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的纤手,如果是以抚摸爱人般舒缓轻柔,一定是令人无比痴迷,可它却是要命的手。纤手优美却不再优雅,她的主人甚是已经在为即将夺取一个生命而轻微战栗着。
手,以极快的速度疾行,甚是可以听见破空之声。
在离咽喉还有两寸时,那疾驰的芊芊玉手却硬生生地停滞不前,仿佛前面挡着一堵墙。
妖娆娇媚的脸庞显得生硬,额前隐隐渗出细密汗珠,嘴角的微笑僵化凝固。
一柄远比闪电还快的黝黑木剑抵住优雅小腹,显得十分突兀碍眼。
秋远峰缓缓回头,慢斯条理道:“姑娘的手很美,在下这把木剑看起来一点都不锋利,不过若要捅出窟窿还是有可能。姑娘想试一试?”
白衣女子面如死灰,那只优美的手在不安地颤抖。由猎人转成猎物,白衣女子媚眼如丝的眼眸滴溜溜一转,苍白的脸色恢复一些红润,“哎哟哟,不过是想试一试公子的武功,就要死要活,公子妄动武器真是大煞风景,太不解风情。”
面对另一杀招,秋远峰还真不适应,笑了一笑右手略一动,那柄碍眼的木剑瞬时不见,重新跨在腰际仿佛之前没有动过。
白衣女子舒了口气收回前倾的身姿,玉手缓缓抚了抚胸前缕缕发丝,回首之际眼中闪过一抹不敢置信的神色。
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白衣女子仍然如之前浅浅微笑,不过脸上抹不去的凝重出卖了她巧妙的掩饰。
对方果然是非同等闲之辈,一击不成便不再死缠烂打,那下一手又将会是什么?秋远峰微微一笑,忽然起了好奇心。
白衣女子乍见他脸上那天真如孩童般的笑容,娇躯猛地一震,脸上露出惊愕、痴迷、心醉的表情,心中没来由掠过莫名心动的羞涩,妖艳的脸色竟悄悄飞上两朵红云。
没来的羞怯让她猛然吃惊,似从第一次出现然后消失,过了很多年,今日竟然复又萌生,忍不住瞟了他几眼,垂下螓首害怕对方识破一颗悸动的心。
白衣女子显露的少女娇美羞涩之态,在秋远峰看来有股陌生的熟悉,脑中闪过赵晚晴如花梦靥,不由一惊不知哪里弄错,面色一懔,冷冷道:“姑娘,在下有些不解之惑,可否一一解答?”
见她温顺点头,秋远峰皱了皱眉头,“想必姑娘很想知道,你是如何败在我的手下?”“妾身确实很想弄明白,因为这招妾身从未失手过,不想今天竟然失败了。”
“如此说来,姑娘经常布施色相诱杀江湖中人?”秋远峰声音冷生,见她一脸惶恐不安,自语道:“这又于我何干?干么废话。”
此话带着明显的误解,白衣女子脸上惶惑似乎想出声解释,以表清白,然而脸上犹豫欲言又止似有顾忌不敢明言,美目频频示意。
秋远峰接道:“姑娘对我媚笑,其意在于迷惑或者令我不敢与之对视转。在下急忙扭头正好合了姑娘心中之意,那时姑娘的心神一紧一松,作全力一击却忽略了防备,才被在下趁机拔剑。”
白衣女子幽幽叹道:“公子说的轻松,我那是闪电快击,一般武林人物想要躲过已是不易,若非公子身手极快,如何能在我出手之前治住妾身?公子拔剑之快,只怕现今武林能找出像公子这般飞快身手的人,没有几个。”
对于自己的身手,秋远峰还是颇有自信的。若不是承蒙悦来客栈那位蒙面女子无心之言的提醒,只怕他现在还沉浸在与别人相较的迷误中。
“姑娘谬赞了,在下几斤几两还是有自知之明。现在,我想知道姑娘到底是何身份?“
白衣女子望向窗外,轻叹一声,“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妾身乃纤手会左右**之一:左**白玲。”
想是想到对方可能是纤手会的人,不过知道结果还是令秋远峰吃了一惊,“那姑娘派人找在下,意欲何为?难不成想拉拢鄙人进纤手会?”
“公子真乃聪明人,妾身正有此意。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挑明了说吧,妾身诚心邀约,不知公子可否愿意为纤手会效力?”
秋远峰冷然:“在下听闻纤手会中全是女子,如今白姑娘却来招我入会,岂不是摆明戏弄与我?”
