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耳力不错。”萧夫人瞪了秋远峰一眼,转身对老者吩咐道:“劳烦您再多走一趟,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闯进门来?”
老者应了一声,步履蹒跚朝门外走去,两人靠近时,秋远峰心弦猛地一颤紧紧盯着老人双枯干手掌,脸色凝重仿佛应付一个强大的敌手,远没有刚才与夺命六婢交手时轻松写意。
对方竟是个一个深藏不露的顶尖高手,秋远峰将注意力集中在垂垂老矣的老人身上,若不是亲身感受到那副骷髅躯干里蕴藏着令人悸动的强大气势,实在难以相信。
老者最终纯以气势压迫,直到出了大厅之门,秋远峰松了口气,“看不出来,贵府果然藏龙卧虎高手如云,连这位看门的老人家竟也是身怀绝技,真是人不可貌相。”
萧夫人望向老管家背影,一直冷如寒霜的眼眸变得松动,隐约可见一缕缕感激之色。
“咿呀”不多时,大门再度打开,突然门口处传来老管家惊喜的声音:“原来是小姐回来了,夫人,您快出来瞧瞧!”
“老管家,几年不见您老的身体还好吗?”清脆空灵的甜美娇音传到诸人耳内。老管家乐呵呵:“有劳小姐挂心,老奴身体还硬朗,能多伺候小姐几年。”
那清脆的声音接道:“老管家,我们萧家待您就像亲人一样,不要老是老奴长老奴短的。”
“是,是。老奴一定改口。”
“瞧您又老奴了。”
那娇声清脆之极,听在耳中仿佛就像利刃切开冰层的那种脆响,既脆且空灵。萧夫人突闻爱女归来,暂时将秋远峰之事阁下,欣喜之情涌上心头忙迎出门去,五女亦跟在其后。
秋远峰见她们母女相逢欢喜无比的情景,蓦地里心中没来由的一阵阵酸涩,遥想起丧身异地的双亲,十六年过去,想要拜祭一下也是抽不出适合的时间来。未免触景伤情,徒增忧愁,将目光落在空荡荡的座椅上。
厅外自然是一派欢喜寒暄的感人情景,过不多时听见那空灵清脆的声音问道:“咦!?秀色呢?刚才你们在练剑么?怎么不见她呢?”
“雪儿,我们先进去再说。”萧夫人冷笑一声,冰凉的目光落在厅内。一阵急速的衣袂破空声,翩跹婀娜的娇躯掠过门口,一个漂亮优雅身姿飘落在大厅内。
衣衫掠空声又快又急足见来人轻功高明,秋远峰皱了皱眉头,希望之前说好的事情莫要发生变故,转过身躯,一美丽雪白倩影和一头乌黑柔顺青丝映入眼中。
“咦?秀色姐怎么啦?”那女子俯下身子在秀色身上一阵摸索,“好高明的点穴手法,不过难不倒我。”只见她伸手点了两下,“嗯。”女婢应了一声,“姑娘,你是······?”
那女子拍拍手,拉起那名叫秀色的女婢,“秀色,不认识我么?”秀色一脸惊喜,拘礼道:“小姐?真的是你!你回来太好了!”“哎呀,不要拘束嘛!秀色你这是怎么啦?是谁敢点你穴道?”
秋远峰一听,心底暗暗苦笑,看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果然那女子顺着秀色的眼神,扭头望向一脸表情有些怪异的男子。
如云发丝飘然垂落双肩项背,头顶一摞长长青丝轻巧的盘式,淡蓝色发带巧妙的系住发髻,显得既美观又简洁。一张秀丽绝伦的俏脸隐隐透着冷艳气质,瑶鼻黛眉腮凝新荔,目含秋水清澈冷冽,肩若刀削腰如红素,高挑身材极是傲人**。佳人一袭白衣出尘脱俗,然而脸上挂着千年寒冰似的冒着迷蒙寒气,纤手握着一柄青冥色的宝剑即使利刃藏在剑鞘之内,仍感到那股难以压抑的逼人寒光,使人不禁望而怯步。
老天啊,怎么遇见的都是绝色美丽的女子,秋远峰可不敢自认桃花运当头高照,对于此类佳人一例敬而远之,只不过往往事与愿违。
“就是阁下打伤秀色?”萧小姐凝视着秋远峰,似乎毫不知什么叫非礼勿视。不等秋远峰回话,萧夫人道:“雪儿,你回来的正好,二十几年的旧账今天终于可以算清了?”
