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白家入主燕京已过去两年时间。这两年来,除了白敬宇偶尔外出,白家很少与外界接触。而白璟则更是自打进京起就一步也没离开过。以至于宫城内外,西王府小王爷成了一个隐晦的谜题。然而,人们对于这个谜题的渴求,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褪去,反而如一樽美酒越发醇香。
白敬宇所选的这座王府宅院,本就远离闹市,因树林密布,处处出落宁静,更显雅致。
而白璟则独得东院,花草萋萋,静水流深。
两壶清酒,一卷文书,白璟端坐在高墙下。
此时的白璟即将踏入十八岁的年纪,在星溟,这也是成年的标志。现在的他,除了体型微微瘦弱之外,精致的五官搭配一副棱角分明的脸庞,整个人俊逸非凡,一双眸子更如浩瀚星辰,所望之处,使人沉溺。
只是身材纤瘦,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哎!”轻叹一声,放下书卷,拿起酒壶,白璟一饮而尽。
“还有七天就十八了,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只是不孝,让父母白发人送了黑发人。”苦笑一声,天空白云竞相追逐,他又何尝不想驰骋遨游在这大千世界。
与此同时,皇宫,养心殿。
“两年了,朕寻遍四方,亦不得救璟儿之法,我这个爷爷愧疚啊。”
高堂之上,白永一脸颓唐,尽失王者之气。
“父亲,你不必自责,璟儿,璟儿他命该如此。”白敬宇虽然坚强,但是十八年的希望一朝散,这是何等的伤心,何等得绝望。
“陛下,老臣无能!”曹平满面自责,一旁说道。
“获此绝脉之症,当真是神仙难救吗?可老天你又为何在当年给我希望!”遥想当时,十六岁的白璟以一人之力瞬间击杀引灵期灵师,可谓是惊艳众人。
而白永之所以如此看中白璟,不仅是因为爷孙之情,更因他可以担负振兴白家的重任。
白家虽然明面上是星溟帝国的掌权者,但实则处处受到宗门的制约。
数代以来,历代白家继任者无不想摆脱这种束缚,发展本族实力。然而天意使然,白家不仅没有发展起来,反而人丁越加凋敝,以至于到了他这一代只出现了一个可以修灵的灵师,就是当年被白永流放的白敬宇。
“近来,璟儿体内阴气日盛,与十八正午朝阳之气相冲,日日遭受蚀骨之痛,我,我不敢见他,心中痛极。”此刻,白敬宇仿佛卸下一身戎装的老将面对残垣断壁的家乡,潜心于痛心疾首之间。
白永闭上双眼,他老了,再也受不得离别之痛。
“我白家恐怕也要在不久的将来随着璟儿的离开,覆灭!”
白永默默自念,言语传开,却强烈冲击着在场的另外两人。但此二人,又同时选择了静默。
燕京雄踞国境以北、陆地中央,气候常以温热为主,而如今正值一年之中好季节。城中各种花草皆沿边盛开,竞相逐艳,少男少女们则时常出入各种风月酒肆场所,一派胭脂美酒的气息。
归海楼,地处帝都最繁华地段,两楼并立,楼高五层,其中最高层立于双楼之顶,集餐饮,风月,论道,拍卖于一体。是达官显贵常聚之所,亦是江湖豪侠落脚之地。
东楼一二层,为酒肆,为来客献上美酒佳肴。
“吴兄,近来难得见你一面啊,何事如此神秘?”
归海楼二层,不如一层鱼龙混杂,显得极为安静,人数也相对较少。一处临街八宝桌,坐着四男两女。
说话的是一个胖乎乎的年轻男子,脸上油光闪闪,一双贼目不住的在偷瞄旁边落座的两位年轻少女。
“袁胖子,怎么,本少爷做什么事还需要向你报备一下吗?”
吴姓男子长相魁梧威猛,闻听问话,当即横眉冷言道,看来他很是不喜欢这个袁胖子。
“吴非,哥哥我这也不是关心关心你嘛!”袁胖子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冷言冷语而退却,反而露出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回话的同时,还不忘小占了个便宜。
“袁峰!”吴非听出了对方话中的隐含意思,当即怒喝道。
“好了二位,如此大好春光,莫要轻易辜负了。”
就在此时,旁侧一名颇具威严面相俊秀的青年,出言打断了二人的争吵。
随着这名青年的出声,争吵的吴袁二人也没了声响,看来对这名青年都颇为敬畏。
“我说你们两个,怎么一见面就是吵架,能不能消停点,本小姐来这里可不是看你们吵闹的。哼!”
