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都城后,皇帝白永颁布了他寿辰之年的第一道诏令,即向全国宣布恢复白敬宇的王子身份,并加封亲王爵位,入主西宫王府,世袭罔替。
此诏书一出,立刻在宫城内外掀起了惊天巨浪。也为本就暗潮涌动的燕京,带来了不可预知的纷乱繁杂。
燕京,东宫。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厅堂内,一人单膝,跪拜堂上端坐之人。
“可是殿下......”那跪拜之人一身戎装,长相魁梧,应是军旅出身。
“退下!”
端坐之人正是当朝太子,白喜!只见其面相沉郁,肤色白皙,虽已是四十有余,但却丝毫不显。
“哼,你回来又能怎样?这天下大权,早已是我白喜囊中之物。哈哈哈.......”
跪拜之人走后,白喜站起身,望向城西方向,阴笑了起来。笑声不大,却在这东宫内久久回荡。
白敬宇回京后,虽然接受了亲王封位,但是却放弃了宫中的生活。转而在城西一角安静处,要了一处不大不小的宅院。
白永深谙世故,对此也没有异议。
而刚刚落脚的白家三口,这几日更是连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每日都有源源不断的权贵前来拜访。虽然他们不喜,但是生在帝王家,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璟儿,人活在世上,只有明辨忠奸与是非,才能更好的活下去。这些人虽现在看似与你活络了起来,实则不过是利益驱使。”
王府内,一处修缮一新的庭院,父子二人深坐交谈。
“父亲,孩儿明白。”白璟此时换上了一副长衫,在俊秀外表的衬托下,显得极为斯文清秀。
“你身上的病,想必你是知道的吧?”过了一会,白敬宇又黯然的说道。
“嗯!”白璟低头,心中掠过一丝悲伤。
“为父这次回来,并非是贪恋权贵,希望你能明白。”
“父亲,孩儿从没有这么想过。”白璟手向胸前,摸了摸那枚伴随他至今的冰河玉魄说道。
“唉,璟儿,你老实告诉为父,在来之前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白敬宇看向白璟,仿佛要将他看穿。
而白璟在这种目光下,也有些闪烁其词起来,聪明如他,自然知道父亲所问何事,但是那似梦似真的事太过离奇,他不知该如何说。
“既然不想说,那就不说,为父相信你。”白敬宇似乎看出了白璟心中想法,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父亲,我......”
正在白璟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前厅传来声音。
“王爷,宰相大人求见。”
眉头一蹙,白敬宇暗暗思虑:“他怎么也来了?走,璟儿,随我一起前去。”
白璟跟在父亲的身后,快步来到了前厅。
“王爷,好久不见。”
前脚迈入厅房,就听一苍老的声音响起,颇为亲切。
白璟举目望去,顿时眼前一亮。亮的不是那老迈的宰相,而是在他的身旁竟然伴随着一名亭亭玉立的女孩,面容秀丽可人,灵动的双眼正来回的转悠,看模样,年龄似与他相差无几。
“苏老。”白敬宇率先上前,躬身道。
“这几日忙于政事,未能急时来拜见王爷,还望莫怪。”
宰相姓苏名泽,自白永上任起便任宰相至今。如此多年仍可高居官位,可见其深谙官场至理,圆滑事故之深。
“唉!您老在我这里又何必如此。”白敬宇眉头再次一皱,对于这种寒暄他有些厌倦。
“呵呵呵,好,敬宇啊,十几年过去了,你依旧初心未泯,不错不错!”苏泽捋了捋胡须,面容一展,仿佛卸下了面具变的慈祥了许多。
“当年如果不是您,璟儿又怎么可能活到今天,苏老的大恩,我白敬宇没齿难忘。”白敬宇感叹道。
“璟儿?这就是小白璟吗?”
