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南楼,花影高墙.
“呆子,你的箫声真好听,可惜我不懂音律!”火儿趴在桌子上,双手撑着下巴,静静的听着.
“不懂!不懂!”
“呀!小花火回来了!”火儿蹦蹦跳跳,高兴极了.
“回来了,回来了.”小花火重复着.
“火儿妹妹,为什么叫他小花火啊?”江寒收起长箫.
“因为它飞起来,就如同一束花火,渺小却如同夜空中的精灵一般绚烂而美丽.”
“美丽,美丽.”
小花火似听懂了主人的夸奖,高兴得绕着火儿飞了一圈又一圈.
“好聪明的鸟儿!”
他伸手想要去摸,哪知鸟儿振翅,直接飞上空中.
“笨蛋!笨蛋!”
“哇,你这只坏鸟!”
江寒跳起来,想抓住小花火,却被小花火轻易的躲了过去.
“笨蛋,笨蛋,笨蛋!”
江寒气的咬牙切齿,却怎么也抓不住,干脆趴在桌子上,嘴里念叨着一些乱七八糟的.
“啊!”
突然间,江寒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火烧一般,一如半个月前,他躺在街头,他突然好害怕,自己的精神几乎处于崩溃的边缘,他揭开衣袖,手上的脉络疯狂抖动,仿佛要爆裂开来一般,痛的魂飞魄散,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嚎,意识开始模糊不清.
“啊?你,你……你怎么了?”火儿一阵慌乱.
“啊!怎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烫?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火儿带着哭腔,泣声连连,一颗颗晶莹的泪水顺着她的脸蛋滑落在江寒的手臂上.
江寒意识渐渐模糊,眼前一片混乱,他紧紧地抓着火儿的手,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
“火儿妹妹,别哭了,人终有一死,我死前能有你在身边,也不算是孤独无依,拿着这支箫,以后遇上魔教的人,它也许能保你一命.”
“不要,不要,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爷爷,我去找爷爷!”
火儿拿着玉箫,急忙跑出房间.
江寒趴在桌子上,留念的望着火儿离开的方向,一阵冷风袭来,他觉得好冷,全身冰凉,一股倦意涌上心头,生无可恋,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
“呼~”
睁开双眼,江寒疑惑的看了看四周,一望无际的蔚蓝弥漫了视野,他仿佛掉落在海水之中,行动大受阻碍,却又能畅通无阻的呼吸,他只觉得身体泰然自若,无比舒适,没有了之前欲要爆炸的崩溃感,一切都是那么宁静,宁静的几乎可以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他愈来愈深沉,愈来愈安详,他觉得活着的时候真的很累,如果可以就此长眠于此,那该多好啊,突然间,一束光洞穿了蔚蓝无际的深海,回荡在耳檐,“你说过,你还想仗剑天涯,寻仙问道,你怎么甘心就这样死去?回来,好不好?呆子!”
江寒身躯一震,一丝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悄然滑落.
他慢慢睁开双眼,一丝丝微光映入眼帘,火儿都趴在桌子上熟熟的睡着,还不忘紧紧地抓着玉箫,门边的竹篮里堆积如山的药材,药痴老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窗台上,厚厚的积雪化作点点滴滴,啪嗒啪嗒的滴落在地上,溅起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露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辉映射在墙壁上,清晨的朝阳显得那样年轻,阳光穿过窗台洒落在房间,绚烂如花,丝丝缕缕,沁人心脾.
他默默运转心诀,一缕缕灵力鼓荡着汇聚在手心,他兴奋不已,这是不是代表自己经脉续好了?不会死了?
他慢慢的爬起身,想要出去看看这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啊!你醒了?”火儿听到动静,抬起头,睁着略微泛红的眼睛,看了看江寒.
“我?”
“你服用了洗尘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药痴爷爷从门外走进来,浑浊的双眼里带着淡淡的倦意,皮肤变得更加褶皱,苍颜白发,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暂时?我还会死吗?”他原本兴奋的心,一下子仿佛坠入万丈冰窟,有的不仅仅是绝望.
“会,不过那应该是十年以后的事,在这期间爷爷一定能想办法将你的心脉续上!”药痴老人无力的站在门口,完全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那里还有半分修仙之人的硬朗.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江寒感激不尽!”噗通一声,江寒直接走下床,跪在地上,对着药痴爷爷就拜了下去.
“呆子~”
“孩子,孩子,快起来,你能不死可能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我一把老骨头现在就算是搭上我这一条老命也是救不了你,你不怪我就好!”
江寒执意拜下之后才起来,看了火儿一眼,火儿微微一笑,露出浅白的银牙.
“火儿妹妹,外面在干什么,今天怎么这么热闹?我一醒来就听到外面敲锣打鼓的.”
“今天是年祭,我青冥火域一年里最热闹的日子,小火儿你带着寒儿去沾沾喜气也好,去吧!”
火儿带着江寒来到大街上,红红火火的气息弥漫着整个天空,周围的人见到火儿都主动打招呼,火儿也一一回应.
“来,我带你去看七脉会武!”
“七脉会武?”
“对呀!我们青冥火域共分七个流派,七脉之间相互比斗,交流修仙与炼药的一些问题.”
“火儿妹妹是哪一脉的?”
“我啊!我自小被爷爷带回青冥火域,不属于任何一脉,非要说的话,其实我算是他们的师叔祖级的人物!”
“……”
“嘻嘻,呆子,要是爷爷也收你做弟子,你也是师叔祖了,那样风大哥也就不敢瞧不起你了.”火儿双手辫在身后,背对着街道,看着江寒,嫣然一笑.
