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我爱你。”朱子函一把抱住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陶阿诺,紧紧地把她勒在怀里,“你爱我吗?”
“嗯。”陶阿诺满脸通红。
“我想娶你。”朱子函吻着她的脸和耳朵,一直到脖子。
陶阿诺心跳的厉害,又紧张又害怕,几乎颤抖起来。她感觉朱子函像是突然着了魔,刚才在外面吃晚饭的时候还是趾高气昂,把自己当成“跟班儿”的一样,现在突然像是一根点燃的火柴,所有的热情灼烧着向自己扑面而来。他的手指和手臂里似乎血液沸腾了,无限的张力挤压着陶阿诺的身体;他浑身发热,这热量包围着陶阿诺,让她身边的氧气越来越稀薄;他的唇是贪婪的泉涌,在伸展和蔓延着。
陶阿诺感觉到一只手伸到了她上衣里面,滚烫的手掌碰到了自己的后背,她哆嗦的一下,略微清醒了一些,奋力挣扎了一下。
“不要动,我不会放开你。”子函把她抱的更紧。
“子函,子函??????”陶阿诺绝望地叫他的名字,像是要唤醒一个被恶魔附体的人。情急之下,陶阿诺使出全身力气用指甲掐他的手臂,自己的眼泪却流了下来。
朱子函终于松了手,坐在床边深呼吸了两次,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手臂:“出血了,你对我真狠心。”
“对不起。”陶阿诺仍然不敢走近他。
“放心吧,你不要我也不勉强了,反正早晚是我的。”朱子函的声音和神情已经恢复了正常,似乎魔鬼已经退出了他的身体。
陶阿诺安心许多,去洗手间吹干头发。她镇定一下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子函那句“反正早晚是我的”竟然让阿诺有些感动和高兴,这是另一种形式的承诺,承诺未来还会在一起。
晚上两个人各自睡在自己的小床上,中间隔着床头柜,一起看了十几分钟的电视就各自睡了,子函果然没有再“发作”。
第二天,陶阿诺一大早一床,为了多留点时间给自己画个美妆。等到朱子函的闹铃响起,陶阿诺已经把自己拾掇好了。
“阿诺,帮我整理一下行李箱吧,我洗漱完我们就可以出发了。”朱子函指了指地上打开的行李箱说完就进了洗手间。
陶阿诺看着床上子函洗澡换下来的脏衣服,和行李箱里的几件干净内裤,简直不好意思伸手去碰,一个人思想斗争了好半天,听着洗手间里子函已经刷好牙了,才一咬牙,下定决心帮他收了。
子函走出洗手间,看着蹲在地上的陶阿诺和她边上的行李箱,压低声音说:“这就是你收拾的行李箱?”陶阿诺被子函低沉的嗓音吓了一跳,头也不敢抬,转动着眼球看子函。
“好了,你到边上休息吧,我来。”朱子函摆了摆手,示意陶阿诺走开,然后自己蹲到了行李箱边上。
陶阿诺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分明感觉到子函子肚子火气被强压着。
朱子函把行李箱里陶阿诺丢进去的衣服全部抱出来扔在床上,然后一件一件分类叠好,换下来的脏衣服用一个袋子单独装起来塞到行李箱的角落,“这样叠整齐才能放的东西多”,朱子函解说了一句,听起来怒火几经在叠衣服的几分钟内熄灭了。
“我看到你的衣服少,行李箱又大,所以想着随便怎么放都能装的下。”陶阿诺羞得满脸通红,虽然嘴上解释,毕竟作为一个女孩子,反被一个男孩子当面教育自己怎么叠衣服和收拾行李箱,其实她心虚的很。
“好了,我们快出发吧,时间不早了。”朱子函看了一眼手机说。
陶阿诺又扫视一眼房间,看到桌上昨天下午买来的零食还散在桌上,忙跑过去收到包里。
“那些不要了吧。”朱子函扶着行李箱站在门口不耐烦地说了句。