“二十几年的旧账?”萧小姐黛眉一挑怒火升腾,“难道他是?”“不错,就是那笔让我们母女、萧家陷入家毁人亡的旧账”萧夫人恨得牙痒痒,关心道:“雪儿,你进门之前服了解药没?”
“解药?”见到萧小姐颔首点头,秋远峰暗暗吃了一惊,难不成像赵晚晴嘱咐他要小心的事项之一:中毒,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中了剧毒?可他现在还好安然无恙?
“女儿早就服下。”萧小姐以奇怪的目光看着秋远峰,“可是他怎么还好好的?”经女儿这么一问,萧夫人才恍然意识到眼前的仇人之子居然没有毒发身亡。
一连串的事情接连发生,先是一个傻帽的问题让萧夫人失去了平常的冷峻,接着一个惊天的消息和一个一直压抑在心头的深仇大恨让她连连失态,以至于忘记了关心中毒的问题。
“原来赫赫有名的萧家竟玩弄卑鄙的手段,传出去不怕江湖人士耻笑?”秋远峰再难保持平淡的态度,毕竟不知道中了什么剧毒,冷不丁地遭到暗算,再好的脾气也快要被萧家磨平了,无名业火渐渐要星火燎原。
“住口!”萧小姐一声厉喝,阴冷的目光死死盯着他,“不许你侮辱萧家。我萧家原本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却败在你爹的阴毒卑鄙的手段之下。因为你爹暗下毒手,我爹惨死而萧家日渐衰败任人欺凌。别人可以用毒,我萧家自然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有可不可?”
她们言之凿凿、煞有其事,秋远峰不敢大意,当即默运真气流转一个小周天,却并无任何不适之处,心中大为奇怪。就在他皱眉苦思之时,脑中忽然闪过一丝灵光,忖道:“难道是老神仙给我服下的那颗药丸,发挥了神奇的功效:利收毒排?”如果是这样的话今后什么毒也不用惧怕,想想就觉高兴。
见他一脸笑意,萧小姐自然将其视为嘲讽讥笑之类,怒道:“竟敢嘲笑萧家,今天本小姐定将你碎尸万段,前仇今恨一并了结。”
不过笑一笑竟会惹来莫大误会,秋远峰无比郁闷,纵然苏秦张仪复生恐怕单凭三寸不烂之舌也难以说清,赶紧转移话题,“萧夫人,之前你说的话可还算数?”
“自然算数,不过······”萧夫人看了看女儿,“眼下不能单凭我的意思,还要看看小女之意如何?”
秋远峰听到萧夫人的话,顿时有股昏厥的感觉,这对母女一个样子个性极强,看样子这位萧小姐的势头恐怕还比其母更难以应付。
见女儿不解,萧夫人于是将之前情景告之她,然后道:“雪儿,你怎么看这件事情?”萧小姐沉吟一阵,问道:“娘,是他自己来到萧家还是你们将他逼到死地,他为了活命才说出来?”
“是他亲自上门来告诉的,怎么有什么不一样?”萧小姐斜睨他一眼。
唔,秋远峰看来事情尚有回环余地,萧小姐没有想象中:见到仇人就杀红了眼,反而理清其中的攻受关系,心生一线希望。
“娘,女儿认为他的话可信,为了安全稳妥起见最好是让邹长老与之对质。”萧小姐狠狠瞪了秋远峰一眼,似乎为不能即刻手刃仇人恼怒愤恨。
“有两点可以说明他所言非虚。”萧小姐蹙了蹙眉,“第一,他竟然知道红衣教中有一个不曾露面的邹善,而且身居五大长老之首,说明他对邹有相当了解。胆敢只身上门前来告密,难道不怕被萧家反过来诬陷他?”
“那第二点呢?”萧夫人微微颔首,同意女儿的说法。
萧小姐再度白了他一眼,道:“第二,他与萧家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居然自报家门,那是羊入虎口必死无疑。他可以通过其他渠道来转告萧家,何必自己上门,说明他所带来消息十之**是真的,且不便假借他人之口。”
萧小姐这么一说,萧夫人恍然之时又心生疑惑,“雪儿说的在理,可是他为何甘冒凶险前来把消息告诉萧家,萧家与他可是有着解不开的血海深仇。红衣教如是毁灭在魔教手里,岂非亲者痛、仇者快?”
“那就要问问他的真正意图?”
知己啊,半天来他可是忍受了萧夫人近乎无赖折磨,又是刀又是剑令他差点要崩溃,听到萧小姐的话简直如天籁之音,秋远峰有股上前拥抱她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