江寒心里不禁暗自苦笑.
……
“我近日准备出去一趟.”
“是为了寻求延续心脉的方法?”
“瞒不过师兄!”
“所谓上善若水,师弟,你可看得清这天?”老人渐渐浮起,如一缕云,从流飘荡.
“一个十岁的孩童尚能知命而不认命,我又为何不能?”药痴大大咧咧的坐在桌子边,喝着酒.
“我不知道这些所谓的大道理,这是你的道,和我没关系,我只知道,众生疾苦,只要我看到了,就不会置之不理,那是冷漠!”
老人不禁叹息,“流萤扑火,又能如何?”
“师兄,我寿元将尽,回不了头了,我只想救救这个孩子.”
“北海之滨有一坐山,名曰流云.”
“你是说流云宗可以救他?”
“流云宗有一个得道成仙的老家伙,还活在那里,他或许会有办法!”
“什么?得道成仙?”
药痴有些惊狂,中州大陆,千百年来,多少修仙之人未能勘破天道,停留在最后一道门前一直到寿元将尽,从未听说过有人证道成仙,没想到仙界第一门派竟然还住着一个,这实在是个惊人的消息.
……
来到七脉会武的现场,不得不说,果真是热闹非凡,广场上的人多不胜数,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风临!”
“风临!”
“风临!”
“……”
突然,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到一个扬着剑的小子身上,江寒定眼一看,不是那天在祈愿树下遇到的那个青年又是谁!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在高声呼喊他的名字.
“哼,神气什么?我大师兄正好闭关炼丹,要不然哪轮得到他?”江寒前方,一个人嘀咕到.
这一句话江寒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这风临大概是连赢好几局,已经没有人能应战了,因而那些呼喊的人也应该是他那一脉的弟子.
“呆子,你在想什么?走吧!都是一些打斗,也没什么好看的,去我的炼丹室,我教你炼药!”
“好啊!”
两人正要离开,一股凛然的气息扫射而过,风临的目光落在江寒的身上,嘴角微微勾起.
“火儿妹妹,既然来了怎么不多待会儿?”
火儿正要离开,却又被这讨厌的家伙挡在这里,很是不高兴,“待这里干嘛?看你们打架啊?”
“……”
风临无言以对,也不想自讨没趣,于是把目光转向江寒,“这位小兄弟就是师祖新收的弟子?想必是天纵奇才,不知可否让在下领教几招?”
“什么?师祖回来了?还收了一个弟子?”
“师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看看我,我的资质也好的没得说啊!”
“兄弟,会向前翻筋斗吗?”
“会呀!怎么?难道这是师祖收人的标准?”
“会就好办!”
他拉着那名自恋的弟子来到演武场门口,很有礼貌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来,走两个看看!”
“好嘞!”
说着那名弟子就屁颠屁颠的打着滚儿出去了……
……
“领教什么?他不是爷爷的弟子,你误会了!”火儿见风临主动求战,吓了一跳,江寒才刚刚从鬼门关回来,她可不想他再出什么状况了.
“我只是一个外人,并不懂得炼丹,如何能与师兄比?”江寒谦逊到.
“哼,我和你斗丹岂不是欺负你,今天我们比剑!”风临傲然的看着江寒.
“比贱?在下恐难及师兄万分之一啊!”
“哈哈哈哈……”众人大笑.
“呆子,你真坏!”火儿抿嘴轻笑.
“哼,牙尖嘴利的臭小子!看剑!”风临气急败坏,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剑刺出,直直抵向江寒的眉心.
皎白的剑刃卷起一股微弱的寒风,夹杂着淡淡的灵力席卷而来,江寒不慌不忙的站在原地.
他从小修习灵剑术,面对这样的花拳绣腿,自然能轻松击破,击剑在于刺,一剑惊鸿,而御剑在于缠,对于防守而言,缠剑最为凶险,随时能转守为攻,打一个措手不及.
长剑迎风,气流扑面而来,江寒微微侧了侧身体,错开直刺的长剑,可能是贴的太紧,剑身的气流刮在脸上微微作疼.
“哼!”
风临身子前倾,一招平沙落雁,顺势将剑刃横扫而出,江寒避无可避,神色一凛,从腰间拔出一把如水般清澈的软剑,剑一出鞘,似有龙吟一般,一道流光闪耀在人群中,一股寒意瞬息之间涌上每个人的心头,轻轻拂过风临的长剑.
“这,这是什么剑!好大的声势,一定是师祖赐予他的宝物!”
“好漂亮的剑!”连火儿也忍不住赞叹出声.
江寒亮剑身前,抵住了风临的进攻,风临想要收剑,变招,却不曾想江寒的剑似有引力,随着他的剑而动,慢慢的牵引着他的剑,逼着他一步步后退,剑招变幻莫测,连绵不绝……
“啪嗒!”
风临的长剑被缠绕着拖来推去,终是脱手而出,江寒镇定的挥剑入鞘,寒光隐退之际,喉咙一甜,他强忍着胸前火辣辣的疼痛感,紧咬牙关,转身就走.
“你这是什么妖术?你这根本不是剑术!”
江寒回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终是和火儿一起离开了会武场.
“呆子,你干嘛非要和他打?”火儿有些生气,气江寒不懂得珍惜自己的身体.
“呵,火儿,我……”
冷风肆虐,周天寒流一阵阵的流经这里,江寒忍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面色苍白如纸,迎风欲倒!
“你怎么了?不是不会再出事了吗?刚刚受伤了?”
“我能感觉到没什么大事?去问问爷爷就应该知道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