人看不到那段手工围巾的架势。阿诺会心一笑,她清楚那一定是他们女朋友的作品。编织围巾的那种特制粗线两年前的冬天就流行过,现在秋风刚起,爱心围巾又牵牵连连一针一线地冒出来了。
“呀,你们都在啊,吓我一跳!”阿诺拿钥匙打开门却看到了三张齐刷刷盯着自己的面孔,刚才走到宿舍门口还听不到任何声音,以为没人的。
“嘿嘿,我们哪有诺小姐这么刻苦学习,哎,我们真是浪费光阴啊,翘翘,杨扬快自我反省吧。”婧婧坐在上铺的床上自嘲着,脖子上挂着耳机,面前一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
翘翘和杨扬只是笑了一下,也没有说话,继续忙碌手里的线团。
“哪有什么刻苦学习,我这不是学不下去,逃回宿舍了嘛。”阿诺有点不好意思,随便推脱了一句,放下包就凑到翘翘边上,“这什么啊?你也在织围巾?送他的?”阿诺吃惊的不是翘翘织围巾送谁,而是刚刚才看到有男生带着女朋友送的爱心围巾,没想到宿舍里的室友也已经这么悄无声息地织起来了。
“你说呢,还能送谁。”翘翘举起已经织好的一段给陶阿诺展示了一下。
“咦?杨扬,你这是要送谁啊?”陶阿诺不怀好意地拉了拉杨扬的衣袖。
“我送我爸爸。”杨扬没抬头,却推了一下眼镜,向上转着眼珠子瞥阿诺。
“杨扬不要害羞嘛,你说看上谁了,我们可以帮你的。”阿诺不理会她的瞥视,还是继续开着玩笑。
“杨扬看上的一定是个学霸!”婧婧也跟着凑热闹。
“噗——”杨扬鼓着嘴喷了一口气,脸上翻了一层红晕,笑了起来。
“阿诺,你要不要帮你家朱子函也织一条?”婧婧的提议一出,大家纷纷表示赞同。
“是啊,阿诺,你要织一条才对嘛。快去校门口左转的巷子里买毛线,会员卡借给你!”杨扬像是终于等到了“报复”的机会,一句话说完,一张粉色的卡片已经递了出来,直直的贴到陶阿诺眼镜上,阿诺不得不退了半步才能看清卡片上的内容——梅姐毛线DIY。
“听说你家子函请了长假,好像要去北京?”翘翘说完又盯着手里的毛线杆一个个数着针眼。
“你怎么知道?”阿诺对这件事并不知情,觉得自己男朋友的事情竟然是从室友口中听说,为了缓解尴尬,不经思考就模棱两可地反问了一句。
“我还能从哪儿听说?”
翘翘的模范男朋友和朱子函是室友,陶阿诺确实问了一个没人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当天晚饭后,子函和阿诺照常在操场一圈一圈的散步。子函提起自己请假的事情。
“下个月我都不在学校,要去一趟北京。”
“哦,”阿诺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追问去北京做什么会不会显得侵犯隐私,至少学习英语的时候,老师说不要问别人这种问题,“为什么去北京啊?”,阿诺还是没忍住。
“家里有事。”朱子函脱口而出,片刻后又补充,“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我爸爸要去北京开个重要的会议,到时候会有好多省市的大领导过去,我爸想带上我去接触一下这种场合和这些人。我就是去打酱油,见见世面吧。”
子函回答的口气越是如此平静和随意,阿诺越是深刻的感受到子函家人的权利和财力。对于阿诺这样一个普通工人家庭出身的女孩子来说,北京都还没去过,更别说见政府领导了。一向骄傲或是说清高的陶阿诺,内心深处却有着对“钱”和“权”不可碰触的敏感。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阿诺已经把“有钱人不一定过的好”,“钱不能买到一切”,“穷人和富人有着平等的人格和尊严”等等这样的心灵鸡汤深深刻在心里。可是谁又能保证这个年轻的小姑娘看到昔日高中同班的“丑小鸭”经过按摩、美容、穿衣打扮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白富美”,不会感到隐约的嫉妒呢?谁又能保证这个向往国外教育的“学霸”小女生知道曾经同窗的“学渣”都轻轻松松飞出国门了,不会羡慕有钱多好呢?但无论如何,陶阿诺不会让自己的这种想法堂而皇之地占据自己的理智,它们只能生存在黑暗的角落,像被压在宝塔下的妖魔鬼怪,永远得不到惊扰人间的机会。
“阿诺,后面一个月我都不能陪在你身边,你要乖乖的自己照顾好自己。”子函抱住了陶阿诺,这才让阿诺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放心,我会的。”听到子函的话,陶阿诺不由的心虚起来,子函是在关心自己,而自己想到的竟然是难得自由——可以有更多时间用来自习,不用被身边的子函硬拉出去散心;可以为了减肥不吃晚饭,不会被迫陪子函去食堂吃东西,也不会害的子函饿着肚子在自己身边硬撑;周末有空可以去琴房和乐队的伙伴们练琴,不怕冷落了周末没有活动安排的子函??????
