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浅说要让慕嬷嬷去煮些汤药过来,封邙止便一个人随意的翻着书看。
窗外突然一下亮光射入屋内,紧接着一个身穿暗色窄袖袍子的人持剑破窗而入。
看向窗外,侍卫早已经被迷香熏晕。
封邙止沉声道,“暮迟,你还不死心!”
死心?暮迟剑光一闪,长剑迎面刺来,封邙止一个翻身下床,从腰间抽出紫金折扇挡下他一招。他的扇面皆为玄铁所制,锋利不亚于长剑,但硬接下一剑,还是让他倒退了好几步,撞到床柱上,嘴角一溢出一点血来。
暮迟知道,封邙止现在身受重伤,又远离皇宫,是唯一一个能除去他的机会,他不能放过。
暮迟侧身斜手划出一剑,封邙止旋身避过,反手扣住扇面扫去,可他重伤未愈,简单的招式也使不出十分的力道,暮迟用剑凌厉,几招之内封邙止便已经落了下风。
暮迟找准机会,长剑直指他的咽喉,谁知苏清浅突然破门而入,她轻功极好,一下挡在封邙止的前面。
她怎么来了,暮迟一惊,赶紧把剑锋偏了二分,只划伤封邙止一点皮肉,封邙止却趁势一转,将折扇插入他的胸前,他的扇面以玄铁制成,锋利异常——
一切变化之快,苏清浅不由得睁大了双瞳,“暮迟!”
暮迟只觉胸口一阵钝痛,似要把他活活撕裂,血涌湿了衣裳,他用手捂住伤口,血仍是不断的滴落在地上,而封毓已经带着御林军赶来,暮迟赶紧退后一步,使尽全身力气翻出窗外。
封邙止还要命人追拿,却被苏清浅拦下,“放了他。”
一晃神,已经不见了暮迟的身影。
封邙止低吼,“他是个祸患!”
“祸患,”苏清浅重复他的话,毫无温度,“那,我呢?”
封邙止红的发狠的眼睛看着她,最终把她拥入怀中,声音嘶哑低迷,“你不一样,你是清浅。”
苏清浅独坐在皇庙内后园的树下,寒风簌簌的吹落枝头的枯叶,在地上铺了灰黄的一层。
她才支了慕嬷嬷去拿炉具,一个娇俏的身影便靠着她坐下,“小芷。”
不知为何,苏清浅对她总是莫名的安心。
“小芷,你不开心吗?”她凑过脸来,天真无邪的模样让她不忍心告诉她她不是小芷。
“王妃来这儿做什么?”
“当然是来看你啊,我怕你有危险,我这趟就是来保护你的。”可惜月老封印了她的法力,不然还可以变个小法逗逗小芷开心的,宿芽托着小腮,跟着她闷闷不乐,“这儿真的无聊。”
苏清浅瞧着她这水灵灵的模样,心想皇叔总算没娶错人,笑道,“无聊怎么不让皇叔陪着?”
“皇叔?你说大魔头吗,他巴不得我离他远点。”宿芽哼哼一声,眼中突然大放异彩,“诶,小芷,我们私奔吧。我带你走。”
听的苏清浅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她正要接话,耳边突然有轻微的响动,一个黑影猛地蹿出,他脚步不稳,明显身受重伤。
“跟我走。”他看着苏清浅。
宿芽一看突然窜出了那么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来,她虽然手无缚鸡之力,还是一把抱住苏清浅,“你你你,不许带走她。”
对方一个手刃,宿芽很没用的晕了……
暮迟没逃,他一直就躲在这皇庙里面,为了刺杀封邙止,他用药物压住了自己的伤势,谁知道最后会因为对苏清浅的不忍,功亏一篑,反而还受了封邙止一招,他扇子上的剧毒带起了他体内的药性,双双发作。
若不是伤口流血延迟他几刻,他早已经毒发而亡。只是现在,也短短不过一个时辰了。不知为何,他最后最想见的,竟然是她。
他仍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他对她很不屑,后来一次一次,都是她在帮她,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万分的信她。这回他刺杀封邙止,以她的功力要杀他轻而易举,可是她没有,她只是那么挡在封邙止面前,他知道他的遭遇,她感同身受。
她应该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能懂他的人了。
鲁公公带人寻到苏清浅时,她眼眶哭的红透,身上都是暮迟的血迹,而暮迟就那么安静的靠在树上,安静的仿佛只是睡着了。
苏清浅,你知道吗,其实你给我看伤的时候我很怕痒,可是我不再是小孩子,哪怕身上刀伤剑伤,我都不可以说怕。
苏清浅,我不后悔因为复仇而死,人本来就是要死的,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太孤单了,可是我很后悔对你仁慈。
可是我不由自主。
因为回宫路远,封邙止伤重,而秦言等叛变之人虎视眈眈,晚上行路遇刺机率大,就决定在皇庙歇一晚,封毓为护封邙止安全,将御林军都安排在他房间的周围。
宿芽抱着小枕头准备去找小芷,瞧见小芷住的地方一片黑压压的守卫,又缩缩脖子回房间,王爷王妃本该共寝,因此也只有一间房,所以封毓一进房门,就看见宿芽坐在床上围着棉被,手里还端着一盘子素食在抓着吃……抓着吃……她不知道他最厌恶别人不爱干净了吗!!!
苏清浅失神的看着门外的一片黑影,封邙止从身后拥上她,亲吻她细嫩的耳廓,他独有的野姜花香溢过来,“清浅,不要恨我。”
苏清浅转过身对上他风华绝代的桃花眼眸,没有回答。
素锦帐内,黄帛纱帘,他的索取漫无止境,可她越是逆来顺受,他越害怕,只有不停的要她,拥有她,与她五指交缠,青丝互绕。
感情就像一张纸,封邙止一次次的揉皱,她一次次摊平。
可终归是变不回最初的平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