陶阿诺没有争辩,依旧快速的把桌上的零食塞进单肩包里。
酒店离机场近,出租车起步价的距离内就到了。
朱子函从北京回来直接到上海,随身带了许多厚衣服和厚重的商务笔记本电脑,本打算只挑选几件干净衣服带着,把行李箱和笔记本电脑寄存在机场,问了价格,寄存五百一天,前思后想,索性都随身带上了。
坐在候机室大厅里,明亮的玻璃墙外面是宽广的停机坪,空旷的水泥路面,让人望眼欲穿。
“吃点面包吧。”陶阿诺亲手剥开一个小面包递到朱子函面前。
“不用了。”朱子函过分客气的回应。
阿诺没再多说,只是若无其实地享受自己的美食。
“帮我看下包,我去买盒泡面,要帮你带一个吗?”朱子函站起身来检查了一下钱包在口袋里。
陶阿诺低头从包里找了一盒酸奶出来,再抬起头透过人海眺望候机室入口处的售货亭没有看到朱子函。等他回来时,已经双手端了超大一盒冒着热气的泡面,香气飘出来——山珍海味。
“没想到机场的泡面挺便宜的,我选了超大碗的,才十块钱,还帮我泡好了热水。”朱子函看着泡面满意的啧啧赞叹,陶阿诺却暗自心想外面超市五块就能买到了吧,况且大清早吃也不健康。
候机室响起了女播音员优雅的播报。
“Shit!晚点两小时!”朱子函愤愤的咒骂,陶阿诺再回想起刚刚停下的语音播报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这家航空老是晚点,要不是旅行团统一订,打死我也不订这家航空!开电脑看会儿电视吧,幸好我电脑还有电。”
沉默是掩饰无知的最好方式。陶阿诺不评论,只安慰一句:“还好啦,就等两个小时呗,反正是去玩,又不赶时间。”
“你猜我这是第几次坐飞机?”电脑开机的空档朱子函问。
陶阿诺顿时泛起一阵难以抑制的反感,“炫耀吗?我是第一次坐飞机,但是坐飞机又怎样,对我来说这不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就像我第一次吃一道菜一样,有什么好说的?有什么这得记住第几次坐的?”她没有回答,而是假装很有必要的查看了手机,几个页面翻动了一番才稳定情绪,锁了屏。
是我太冲动了,太敏感了,说的难听些,我是怕被耻笑了居然之前没坐过飞机,不是吗?是我太要强,怕在这件事情上输给他,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不是吗?
陶阿诺不敢想下去,不敢深究自己内心深处的黑暗,更不想打扰出去旅游的大好心情。
“让我想象看??????第七次?”陶阿诺还真是认真思考了一下,想着坐飞机一般都是往返的所以这次出行应该是单数,随便猜了一个数字欢快地报出来,带着淘气的表情。
“第十一次。”朱子函手指计数数了数,坚定地说,傲气十足。
又是一阵不明显的反感,陶阿诺没有回话,就跟着他看电脑里下载好的电影。
登机的时候,陶阿诺才知道原来一般情况下乘客是被一辆区间班车从候车室接到登机台走进飞机的,并不是像经常在新闻里看到的一样,从铺着红毯的折梯上直接走道停机坪。阿诺说出自己的想法,马上被朱子函嘲笑。
到了厦门,并没有如预料的特别温暖,和在上海登机前似乎温差不大。接机的导游是个身材瘦小但匀称的年轻女子,梳着长长的马尾辫,像个邻家大姐姐,活泼又亲切,看上去是个善良和朴实的人,让游客在陌生的城市里感到温暖。
到厦门的第一天先是去了酒店,接着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导游带队逛了当地的民俗博物馆,之后就早早会酒店休息了。
第二天的行程是传说中步步皆风景的鼓浪屿和大名鼎鼎的日月潭温泉,也是整个行程中陶阿诺最期待的一天。