“如果你想我就发短信给我,我一有空就回你电话。就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就回来陪你。”子函近近的看着怀里低垂着头的陶阿诺。
阿诺努力想象子函不在身边自己应该怎样想念他,居然想到了好多狗血剧情里女主角洒泪撒娇的样子,虽然确定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那种举动的,还是决定肉麻一下:“子函,你要经常发照片给我,让我看到你看的东西,让我感觉你在我身边一样。”
这已经是此刻陶阿诺能说出的最肉麻的话了,她几乎肉麻的自己浑身颤抖,子函却完全没有察觉,只是使劲地点头,把阿诺抱得更紧了。
子函走后第一天,陶阿诺突然一个人形单影只起来,真有点不习惯,也许这就是想念吧,陶阿诺为自己好像在想念朱子函感到开心。中午午饭时间,下午晚饭时间,子函都准时打电话过来“汇报”自己半天时间看到了什么,吃到了什么。阿诺默默地抱怨他的描述能力不强,根本想象不出他吃的那是什么东西,又不想泼冷水,只能故意装出感兴趣的样子附和,时不时地电话里就是一阵沉默。而晚上子函又打电话过来,两个人东拉西扯地倒是聊的挺开心,不知不觉聊了快一个小时。
第二天也是这样。
“诺,在做什么呢?”子函发来短信。
“吃过晚饭,在操场散步。”阿诺马上回复了。
“冷不冷?”
“不冷,就是一个人,无聊。”陶阿诺的这条信息发出去,等了两分钟都没有回复,已经看到手机好多次。
“诺,我找了借口出来打电话给你了,嘿嘿。”
“你们在开会?”接到电话陶阿诺确实有点惊喜的感觉。
“不,在吃晚饭,我早就吃好了,他们一直聊一直聊,我就溜出来了。诺,我人不能立刻到你身边陪你,但是我这样和你说话,会不会好一点?你不会觉得没有那么无聊?”
“嗯???????子函,我想你了。”陶阿诺觉得心里一股暖流,那句“我想你了”这次是真的。
子函每天时不时地发来短信,或是关心阿诺吃没吃冷不冷闷不闷,或是汇报自己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恨不得把自己看到的一切都让阿诺知道。
难道这是“距离产生美”?
陶阿诺觉得他们的感情在这短短的分开的几天比过去的一年任何时候都更加贴心。
可是刚过一个星期,他们之间的短信就越来越少了,电话里也常常是一段一段的沉默。
语言此刻乏力的让人沮丧。
他兴致勃勃地描述今天看到的一个怪人,她却感受不到那种现场感,对她来说还不如一张新闻图片精彩;
她一个人孤单寂寞了,委屈害怕了,都要一个人面对,他能给再多的语言安慰都抵不过给她一个拥抱和一个肩膀;
他对她说晚安,她回答,晚安,我爱你,快回来吧。然后日复一日这成了一种程序,再找不到感动和温馨;
她生活在校园里三点一线,生活中可圈可点的事情都小的不足开口去提,他身在光怪陆离的北京城,就算他心思再细腻也无法对她的诉说深入理解。
他们都觉得累了,联系自然就少了,随之而来的是埋怨越来越多了。
“子函,我刚才去洗漱了,回来突然看到7个未接来电??????”睡觉前,陶阿诺看着放在床铺上的手机,哭笑不得,不知道朱子函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才十分钟内七次拨号过来。
“你又不接我电话,我就是想要你记住,不要再忘记把手机带身边了。”朱子函明显余怒未消。
“我又不是故意的。”陶阿诺觉得朱子函的抱怨没有道理,忍着委屈还是好声好气地回答。
“前天你也是忘带手机,你知道我打过去电话没人接听的感受吗?”
