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人说‘通天池’‘章纹’‘应龙’等均为何意?”张国缘对慕容白霜叩了三叩,方才敢问这个问题。那天给他讲解的那个宗师,姓黎,名经,张国缘在百里慕天的管教下过得甚为轻松,几次暗示黎经要在必要的情况下帮他,可那黎经真是榆木脑袋,死不开窍,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张国缘对宗主不敬,慕容白霜得知后,立即把张国缘召了过来。
慕容白霜当然明白张国缘到现在还死心不改,听张国缘问的这个话,就知道张国缘是想还黎经一个教训,本来是想教训张国缘几句,还是佩服于其小小年纪就如此有心机,干脆就按着张国缘所期望的来,“黎宗师未与汝讲过吗?”
沉默。
“来人,将黎经逐出灵山。”慕容白霜轻描淡写地说完,目光落在张国缘身上:“怎样?汝满意否?”
依旧是沉默。
“通天池为龙修炼之地,鲛人百年修成蛟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以上为应龙。应龙又以章纹论年份,千年修得一纹,九纹以上便可化人形;修至十二纹便已修成正果。”慕容白霜又耐着性子给张国缘讲解了一番,“这下汝满意否?”
还是沉默。
“……拜吾为师。”慕容白霜极为赞赏张国缘的野心和气魄,小小年纪思虑如此周全而又不怕死,实在不多见,实属奇才也。
慕容白霜此话刚落,张国缘这才抬起头,重新叩三叩,算是第二次拜师了,便亦不像第一次那样庄重。
“回去,谢百里祖师。”
张国缘应一声诺,便从慕容白霜议事的流瑟殿出去,往琴萧殿找百里慕天。
琴萧殿周围的环境相比流瑟殿冷很多,飞雪不止,却意外地生长着很多翠竹,且永不凋零。张国缘虽说不是第一次来了,亦还新奇得很。
“汝为何人?胆敢擅闯琴萧殿?”
张国缘回首,是个妍丽的女子,衣着简单,两耳各悬一个翡翠铃铛,腕上还穿了一串珠链,颜色各有不同,仔细数下,正好是十二个。
灵山的女弟子数不胜数,但能随意出入琴萧殿的,真是一个都没有,这样看来,这位少女的身份肯定是大有来路了。
“吾曾从师于百里祖师,特地登门作谢。”张国缘猜测着少女的身份,答得一板一眼,严肃的表情放在他还幼稚的脸上,简直令人发笑。
少女没笑,把张国缘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个遍,“那汝为何人?为何从未在琴萧殿见到汝?”
“吾名唤张国缘,前些日子住在霖绮居,”张国缘想了许久,还是没猜出少女的身份,干脆不再费脑筋去想,直接问道,“那汝可随意出入琴萧殿,又是何人?”
少女一听他这句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想来张公子是刚上灵山罢,连我都不认得,我便是那十二章纹的应龙叶灵轩,认百里慕天为主子,自然可随意出入琴萧殿。”
张国缘回想起自己听到的慕容白霜与叶灵轩的流言,当下住了口,进入殿中去。
相比起外面,琴萧殿里更是冷得像冰窖,原本白玉的柱子上已蒙了一层厚厚的冰霜,看起来像根冰柱,更奇特的是殿内虽冷,花盆内的奇花异草依旧生机盎然,香炉亦散出阵阵香烟,沁人心脾。
张国缘四下望去,不见人影,却知晓百里慕天定在殿中,下拜道:“弟子张国缘拜见祖师。”
“那日,领汝进山的是灵山宗师黎经。”殿中回荡着百里慕天空灵的声音,张国缘却连一片衣摆亦看不见,“今日辰时,黎经当众指证汝于慕容有贰心;辰时三刻,汝被慕容召去;辰时四刻,黎经被慕容逐出灵山。
“汝还有何话可说?”
张国缘跪在冷冰冰的地板上,听着冷冰冰的话,真没想到百里慕天的城府亦比慕容白霜浅不了多少,对他说这么多,到底想告诉他什么?“吾于恩师与宗主毫无贰心,请恩师明察。”
“…………”百里慕天走入殿门,立在张国缘身后,幽幽叹道:“真不愧是……慕容选中的人啊……”
“请恩师明说。”张国缘跪在地上的双膝微微颤抖。
百里慕天矮身将张国缘从地上拉起来,道:“莫再唤吾恩师。吾亦请汝明说,汝心中有无天下?”
“……天下存吾心。”张国缘迟疑一阵,作答。
“汝心存天下乎?”百里慕天反问。
张国缘无语。良久,道:“求……祖师赐教。”
“若汝弗能体恤天下人,便不配以心量天下;若汝弗能心怀天下,便不配以心治天下。取决天下大事,全凭心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