为了这次旅游,陶阿诺也算是提前做足了功课,看了无数鼓浪屿的图片和攻略,还特意买了波西米亚长裙和草编手提包,外面又套了长宽大风衣,只是风衣是属于那种比较干练帅气的风格,和长裙的搭配并没有想象中的唯美;草编手提包考虑到平时和一般衣服也不搭,难得一用的东西,买贵了可惜,就在网上淘了件便宜货,不细看,还好了。
“好多人啊,拍出照片来都看不出主角是谁。”陶阿诺踮脚看着前方拥挤的人潮,真担心这小小的岛屿会被一批又一批的游客踩沉了。
“到哪里都是人,中国真是人口太多,死掉一半剩下的就过的舒服多了。”朱子函又在鼻孔出着气冷嘲热讽。
“哈哈,好血腥的想法,万一你是死掉的那一半呢?”陶阿诺强颜欢笑。
“??????开玩笑嘛。”朱子函先是楞了一下,然后想起自己的话,不好意思起来,终于挤出了一个认输的微笑。
“既然出来玩,就开心一点,多留心风景,忽视那些让我们不开心的事情吧,即使人很多,还是看得出小岛的情调的。”陶阿诺一蹦一跳,充分感受着这个陌生的城市。
“嗯。”朱子函跟着淡淡的笑,依然显得心不在焉,像在敷衍。
走到海边,相对来说人少了很多,也许是因为空间大,至少不再是人挨人站了。虽然已经是十月份,海水还是温柔的,并不寒冷,不少游客到沙滩上踩水,子函和阿诺都低头看了看脚。
“脱了鞋子去走走吧。”子函说完就站在原地开始脱鞋子和袜子,提在手里。
陶阿诺又犹豫了一会儿,子函已经走到水边了。终于下定决心,她慌忙脱着鞋袜,小跑几步追上了子函。
海风夹杂着潮湿的咸咸的气息迎面吹过来,阿诺的长裙在风中飘舞着,缠绕着子函的小腿和膝盖,陶阿诺觉得此刻竟是这么意想不到的浪漫,她牵起子函的手,温暖了自己的心。
“把脚站过来。”陶阿诺把自己光溜溜的右脚和子函光溜溜的左脚凑在一起,陷在潮湿的沙子里。
“干嘛?”
“让我拍张照嘛。”陶阿诺撒娇地一手揽着子函的手臂,一手拿相机拍下两人紧紧相依的光脚。这应该是很多韩剧里会出现的场面吧,就那一刻,陶阿诺似乎找到了久违的甜蜜,哪怕是自己主动创造的。
“帮我拍张照吧。”朱子函抖了一下手臂,示意阿诺站过去一点。
互相拍了站在海边的照片,他们继续沿着沙滩走。
陶阿诺突然感到手里的草编包滑动了一下,慌忙双手抱住,“一万个后悔买了劣质的小包,居然使用才第二天底部就开裂了!”陶阿诺感觉自己狼狈地恨不得立刻隐身,不让任何人看到自己。她抬头,朱子函并没有停下脚步,已经到前面几米远了,正回头看自己,似乎看明白了,什么都没说就转回头继续向前走,可能是不想增添阿诺的尴尬,也肯能早就看到这只廉价的小包迟早会坏。
幸好,包里一只装零食的塑料袋还算厚实,阿诺把钱包、钥匙、防晒霜等等都一股脑扔进塑料袋,找了最近的垃圾箱,像丢掉一件及其普通的垃圾一样丢掉了草编包。她竭力掩饰自己的尴尬,却知道自己肯定面如死灰。尤其在乎大方得体的陶阿诺怎么可以让人看到购买这种劣质产品,还在外面丢这么大的人。
就这样,他们跟随着人潮走了一圈,到了乘坐渡轮的出口,除了小包坏掉的尴尬,陶阿诺只记得她吃到了一串不甜不淡,好像叫做“莲雾”的穿在竹签上卖的水果,攻略上那些“不得不吃”和“不得不拍”都没有吃到也没有拍照。
晚上的温泉倒是没有让人失望,几十个露天的小池子隐匿在修剪整齐的万年青丛中,镶嵌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把拖鞋放在池子边,挂起洁白的浴巾,不一会儿就有路过的服务员细心地掉转方向摆正拖鞋再换一块干浴巾到挂衣架上。
洒满花瓣的玫瑰池想必能勾起所有女生的向往,恰好空着,陶阿诺拖了朱子函下水,陪自己舒服的靠边躺坐在池中,抬头,是一个圆顶的茅草小亭。
“哇,那个女孩子穿比基尼呢。”朱子函透过树枝的空隙眺望对面的池子。
陶阿诺让手臂贴着水面,小心翼翼的托起一排玫瑰花瓣,故意对子函充耳不闻。早就看过杂志上说,男人是视觉动物,何苦计较。