这样的争吵总是不了了之,但没有一方是被说服了的,留下的只是互相的怄气。
陶阿诺呆呆地坐在自习教室里,翻阅和子函的通话记录和短信聊天,居然已经两天时间,两个人没有联系过一次了。自从前天晚上陶阿诺赌气故意没有回复子函那条不冷不热的“晚安”,子函再没来过电话和短信。
陶阿诺一条一条向前翻看着短信,黑白生硬的文字背后是过往的一次次感动、欢乐、争吵、怄气。开始是小心翼翼,一字一推敲,短信发出去还要再反复读上十几遍,猜想对方看到短信的心情;慢慢变成无话不聊的亲昵;之后长篇大论的短信内容只有在吵架时才会出现,琐碎的生活只需要几个字便完成了沟通,无非“下楼吧”、“在哪?”、“去食堂吗?”、“晚安”。短短的一年时间,陶阿诺还没来得及习惯他的无微不至,他们已经熟悉到不需要刻意付出了,这样也好,阿诺相信这样的关系才是可以长久的,只是偶尔脆弱和多愁善感的时候不免也会想起那句诗——人生若只如初见。
“诺,在做什么?”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发来短信的人“A子函”。阿诺故意在名字前面加个字母“A”,这样,打开通讯录子函的号码会自动排序到第一个。
“你猜呢?”陶阿诺并不是真的想让子函去猜,只不过她怕一次又一次地回复同样的“在自习”会让自己看起来是个过于无趣的人。说来奇怪,前几天阿诺还在和朱子函怄气,责怪他不够关心自己,怪罪他因为一些小事凶自己,就在两天前还会故意不回子函关心的短信。可是现在又收到子函的短信,又看到子函亲切的用一个字称呼自己,陶阿诺居然感动的快要哭出来,眼眶里都盈满了,其实她不是已经魂不守舍地等了他两天时间吗?女孩子就是奇怪,明明是想要更多的关心,却非要在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关心自己的时候装作不理不睬,事后又要眼巴巴忍着心痛等着对方联系,偏要证明你要先来联系我才行。
“在自习?”果然一猜就中。
“诺,想我了吗?”没等阿诺回复信息,子函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
“嗯,想你了。”这句话陶阿诺二十多年都没有和父母说出口,如今跟子函说起来却不觉的不好意思,只是真心实意。阿诺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她高兴,高兴自己是爱子函的。其实有一个心里牵挂的人本身就是一件幸福的事。
“诺,我们去旅游吧。”
“旅游?”阿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来还沉浸在悲喜交加的胡思乱想中,可子函语气轻快的提议让阿诺觉得自己之前的两天时间的千思万绪都是敏感的神经质,不仅无聊至极,而且可笑的很。
“是啊,这几天不在你身边,突然想到今年我们已经大四了,最后一个学期就要实习了,到时候还不知道我们会去哪里工作,我们能朝夕相处的日子越来越少了,我想要创造机会让我们有更多时间在一起。”陶阿诺更意外的是,子函的提议还是经过精心思虑的。
“好啊,什么时候呢?等你回来的周末?”陶阿诺隐约想到了旅游的费用,如果想玩的潇洒一点,自己一个月的生活费大概也就只够去一趟周边城市。脑袋里盘踞着住什么样的酒店划算,吃什么样的饭菜不会太贵,虽然没有仔细想,但是乱七八糟的好多问题一下子都模模糊糊地涌了过来。
“什么地方都可以,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这句话大概是好长时间以来最能让阿诺开心的一句了,“我们国庆节放假出去吧,7天的假期呢,你来安排。”
“你想去哪里?7天可以去远一点的地方了??????海边?”身为“学霸”的陶阿诺其实一点都不缺爱玩的心,只是太早就学会了克制,除非别人提议,否则她总是能说服自己做“最有价值的事情”。
“好啊,可以,你定好了告诉我吧。”朱子函毫不犹豫的答应了,顿了一下又含糊地补充一句“我现在在北京,了解旅行社什么的也不方便,你来安排吧。”
阿诺本来就很少旅游,这次是一个人安排一次旅游,对她来说,安排本身就是一种又紧张又喜悦的挑战。
陶阿诺找了几家旅行社,这几天和朱子函打电话倒是不会出现无话可说的尴尬了,每天都在讨论去哪里旅游的事,但其实每次都是阿诺提出一个又一个的计划,子函全都可以接受。阿诺完全感觉不到朱子函对这次旅游感兴趣,但是也不明白既然不感兴趣为什么要主动提出来,只好努力说服自己不要乱想,而且决定旅游安排也确实需要搜集很多信息,很容易忽略掉那些不受欢迎的胡思乱想。
最后定了厦门四天三晚双人游,来回路上都是飞机,吃住旅行社都是全包的,一个人两千多。子函爽快的打了五千到阿诺卡上,让她来安排和交费,转账留言是:“诺,我爱你。”
国庆节前快要放假的几天,宿舍里气氛明显欢快很多,叽叽喳喳都是讨论着“哪天回家?”,“车票买到了吗?”,“火车汽车?”
