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动手!”倏地一声厉喝,秋远峰皱了皱眉头朝右侧望去,右侧边门四人鱼贯而入,二老二少。
一老头插木簪,灰色发丝盘成一个道士发髻,面目清癯颇有风霜之色,眼光深邃隐含神光,青灰色布衣道袍,背负一柄月白色长剑,神态怡然。另一老者郎中装扮,满头花白方口大耳,眼睛炯炯有神,面色红润饱满。秋远峰一眼扫过发觉身穿青灰色道袍老者身上隐隐暗藏一股惊人气势,双眼开合之际闪射锐利逼人精芒,俨然高深莫测之态。
两个青年人玉树临风仪表不凡。左边那人神情冷漠倨傲,眼中湛湛有神,令人不敢正视;右手边那人嘴角挂着一丝不羁狂放之意,手里正紧紧扣着几枚暗器。
秋远峰一瞥那人,冷声道:“若非阁下在偷袭之前打了个招呼,否则你已经是个死人。”
“哼哼。”那人轻蔑一笑,眼中目空一切,张狂不羁道:“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凭你,还差一点点。”
虽然不知道来人意欲何为,秋远峰当下也没好气,冷笑一声:“看掌。”说罢,双手疾拍,磅礴浩大气势蓬勃朝四人横扫过去。
那人见他竟敢以一敌四,轻蔑一笑,不过那肃杀的强劲掌风却是不容忽视,忙伸手接了一掌,但觉掌力空空,双手击在软处顿时心生怒意,手腕一抖将手里暗器**发出。青衣道袍老者宽大长袖无风鼓动,待到掌力近身,随手一摆便将那股浩大掌劲悉数消弭无形。那个神情冷漠年轻人嘴角一撇,眼中闪过一抹不屑之色,干脆避开掌力一副懒得理你的藐视之态度。
秋远峰一掌过后不再追击,倏地转身合十运气全身真气,运气于双臂将五湖散人与追魂散人从中间硬生生隔开,强烈气劲激起三人衣衫鼓鼓舞动,形如波纹,**而来的暗器刚刚接触到雄浑气劲边缘便被弹了开去。
那人显然不服正要继续扣紧暗器再发,青衣老者见状呵斥道:“好了,莫要再胡闹。”那人不甘心咕哝低语却不敢有违老者的话,只得狠狠死盯着秋远峰。
蓦地,秋远峰长啸一声,劲风激荡,庭院中顿时刮起一股猛烈罡风,卷起地上无数落叶,包括数不清的暗器,也都被那股罡风携带着形成一个小型飓风场。
但见那股飓风朝他们席卷而来,风未至而劲先到,四人见状无不吃惊,青衣老者眼中闪过诧异惊奇之色,随即猛爆精光,宽大长袖舞动之际,一股悍然凌厉气劲便从舞动袖袍中散发开来,竟是武林绝技:流云铁袖,气势丝毫不输于飓风的摧枯拉朽。眼看两股气劲猛烈碰撞势必造成很大轰动,青衣老者冷哼一声,流云铁袖再抖,拂袖之间一股阴寒柔和力道随之而生,将两股气劲包容缓推到庭院角落,最终消弭无形中。
秋远峰不管那股飓风造成什么影响,他现在关心的是师傅的安危,两手分别对顶着二老掌心,两股浩瀚庞大刚猛力道顿时沿着双臂传来,双臂宛如承受千斤重压,身体似乎要被压扁,俊秀脸庞霎时泛红,眼睛突兀。秋远峰难受不已,若是在由他们催逼功力的话,只怕自己定当当场暴毙,便不再顾忌默运真气,大喝一声,双臂一振愣是硬生生将二老如雄浑激荡的内力顶了回去。
狂放不羁的年轻人顿时瞠目结舌,那神色冷漠见状漠然轻蔑眼中疾速闪现复杂,最后只剩下惊骇不可置信之色。五湖散人与追魂散人一身内功之精湛在当今武林之中乃是顶尖前列,五湖散人更是掌剑双绝技,追魂散人亦是不遑多让,然而那个名叫秋远峰的年轻人竟能在二老全力催功之下将他们震退而他看不出哪里受了暗伤,若非亲眼所见,实难令人相信。
“江湖中何时一位如此杰出的年轻高手,果然了得。”青衣老者眼中掠过一抹深邃难以察觉诧异神采,“他自称是五湖贤弟的徒儿,莫非一切都是真的?”
二老被震退数步方才站稳脚跟,稳住身子,秋远峰收敛内力快步上前护在五湖散人身前,握着师傅的手关切道:“师傅,您老没事吧?”说着通过手指相连趁机暗渡过真气。
五湖散人缓缓舒了口气,带着欣慰慈爱的目光望向秋远峰:“为师很好,已无大碍。远峰,你且去助那位前辈一把。”
秋远峰心中奇怪,怎么刚才两人拼得死去活来不死不罢休的态势,可现在却要我帮他?