“你就不能,你只能穿这种布料很多的泳衣把小肚子遮起来。”子函的语气不知是失望还是不屑。
“我怎么不能!我也可以!不就是这样吗!我哪里不能露出来!”陶阿诺一下子再也忍不住,猛地站到子函正对面,掀起上衣的下摆。本是出于愤怒才反抗,几句话下来,竟然哽咽起来。
“好了好了!你可以的可以的,快坐下吧。”朱子函略有慌乱,眼神飘忽,双手也不自觉的伸向前方,恨不得马上把阿诺抱住一样。只是他隐约在慌张神色下的笑意是两天来第一次不含嫌弃的神色,他一瞬间的脆弱让整个人带刺的水泥外壳终于裂了一条透光的缝儿。
陶阿诺回头,看到一个穿着工作服的温泉员工已经走到了池子边,小心地用温度计测了水温,又添了一小篮花瓣。这下才意识到,这是在一个露天的公共场合,这才明白朱子函的慌乱所在,陶阿诺低头,退到边上,整个人泡在水里,只剩下头在水面上仰面呼吸,也不去管朱子函此刻是水泥的还是透光的了。
到温泉门口的大厅外休息等旅行团里其他游客出来,陶阿诺和朱子函坐在一张长凳的两端。
“你女朋友啊?”年轻的导游姐姐举着小旗子,一只小巧微旧的双肩学生包倒着背在怀里,她坐在另外一张长凳上靠近子函的一端随意的闲聊。
“是,我们一起来的。”子函语气很友好和谦虚,只是声音很低。
“怎么认识的?谈多久了?”
“??????同学,一个专业的。谈了一年多吧,想想也快毕业了,找个机会一起出来旅游,也是难得的??????”子函像是陶阿诺不在边上一样和导游轻松的聊着一个遥远的故事。
陶阿诺虽然听得到他们聊天却故意不去插嘴,实在不想对子函再主动了,你若视我如空气,我又何尝不能待你似陌路?
“你看,打到阿姨了吧?”一个时髦的老太太教训一个披散着湿漉漉齐肩披发的小姑娘,看起来像是孙女,说完又马上满脸堆笑转向阿诺,“不好意思啊,下午刚给她买的手链,到处乱抛。”
“哦,没事。”陶阿诺也满脸笑容地回应了老太太,看着小姑娘低着头嘟着嘴怯生生的看自己,倒是来了兴致,“你猜你的手链在我哪只拳头里?”
小女孩先是抬起头,睁大了眼睛正对阿诺的脸,确定了这个和善的阿姨确实是在和自己玩游戏,小脸儿一下子笑开了花,双手把阿诺的两只拳头捧起来,趴下头去细看,“这只!”
“如果猜错了呢?猜错了我可就不还给你了。”陶阿诺得意的坏笑。
“不好!”小女孩撒着娇,把头侧过来,全身扭动着,“是不是这只手里啊?如果猜错了就再猜一次嘛。”
“你确定吗?这只手?不用改了?”陶阿诺故意挑衅的追问。
“不不不,等一下,让我再想想。”小姑娘又犹豫起来,盯着阿诺的两只手左看右看,百爪挠心的样子。
“你好无聊,还欺负小孩子。”子函和导游的聊天似乎恰好卡壳了,就转过头来多阿诺说。
“你才无聊!”陶阿诺声音嗲的厉害,似乎自己也变成了眼前那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小姑娘,心里却高兴很多,毕竟子函终于主动和自己说话了。“或许先前所谓谁先和谁说话,谁主动找谁说话都是我自己的小肚鸡肠,对子函来说根本没有的事儿,是我在自找不快乐,一定是我想多了。”陶阿诺自责,却满怀欣喜。
回酒店的大巴车上,朱子函闭着眼睛听音乐。
“我也要听。”陶阿诺淘气地凑到朱子函耳边,拔下一个耳塞放到自己耳朵里。
“等一下。”一首歌还没听完,朱子函平静的拔出阿诺耳朵里的耳塞,也拔下自己的耳塞,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然后把手机和耳机一起递给阿诺,“你听吧,我小睡一会儿。”
陶阿诺呆呆地接过来,耳机里传出陌生的曲调,好是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