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的时候生南国也跟着去了,地点约在一家大商场门口,远远地父母就开始在脸上堆砌出微笑,父亲则是在一旁叮嘱着大哥:“到那要学的会说一点儿,别闷着不说话。”说着还递给哥哥一包烟,说用来招呼人。
到了地方,对方父母也在,媒人满脸的笑意看着这两个明显尴尬的对方,大哥拿出烟招呼对方的父亲,并为他点上,接下来两方父母开始了会谈,可实际谈的内容尽是些关于孩子的闲话,双方都是满脸笑容,好像很谈得来,而大哥和女孩则是被打发到了一边开始了他们两人关于爱情的新一轮磋商。
生南国没有跟着过去,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俩人,恍惚里他觉得像是看了一场关于动物到了发情期选择配种对象的过程,真可怜,也实在可悲,却又无可奈何,所谓成长大概就是如此。
事情是在半年后确定的,那时候在农村结婚的彩礼钱已经涨到了十万,一般通情理的家庭都会让女儿再带回婆家,可是对于有的家庭来说嫁女儿其实是卖女儿,彩礼钱他们自己留着给他们的儿子娶媳妇。而之所以愿意这一家就是因为对方家庭相中了大哥的人品相貌,彩礼钱只要两万还会让女孩带回去,所以婚事就算是订了下来。
结婚那几日父母亲忙得不可开交却也笑得合不拢嘴,大哥好像也很开心,只有生南国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在他看来大哥那么快的答应结婚是因为他,要知道在农村很多人家在听到他们家有两个男孩的时候都会是第一时间给排除在相亲范围里了,在他们看来兄弟两个人在分家的时候会分的少。每每听到这种言论生南国都会觉得可笑愚昧,试问一个农村家庭又不是钜贾富商,有多少财产能分,在者若是多年以后两方父母年迈,夫妻二人照顾四个老人又怎么忙得过来?
可是他们不管,但凡是兄弟两人的在相亲时总会被人轻视一筹,很长一段时间里生南国都会觉得是自己让大哥相亲屡屡受挫,电话里当生南国把这个想法跟母亲说后,母亲显得很激动,“胡说什么呢!她们不愿意是她们的事,这样的人愿意我还不愿意呢,咱们,你,你哥,我,你爸,我们才是一家人,知道吗?我们才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分开的人,这个世界上最亲的就是我们,我不会允许别人把我们分开,你哥的事和你无关,你可千万别胡思乱想。”
母亲的声音有些颤抖,生南国感觉到她在害怕,她担心自己的小儿子会胡思乱想,所以她声音显得有些急促,甚至带着点哭腔,这把生南国吓坏了,连连表示自己没有胡思乱想让她放心。
只是大哥结婚的时候生南国没有回去,也许从小到大生南国都不擅长找借口,那次他讲的理由是在外地出差回不来,可是即便是离得再远工作再忙只要请假还是能够回来的啊。只是生南国不想回来,他不想看到大哥强颜欢笑的样子。
电话里听到弟弟不会回来大哥显得有些失落,一阵沉默之后发出了一声哦,干笑两声之后说:“好好工作。”声音低沉得像一个历经百年沧桑后的老头。
随后没几分钟电话又打来了,这次是母亲,母亲对于小儿子不回家显然是有些不满,可是生南国一直到最后也没有答应回去。
当风在耳边吟唱悲伤,孤独感随着这歌声飘荡,他想找一个人聊天,可是翻着手机通讯录却找不到一个人,因为他怕沉默,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他怕电话打过去自己这边一直不说话或者找不到什么话题会让彼此都尴尬。
生南国想给小草打电话,最后却是笑着摇了摇头,也许小草是那个即便彼此都沉默也不会尴尬的人,可是他就是不愿意拨打那个电话。
以前他对小草说不要改变自己,不要被这个社会影响,做自己想做的事,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现在他觉得自己好像成了那个想要改变她的人,这是他不允许的事。
不久前小草给他打电话像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说着今天去了哪里干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人。
每次生南国都是静静地听着她说,嘴角噙着微笑,他喜欢听到小草说话,而小草好像总是有很多话可以说。
“老哥……”小草说。
“嗯……”生南国答道。
“老哥?”她又换了一种语气。
“怎么了?”生南国问道。
“老哥!”像是一个女孩在撒娇。
“哎!”生南国笑道。
“傻。”他说。
“你才傻。”她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