五湖散人呵呵笑道:“快去,我们只是闹着玩而已。”话是这么说的,不过回想起今天晌午发生口角的情形,不禁好笑之余又颇为无奈。原来五湖散人与追魂散人十几年没有见面,追魂散人心底那个好战之心蠢蠢欲动无奈却慑于老大云游散人以及一位人人景仰连他也心生尊敬的武林名宿镇着,这才不甘心熄了好斗之心。五湖散人知道心爱徒儿今天即将到达洛阳,欢欣不已,一些话说得未免有些过大,追魂散人再也按捺不住出言不逊,于是在某些人的默许下便有这场以考验秋远峰为目的的拼斗场面。
秋远峰莫名其妙陷入所谓的考验当中,充当冤大头,浑不知情地伸手抵住三缕银须老者背心微微潜运内力,片刻之后银须老者那张略显苍白的脸色渐渐转成红润饱满。
二老见秋远峰先是破掉暗中的偷袭暗器,接着佯装攻击四人,奋力顶开拼斗的两人而脸色丝毫不显得异样,呼吸平稳均匀,不免惊奇,他那深不可测的内功因何如此强劲浑厚?
追魂散人目视秋远峰,突然哈哈一笑:“小兄弟,老夫今趟可是真的服了你啦,小小年纪如此年轻竟身怀不世绝顶内力,实属武林罕见,比之于老一辈毫不逊色,假以时日,哦,不,再过三五年,武林之中怕是难有敌手啦。厉害,厉害。”说话声若洪钟,震得秋远峰耳膜隐隐振动,浑不似之前有过一场激烈持久的拼搏。
秋远峰就算在迷糊此时也不由得怀疑,自己是否无意中陷入他们预想设好的局面?
五湖散人深知追魂散人的秉性,见他如此赞誉秋远峰心中甚是欣欣然,虽说秋远峰一身武功并非由他传授,不过早已将他视如己出,儿子能取得骄人瞩目的成就,做父亲的能不高兴?便对追魂散人呵呵笑道:“五弟,你可是服啦?”
“哈哈,有怎么不服气地,花白胡子一大把还能小辈们争什么呀。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哈哈,只要老夫曾经风······那个风光过,也就足够了。”
“师傅,你们这是?”秋远峰不解询问。
五湖散人走过拍拍他的肩膀,颇显自豪:“为师对他们说起你的武功如何了得,他们愣是不信,于是我们就想出这个法子来试试你,同时也了了那个家伙好斗的念头。远峰,果然不负为师的期望。”说着,携着秋远峰来到四人跟前,逐一介绍。
原来如此,秋远峰总算明白事情经过,不由望向二老二少,特别是那个张狂少年,略带沉声道:“请恕晚辈刚才无理冒犯之罪,望请见谅。”
青衣道袍老者见他骨骼清奇,眉宇之间亮堂饱满,天庭宽广,俨然有度丝毫没有因为出色表现进而显露倨傲姿态,捋须微笑:“孺子可教,后生可畏,不必多礼。”
经过师傅介绍秋远峰知道眼前耆老便是江湖大名鼎鼎“五散人”之首有“鬼剑”之称:云游散人,今日一见便感觉耆老气派从容如山岳淡定,神态自然虚怀若谷,不由折服,道了声谢,便道:“前辈,令徒萧姑娘正在来此路上,想必已经快到此地了。”
萧府灭门惨案轰动江湖,传言无一人幸免于难,云游散闻无时无刻不在为心爱徒儿揪心,一夜之间不少白头,此时听到秋远峰说她正来此途中,由衷欣喜:“啊,雪儿她安然无恙,幸甚之至!待我出去迎她。”他爱徒心切也顾不得向众人打招呼,快步径自出了庭院。
秋远峰对那为方口大耳郎中装束的老者略一躬身算是行礼,便对两个年轻人歉然道:“在下有所不知,刚才言语中多有得罪,尚请海涵见谅。”
那个有些张狂的年轻人收起不羁姿态,笑了笑:“兄弟久闻秋兄大名,如雷贯耳呀,今日一见犹盛传闻。在下蜀中唐门唐昊,这位是‘多情剑’易尘。”
秋远峰初入江湖不过一个月,哪里称得上大名鼎鼎,更别说如雷贯耳啦,就算有名也仅仅限于纤手会之内少数人以及魔教高层之间,在他耳中,唐昊所谓的名声只不过师傅五湖散人替他传播罢了。
听见唐昊恭维之言,秋远峰还是听出了一些味道,当下谦恭道:“久闻大名,唐兄原来出自暗器世家唐门,难怪暗器手法如此精妙灵巧;易兄之名更是响彻江湖,在下闻名久矣,与江南的‘神剑之子’江少南并称武林最杰出的年轻一代顶尖高手。”
易尘目光如电,冷冷一凛:“矫揉造作之言,本人不稀罕,若是不服气尽可手底见真章。”
显然秋远峰还未曾意识到自己已经威胁到别人在江湖中的地位,更没想到激烈的竞争已经开始,他的一番违心之恭维反遭一阵奚落,若非各位前辈在场只怕之会儿已经兵刃招呼了。
说是违心之言倒也不假,其实他哪里知道唐昊的名字,对于唐门暗器世家和“多情剑”易尘只是在纤手会偶尔听人约略提起,哪里闻名久矣,难怪易尘听了便认为他是违心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