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星溟第一城,城内人口数百万。同时,作为一国之都城,其昼夜如一,繁花似锦,总聚四方之气,凝一城之池。
今年,是帝国皇帝统御国家的第四十个年头,而今日,亦是帝国皇帝白永的七十寿辰,皇城内外,张灯结彩,一片祥和。
“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据说正午十分,皇帝陛下要出城十里亲迎一人。”
“哦?怎么可能,陛下已经有三四年没有出过皇宫了,更别说亲迎十里,这在从前也是没有过得事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知道来人是谁吗?”
“谁?”
“十五年前,被流放的三王子。”
“这更不可能了,当年的事举国皆知,虽然三王子在国内素有贤德的名号,可天子一言,岂有说废就废的。”
“我家有个亲戚在宫里当差,听他说,当年皇室全族都要求处死三王子,是陛下顶住压力,力排众议,选择了将三王子流放,才不至于英年早逝。”
“亲戚?什么亲戚?在宫里做什么差事?我与你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怎么不见你提起过?好啊,你小子,不会发达了就忘了兄弟了吧?”
“哎呀,就是,就是太监……”
“啊,原来是这个差事啊,哈哈哈。”
“……”
正如二人所说,白永今天早早的穿好了黄袍皇冠,在人群的簇拥下,乘坐着八驹龙辇浩浩荡荡的穿过华阳门,直奔城外而去。
“陛下。”
龙辇内,一名老者坐在白永的身前,微微躬了下身。
“曹老,不必客气。”
白永虽已年至古稀,但是容颜却相对年轻许多,深深的眼眶,仿佛隐藏了自己所有的秘密,这是历经世事坎坷之后的无奈。但是偶尔一笑之间,却又让人觉得像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
“这些时日辛苦曹老了。”
“不敢,分内之事而已。”曹老说道。
“没想到我还没死,太子就开始清除异己了。哎!”白永摇了摇头,面上尽是失望之色。
“陛下无需过度自责,只是老臣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陛下这次非要把三殿下召回来?这对他来说真的好吗?”曹老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白永,话语之中好似隐藏了什么。
“朕已经老了,功过是非到头来也不过是黄土一坏,朕只希望下落黄泉之后,能够有脸见见列祖列宗。”白永闭上双眼,沉默良久后,开口道。
“莫非陛下是想……”言至一半,曹老好像猜到了什么,突然缄口不言。
“好了,给我说说这几日都发生了什么,一定要详细,一个细节都不要错过。”白永打破寂静,说出自己最想知道得事情。
曹老见白永转移话题,刚好借此找了个台阶下来,于是将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通通的说了出来。
原来,当日白永接到吴明毅的密函后,随即就从皇家长老院十三衙门中抽调出曹平曹老前去接应,但是白永下的命令是,不到生死关头,不允许曹老现身。他这样做也是为了更好的了解自己的儿子,毕竟十五年未见,一切都有了太多的变化。
随着曹老的述说,白永听的入神的同时,眼中还不断闪现出奇异的光芒。
良久。
“你是说,那孩子杀了一个引初期的灵师?”
听到最后,白永吃惊的问道。
“是的,但我觉得这孩子只在受了莫名的刺激之后才能激发这种潜能。其他时候还是弱的可怜,比之贩夫走卒都尚且不足。”曹老说完,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而且他天生绝脉,断不可能活不过十八正午之年。”
“是啊,即使如此,我这小孙儿也给了我不小的惊喜呢。曹老,你知道他为什么异变吗?还有他身上的纹饰到底是什么来头?”白永露了个微笑,似乎他颇喜爱这个孙儿。
“恕在下才疏学浅,至今一无所获。”曹老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
“哦?竟然连曹老也不知道,当真是令人惊奇啊。”白永感叹一声,意有所指。
“曹平听旨!”突然,白永话锋一转。
“老朽在!”曹平一怔,错愕了少许,随即急忙回复道。
“命十三衙门,即日起倾举国之力秘密寻找治疗我白璟孙儿的方法。”白永表情肃穆,可见他对此事的看中。
“是,曹平以及十三衙门定不辱使命。”
“陛下,到了。”
就在此时,龙辇外一声高亢尖锐的男声响起,打破二人的聊天。
于此时候,白璟父子三人离得帝都已经很近。
“父亲,我这是怎么了?我记得我们好像是被人阻击了,父亲你还受了很重的伤。”白璟早些时候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对之后的事自然是不知道了。
“璟儿,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白敬宇看向白璟,疑惑的问道。
“记得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白璟更加疑惑。
“没有,什么都没有。”
“那,好吧!”白璟很无奈,他能感觉到,父亲有意在回避一些事情。
“走吧,出去见见你的爷爷吧。”
白敬宇说完,率先下了马车。
“爷爷?”白璟在心中默念了一声,很陌生,也很不习惯!
帝都十里外有一岗坡,岗坡上树立一座遮雨亭子,茅草盖顶,非常简陋。
此刻,皇帝白永身着龙袍正端坐在雨亭之中,深深的凝望着远处,现在他的内心是无比复杂的。十五年前,他在这里送走了最疼爱的小儿,如今却好像历史重演般,同样的地点,却是要将他们一家接回。
因果循环!
终于,马蹄嘶鸣声响起,人来了。
“陛下,末将不辱使命,已将王爷一家安全请回。”
“嗯,不错……将军辛苦,先下去休息,随后朕自会论功行赏。”
“谢陛下,臣告退。”吴明毅跪拜行礼后便兴奋的退了下去。
岗坡上野草青青,三两棵梧桐栖息于此。天空碧蓝,相互映照,澄清人世浑浊。
“十五年了!”白永怅然一叹,任谁都能听出老者的沧桑。
不知何时,白家三口已经站在了岗坡的另一侧。白璟跟在父亲的身后,一会看了看父亲,一会又看了看母亲,一会又远远望了望雨亭中的老人。
“是啊,十五年了。”白敬宇堂堂七尺男儿,虽已人到中年,但是此刻面对多年未见已日渐苍老的父亲,也不免悲从中来,嘴唇微颤,缓缓跪了下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想来只是未到伤心处而已!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白永此刻也是老泪纵横,谁能想到,素来以强硬著称的他,也会有如此感性一面。
白璟在父亲的带领下,快速走到了亭下,并跪在了地上,此时,他们不是君臣,而是父子。
“婉儿叩见公公。”王婉对白永行了一个大礼,并开口说道。
“快起来,都快起来,”
已经七十岁的白永,已经花白了头发,苍老的面庞虽铺满了褶皱,但此刻的会心一笑,却让人觉得如邻家爷爷,和蔼可亲。
“你就是我的小孙儿白璟吧。”白永走到白璟的声旁,上下打量了数遍,眼眸中充满了慈爱的说道:“好,好,好,不愧是我白家的人。”
“爷爷!”
白璟虽然今年才十五岁,但是却生的剑眉星目,俊朗非凡,加之一头墨发随性一束,使得他整个人烟波不止,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模样。而如今,他与白永站在一起,竟高出了许多。
“敬宇,当年,你是对的。”白永极其赞赏的看了白璟一圈又一圈后,转身面向自己的儿子说道。
“父亲......”白敬宇神情复杂,默默念道。
“什么都不用说,走吧,回宫!”
仿佛知道白敬宇要说什么一样,未等他开口,白永已经一把牵起白璟的手,缓步走向自己的龙撵。
正午,浩浩荡荡而来,而离去已是残阳晚照。
一阵清风吹来,摇摆着植被,逆向拂去过往的尘埃。或许,今日起,曾经的一切都将成为过往,不变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