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浅眠。
第二天,天蒙蒙亮,于秦锏轻轻叩响牧晨的窗玻璃,轻声呼唤:“郑科长,牧晨,快起来,所里有事,我和牧晨必须回去。”
郑科长和牧晨闻言急急起床,郑科长一脸紧张,三下五除二套好衣服,拖拉着鞋就打开门:“秦锏,出什么事了?”
“上级来查账,纪委也来人了。”
“跟你有关系吗?又是他举报的吧?”
于秦锏无奈地笑笑,“不好说,但无论如何我必须得回去。”
“牧晨,她回去干什么?跟她也有关系?”郑科长回头望着正在收拾的牧晨,有点担心。
“她是助理嘛,郑姐,你不用担心,这里我都安排好了,你全权负责。”于秦锏的眼光越过郑科长,看见牧晨正低着头收拾行李,秦锏靠近郑科长的耳朵,悄声说道:“牧晨男朋友受重伤了,要见牧晨一面。”郑科长闻言大吃一惊,就要回头看看牧晨,秦锏赶紧摇头制止了。
二人说话的空隙,牧晨已经收拾好了。
出租车在路上疾驰,于秦锏身子往左挪一挪,通过后视镜看见牧晨静静地坐在后面,双眼望着窗外,一言不发,一脸的安静。
“牧晨,昨晚睡得好吗?”
牧晨似乎神游九天,没听清于秦锏的问话,也没有收回眼光,只是淡淡的回应一个字:“哦”
于秦锏转头也望了望外面,外面仍是雾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于秦锏又转身看看牧晨,想要说些什么,见牧晨没有要谈话的意思,又转回身子,眼望前方。
机场VIP候机厅里,只有于秦锏和尉迟牧晨。
“牧晨,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们为什么这么急着回去?”
“你不是说上级来所里查账吗?”牧晨仍然转着手里的咖啡杯,也没有抬头。
“你一点都不替我担心吗?”
“我相信你!”牧晨看了秦锏一眼,又低头继续转杯子
于秦锏愣了一下,嘴角不自觉的向上翘了一下,立即掩饰自己激动。
“我刚才出机票的时候你没发现问题吗?”于秦锏边说边将机票送到牧晨的眼前。牧晨抬眼看了一下,没有任何反应。于秦锏无奈地看着她。
这几月以来,尉迟牧晨经常处于这种神游状态,对身边的人,对身边的事总是淡淡的,总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淡。于秦锏几乎寸步不离的陪伴左右,竭尽所能的牵制牧晨的注意力,但效果甚微。偶尔能看见牧晨露出一丝丝微笑,一丝丝苦涩的无奈地微笑,只是顾及于秦锏的面子的微笑。
于秦锏收回看牧晨的目光,咬咬牙,按住牧晨手里转动的杯子,瞪着眼直视牧晨不解的目光。
牧晨没有理会于秦锏,再次低下头,倔强的继续转动杯子。
“牧晨,马牧野在执行任务时受重伤了。”
牧晨脸色瞬间转白又转红,手里的也骤然停顿下来,但是几秒后,杯子又转了起来。
于秦锏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拉起牧晨的胳膊,将她从座位上拖起来,“看着我!”
牧晨没有抬头,视线一直停留在杯子上,挣开于秦锏的拉扯,又坐回到座位里。
于秦锏一步跨过桌子,站到牧晨的对面,伸手掐住牧晨的下巴,强硬的抬起牧晨的脸,双眼再次直视牧晨的双眸。
“不许躲!”于秦锏用力扳住牧晨的脸,紧紧锁住牧晨的目光,“马牧野命悬一线,只求见你最后一面!”
“跟我有什么关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尉迟牧晨!”于秦锏压住心头噌噌上窜的火气,用另一只手指点着牧晨的前胸,“你拍拍你自己的心,你真的无所谓吗?”马牧野提高音量,句句紧逼:“你爱马牧野,爱得那么深,爱得那么苦,为什么不给自己一次机会,为什么每天装作坚强的样子,为什么每天都是丢了魂一样?”
“我俩已经没有关系了!牧晨眼里已经蓄满泪水,声音哽咽,但嘴里仍然不服输,倔强的仰着头。
于秦锏眯缝着双眼“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你哭什么?”
尉迟牧晨怒视着于秦锏。
“怎么,被我说中了?”于秦锏挑衅地迎着牧晨的目光。
尉迟牧晨突然转身朝门口跑去,于秦锏拉住她的胳膊。
“你放开我!”
“怎么,你是金枝玉叶吗?碰不得还是摸不得!”于秦锏不但没有放开的意思,反而加大后拽的力度,将牧晨拉成与自己面对面。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像两只斗鸡,用冰冷凌厉的目光杀败对方。
尉迟牧晨突然往后推了于秦锏一下,于秦锏猝不及防,身体失去重心往后倒去,碰倒了椅子,又将桌子上的烟灰缸也碰到了地上,但还是紧紧拉住牧晨,眼睛里全是怒意。两个人似乎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尉迟牧晨突然间发起狂来,对着于秦锏又打又踢。于秦锏躲闪不及,结结实实的挨了几下,趁机夹住牧晨的双腿,抓住牧晨的双臂,用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另一只手整理整理有点散乱的衬衫和头发,又将牧晨的上衣袖子往上撸了撸,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两道浓眉的眉梢骄傲的挑动几下。
尉迟牧晨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脸庞涨红,咬着下嘴唇,双目几乎能喷出火来。
“怎么?要吃人呀?”
“先生,需要帮忙吗?”VIP服务员吃惊的站在门口,疑惑的望着二人。
“我们小俩口闹着玩呢,谢谢呀,麻烦你把门关上。”于秦锏彬彬有礼的对服务员解释着,回过头来也给了牧晨一个大大的微笑。
尉迟牧晨彻底被激怒了,她用尽浑身力气挣扎了几次,无奈身体被于秦锏紧紧箍住,牧晨咬着牙根,如果眼神能杀人,于秦锏早已体无完肤了。
“今天就是你吃了我,我也要将你押到马牧野的身边。”于秦锏靠近牧晨,贴着牧晨的耳根恶狠狠的说道。
尉迟牧晨突然张口就咬住于秦锏靠近自己的左肩膀,于秦锏似乎早有防备,咬牙绷紧肌肉,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尉迟牧晨趴在于秦锏的肩膀上,恸哭不止,哭得伤心欲绝,哭得肝肠寸断。
于秦锏从未见过尉迟牧晨如此软弱,从未见过牧晨如此失态。
十几分钟后,尉迟牧晨渐渐平静下来。于秦锏掏出手帕递过去,“马牧野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只是他拒绝醒过来。”
“拒绝醒过来?”
“他应该受过心里特训吧,昨天是马牧野的爸爸打来的电话,老人很……很那什么……,我就替你答应了。”
“于所长,我……。”
“相信自己,给自己一次机会。”于秦锏温柔的拍拍牧晨的肩头,“所里有事,我回去处理一下,你自己可以吗?”
尉迟牧晨咬咬牙,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