八宝桌上,一名长相俏丽可人的女孩,娇气的说道。
“是啊,是啊,白简殿下难得抽空约我等一聚,今日应该赏花饮酒才对!”最后一名未说话的年轻男子也开口附言道,但从他的话语中明显感觉的出对那青年男子的献媚。
那名颇具威严的青年男子,名为白简,是当朝太子白喜的独子,白璟的兄长。
“对了,说到神秘,最近恐怕没有谁比那人更火了吧。”紧接着,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那年轻男子又开口说道。
“哦?谁呢?”白简拿起桌上的酒杯,轻轻一酌,似笑非笑的说道。
“这我可知道!”那胖乎乎的袁峰像是邀功似得,赶忙说道。
吴非见他如此模样,面色鄙夷不屑,当即转过头去,沉默不语。
“哪人?是谁?”俏丽少女像是来了兴趣,方才的怒气立刻消了。
“是......”袁峰甫一开口,却又硬生生的将话吞回了肚子里,并低垂着头看向白简。
“但说无妨!”白简深沉一笑,若有所思。没人看到的是,在他的眼底,突闪而过一道凌厉的光芒。
“到底是谁嘛,你快说啊,急死本小姐了。”那俏丽少女好奇心驱使,颇为着急。
“邬雅妹妹,你别急,我这就说,我这就说......说到这个人啊,大家应该都有所耳闻,正是两年前回燕京的西王府小王爷,白简殿下的弟弟,白璟。”说完,袁峰还不忘偷偷的瞄了瞄白简的表情变化,极为小心谨慎。
“白璟?”
白璟二字一出,桌上众人当即都变了表情,尤其是那名久未吱声的女子,轻纱蒙面,看不清模样。
“哦?音音也知道他?”白简眉毛一挑,平淡如水之下暗起了波澜。
“略知一二。”
被唤作音音的女子轻吐朱唇,声音温婉至极。
这蒙面女子正是当日,随苏泽一道拜访白府的苏音。
“现在城中传言,白璟......小王爷身染重病,说不定现在已经归天了呢。”袁峰虽然身宽,但是心不宽,他看得出白简那一瞬间的波动。
“袁峰,此话你怎可乱说。”白简一听,虽未反驳,却训道。
“啊,殿下,是在下鲁莽,还望殿下莫怪。”
“无妨,以后注意便是了。”白简面色虽有愠怒,但嘴角却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
“谢殿下,我自罚一杯。”袁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又说道:“对了,燕京青年比武大会快要举行了,不知各位是否都参加了?”
“哼,就凭你袁峰,难道也想参加?”这时,吴非站了出来,双手环抱嘲讽道。
“你......”
“殿下。”
正待袁峰想出口反击,一名侍从急匆匆的走向前来,附在白简的耳边私语。
“嗯!”
白简微微点了点头,嘴角一勾,浅笑了起来。
“来,我们喝酒。”
东宫,太子府。
“灵宝真人光临寒舍,荣幸之至!”太子白喜,喜笑颜开,躬身迎接一人,全然没有了平常高位者的姿态。
“太子的居所若称得上寒舍,那这普天之下还有可居之处吗?”
灵宝真人,四十上下,长相普通,一双鹰眼极其锐利阴沉。手中持一金轮,颇具威风。
“哪里,哪里。”白喜寒暄道。
“这次本真人奉宗门之命,来你星溟,还望殿下多多配合。”
“真人说的哪里话,快请进。”
“嗯,不错不错,听说你有一子?”灵宝似乎对白喜的恭敬较为享受。
“是的,犬子名简,有些资质,还望真人多多照顾啊。”白喜眼神一转,随即说道。
“若是他真有资质,本真人倒是不介意将他收入门下。”
灵宝真人转了转手中的金轮,看似云淡风轻的随口一说。
“多谢真人,多谢真人!”白喜一听,顿时狂喜,能入宗门修炼,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啊。
“先别谢,你先将他送来,我且看看资质如何。”
“是,真人,在下这就叫人去把犬子叫来。这些,还请真人笑纳。”白喜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包物件,放在灵宝真人的身前。
“太子这是何意。”
灵宝口中虽拒绝收受,但是却用眼角瞟了一下。
这一瞟之下,他平淡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变化。
“这是紫血英?想不到贵府竟然还有此等宝物。”灵宝真人吃惊的说道。
“真人说的不错,这紫血英固然难得,但是古人云宝物赠英雄,此物我等凡人是无福享用的。今日得见真人,可算是物尽其用了。”白喜不愧是老奸巨猾,几句话说来,使得灵宝真人受用无比。
“既然如此,本真人就不跟殿下客气了。”灵宝真人轻轻将紫血英收好,一副志得意满的说道。
“听说你们燕京的青年比武大会快开始了?”
“不错,真人是想......”
“这次赶在这个时候,也是宗门特意选定的。就是想看看你们燕京,有没有可造之才。”灵宝端起茶几上的茶杯,饮了一口后娓娓道来。
“原来如此。”
“所以,你也别急着。本真人尚需住些时日,你将他带到我的身边来,我好教导教导他。”
“谢真人!”白喜狂喜,急忙拱手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