白玲盈盈一笑,“外界传闻岂可当真,公子难道是尽信谣言之人,又有谁知道真相呢?其实妾身不妨相告一二,会中有些事情不便女子插手的就由男子来执行。如今,纤手会网罗不少江湖成名人物,如果公子肯加入的话,鄙会一定给予令公子满意的薪金。以公子的实力加上鄙会的势力,妾身相信,我们的合作必定相得益彰。”说到深处,脸上笑意更浓,妖娆之色平添妩媚。
秋远峰冷冷一瞥,道:“白姑娘,在我面前你还是少笑为妙。”白玲堂堂纤手会左**何曾受过这等冷眼讥讽,秀美一挑,待要发作却又中途强忍住。
如此看来纤手会也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秋远峰想了想,联想到昨夜探听得知的秘密,“那些江湖人士可是自由之身、神态清醒,他们是否被你们用色相引诱才不得已加入?”
被人看成是滥用药物、甚是靠色相引诱的下三流帮会,如此诬蔑怎能不叫白玲怒火升腾,即使对他心存好感,也压抑不住怒火,冷哼一声,悍然厉色:“阁下未免太过鄙视人了,妾身天生娇媚却也不是**之类。阁下剑法虽快并不表示没有敌手,何况纤手会也不是任何人都惹得起的。阁下,出来闯荡江湖不易,还请阁下稍留些口德,免得日后麻烦不断,甚是攸关性命!”
完了,听见白玲悍然厉色之言,知道捅了马蜂窝,原本对方想拉拢自己入会,不想入也就罢了,如今结下梁子非是秋远峰所愿。更何况,单凭他与五湖散人师徒几人是无法跟魔教抗衡,日后还要联合江湖各帮各派,如果现在撕破脸皮弄僵关系,那误会更难以冰释前嫌。
暗地里猛抽那张烂嘴巴,秋远峰赶紧一脸的歉意,歉然道:“在下心系那些江湖人士安危,情急之下以至于得罪贵会和白姑娘,都怪鄙人冒失莽撞口不择言,请白姑娘莫怪!”说罢,连连作揖。
白玲心里本不想与他扯破脸皮,无奈他言语太过犀利是以心中极是愤怒,又见他揖让道歉,当即顺着台阶下,吁了口气,“纤手会是堂堂正正江湖大帮会,怎么会用那些卑劣下三滥见不得人的手段。其实,那些什么江湖侠少之所以加入鄙会,多半是因为鄙会会主的缘故。”
光凭一人就足以影响一大帮意气风发的江湖侠少,秋远峰倒吸了一口凉气,所谓振臂一呼四方云集,大概也是这副光景。“贵会会主竟有如此巨大的魅力,在下倒也想见识见识。”
白玲幽幽瞟了他一眼,眼里充满犹豫不安与忧愁,眼前微笑迷人的男子若是见到会主,十之**也会被会主绝世的才情、智慧、武功以及权势所倾倒,那她刚刚萌生好感的芳心就此湮灭。
秋远峰光从她表情就知道在她看来自己同样的一个结果,争斗好胜的年轻心性蹭的往上冒,冷嗮道:“只怕人人都未必!”
“我知公子自负一身高超武艺,不将一般凡夫俗子方才眼里,不过会主的修为比之妾身不知高出多少倍,纤手会之所以能傲视江湖,占有一席之地,全赖鄙会会主之手。”
“传闻,贵会没有一人知道她的来历?”秋远峰趁机一问。
白玲迟疑一会,最终叹口气,“江湖传言不假,纤手会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来历,也从未有人见过她的容貌,她每次出现总是蒙面遮掩,且常常诡异出现。”
如此一说,秋远峰回想起昨夜破庙里听到的秘闻,他二人信誓旦旦,踌躇满志的样子是在人得意忘形之时表露,看来他们所言非虚,不是混淆视听之说。那独眼瞎子说纤手会与红衣教差不多相似,如今红衣教已暗中被魔教计算,那么纤手会最大的隐患可能就出在这个神出鬼没的会主身上。
白玲见他正在冥思,毓秀脸庞露出刚毅深沉的神情,深邃的眼眸令人不觉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从他身上隐约感觉到一份悠远从容的风范,让人忍不住想往他身上依靠。
心弦一颤,白玲知道今生很难将他遗忘。
秋远峰眼中倏地闪烁光芒,立马起身径直向楼梯处走去,白玲一脸的不解与错愕,待要出声询问,耳际传来,“在下叨唠多时,多有不便,告辞。”
白玲急道:“难道公子不肯告诉妾身你的姓名?”“你我只是萍水相逢,知道姓名又能如何?”秋远峰把心一横,头也不回走下楼去,转眼间出了高楼,融入喧嚣人群消失不见。
雅阁里,白玲倚栏临窗注视着他消失在人群中,许久,幽幽一叹道:“你就这么走了,知不知,也带走妾身的心。”
嗅到一股幽兰香味暗吃一惊,缓缓回首,不由得全身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