“我放假不回家,出去看海喽!”陶阿诺等到有人问自己,终于可以开心的宣布。
“旅游?跟朱子函吗?他要回来了?”翘翘最先接过话题。
“对呀,他刚好是过节前两天回来。”
“啊!你们要去旅游啊!这么开心,这么潇洒啊!”杨扬用异常兴奋的口气叫嚷着。经这么一喊,整个宿舍都来讨论他们的旅游了。
“玩几天啊?”
“你们小两口甜蜜的呢。”
“朱子函是想弥补一下一个月不在你身边吧。”
“蛮好的,难得有机会啊,以后上班了这种机会更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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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阿诺微笑着整理书桌上的物品,只简单地回答着室友的问题,但她此刻好高兴,因为她终于找到了可以说服自己子函对自己不比别的男孩子对自己女朋友差的证据。陶阿诺可以很努力,可以比别人花更多时间自习来取得更好的成绩,也可以比别人更早起床去排队来买到满意的火车票,唯独找到一个好的男朋友,她那么无能为力。她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等着朱子函对自己付出感情和关心。
平时自习,平时吃食堂的时候,阿诺有子函,翘翘有“模范”,但刮风下雨的时候,翘翘也有“模范”,而阿诺却只有子函的短信“上午下雨我准备窝在宿舍不出去了,你自己带伞哦,亲亲”;
天高气爽,天气宜人的时候,阿诺、翘翘、子函和“模范”甚至经常私人约会;而过节过生日,翘翘有“模范”精心定制的吃喝计划和甜蜜小礼物,阿诺却只有子函随便挑选的人少的一家餐厅吃饭,礼物也常常忘记,要不就是毛绒小熊和巧克力,一年来阿诺从来没有从子函那里收到过其他礼物。
饭后操场散步的时候,阿诺和子函,翘翘和“模范”同样的成双成对;而体育长跑考试的时候,翘翘有“模范”全程陪跑12分钟,阿诺却只有子函站在跑到边问上一句“跑完就回宿舍了吧?那我就不等你了”。
这些,一切的一切都是陶阿诺心里隐隐的痛,可是她不能要求子函下雨天必须陪自己出门,她不能要求子函必须在每次过节的时候送不一样的礼物,她不能要求子函陪自己跑完12分钟长跑,因为这些一旦作为要求提出来,即使对方勉强同意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羡慕别人的幸福是没有必要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有自己为难的地方,道理阿诺懂。嫉妒室友的男朋友好,听起来是多么的可笑和低级,阿诺不允许自己在读了这么多书,听了这么多道理之后依然这么肤浅,及时是私下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
她无数次的对自己说,别人的男朋友没有看起来那么好;子函对自己已经很好了,是自己要求太多;有多多余的付出是没必要的,就像节日送礼物,子函只不过是个真实、务实的人,不代表不用心??????她这样麻痹了自己很久了,只是永远得不到心里的说服。
这次子函提出旅游,并且爽快的支付了旅行团的费用,对阿诺来说是说服自己的重要证据,她此刻几乎感觉自己心里已经说服了自己——子函是个优秀的男朋友。
“阿诺,明天就能见到你了,痛苦的两个月终于过完了,早就想离开这个雾霾严重的城市。”晚上子函打来电话。
“子函,我也想你,明天就能见到你了,好期待啊。”阿诺早就收拾好了接下来几天要用到的所有东西,从衣服鞋子到钱包电池。这时候阿诺宿舍里婧婧已经提前一天回家了;杨扬不愿意请假,即使九月的最后一天只有两节不重要的全校公选课,于是买了十月一日当天的车票;翘翘和“模范”约好在学校周边农家乐玩一天,所以十月二号才回家,她家里不远,动车过去不到半个小时,火车票随时都能买到的。
“明天你到上海先去订个酒店,我下午五点多可以到浦东机场。”旅行团的机票是十月一日下午六点在上海浦东机场起飞的,子函九月三十号从北京直飞上海,他们约好了那天上海见面,在上海过一晚,第二天上午赶飞机开始他们的厦门之行。
“我电话预订了快捷酒店,离机场不远,明天我早点过去在酒店等你。”
“嗯,在酒店乖乖等我,呵呵。”子函这么一说,阿诺才想起自己刚才的那句话常常带有引申的含义,不免红了脸。
“你要不要??????”子函收敛了顽皮的语气,轻声试探的问。
“不要乱想!”阿诺没等听完,就紧张的一口回绝了。
“好吧,我尊重你。那不早了,睡觉吧,晚安了。诺,想你。”子函明显有些失望,还是强打精神,尽量温柔的说。
挂了电话,子函很快又发短信过来,说说帮阿诺带了什么纪念品,还传送了自己收拾行李箱的图片,直到阿诺宿舍已经熄了灯,才又一次跟子函短信里说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