苏泽眼神一转,看向站在一旁的白璟,顿时来了兴趣。
“苏爷爷好!”白璟见苏泽看向自己,恭敬的说道。
“嗯,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可以看的出,苏泽非常欣赏白璟。
“这位小姑娘是?”这时白敬宇也注意到了一旁安静站立的女孩,于是开口问道。
“这是我的小孙女,音音,还不见过王爷。”苏泽回首,眼神爱怜。
“苏音见过王爷。”
“哦?难道是苏起大哥的女儿?”白敬宇搀扶起正要行礼的苏音,惊讶的说道。
“正是犬子的女儿。”提起自己的儿子,苏泽神情顿时黯淡了许多,仿佛这里面藏着很深的故事。
与此同时,苏音眼底也闪过一丝悲伤。
“我虽然流放在外,但是苏起大哥的事,多少还是了解一些。唉,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苏老还是想开些。”
苏泽膝下只有一子,名叫苏起,是一名将军。在一次出勤剿匪的过程中,消失。至今,仍然生死未卜。
“都过去了,现在,我只想把这个小孙女啊,平平安安的带到嫁人。”苏泽再次看向苏音,声音内外,参杂的都是愧疚与疼爱。
“爷爷,您又说胡话了。”经苏泽一说,苏音面色突然升起了一抹绯红。
白璟在一旁,看着苏音娇羞的模样,竟然从心底升出一股喜悦,这种感觉让他既熟悉又陌生。
“好了,今日老朽不过是来看看故人。既然已经看见,便是了了一桩心事,就此别过,改日再聚。”
苏泽起身告别,正如他所说,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到了这个年纪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追求的了。何况,他早已是身居高位,权倾朝野。
“那,敬宇就不远送,苏老慢走。”白敬宇起身,恭首道别。
苏泽跨着老迈的蹒跚步伐,带着苏音离开了。然而,在踏出王府的一刹那,苏音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正好与白璟四目相对,而二人又同时快速的换了方向。
于此同时,在帝都的某一个角落。
“你打听清楚了吗?”
隐藏在暗处,一道阴沉的声音拂掠而起。
“打听清楚了,白敬宇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潜龙郡,没有过什么异常的举动,应该不会对我们的计划产生影响。”
“不是应该,是必须。我教筹划了那么久,无论是谁都别想打乱我们的计划。告诉各分部,从今日起,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力,不要在这最后时刻功亏一篑。”
“是,堂主。”
说完,那回话之人就要离去。
“慢!”
那隐藏在黑暗中的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开口召回了正要离去的手下。
“堂主还有何吩咐?”
“立刻传书,将这里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知教宗。”思虑一番,那隐藏在黑幕中的人果断的说道。
“堂主,不就是一个普通皇室的王爷嘛,何必那么紧张?”
“你敢质疑本尊?”
“不敢不敢,小的这就去办。”
“哼!”
那人似乎非常不满,但同时不知为何,他的心绪却越来越乱。伴随着这种不安,那人渐渐的隐没在了黑暗里。
燕京,已经平静太久了,以至于在笙歌夜舞的粉饰下,近乎达到腐朽的边缘。而白家的到来,却为这潭死水注入了一股活力。
但是谁将触动这最后一根紧绷的弦,是染病卧榻的他,还是权谋诡计的他?想来无论是谁,他必将在这座人口数以百万的城池里,搅动起一番惊天巨浪。而这风浪的结果,到底是乘风破浪后的海阔天空,还是石城大海后的踪迹全无,没人能知道。
王府内,所有人都散去了,白璟独自一人在房内休息。
“啊!”
一声低吼,白璟面色苍白从榻上惊起,滴滴冷汗同时也从他的额前开始落下。
“又是那个梦,已经连续数日了。”
白璟回想梦中发生的一切,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就在身前,如此真切。
“那朵花,青幽......”白璟心有余悸的默默念叨。
握了握拳头,一股无力感涌上他的心头,轻轻一叹,摇了摇头。
“这么多年,无论我怎么努力,怎么坚持,身体都是这么羸弱。呵呵,可笑啊可笑!苍天!你给了我一个完整的身躯,却不给我一个完整的人生,你好残忍!”白璟自嘲一笑,此刻的他,除了孤独就是深深的落寞。
然而他看不到的是,就在他自语的时候,在他额前,正有一颗红心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异常诡异,也给俊秀的白璟平添一抹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