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英华仍然沉浸在和李潇秋的二人世界中,如果不是牧晨主动打电话联系,英华大概已经忘了还有牧晨这个朋友。孙奕近期大概也是很忙,只给牧晨来过几次电话,都是粗粗报个平安,略略进行日常询问。
时间如流云般滑过,北方的深秋和初冬总是纠缠在一起,窗外又飘起了雪花,研究所院里的梧桐树上还有几片绿叶,顽强的挺立在枝头。
临近年关,研究所又有一大堆材料要上报。尉迟牧晨从一堆材料中抬起头来,按按额头,皱着眉,悄悄地深呼吸几次,低头继续书写,没写几个字就将笔重重的摔在桌子上,紧锁双眉,满脸烦闷。
“累了就歇一会,不急在这一时。”于秦锏望着牧晨,宽慰一句。
“所长,这些破材料又什么用,月月写,年年写,也不知道有没人看,总是老一套!”
“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用,也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咱们所的材料已经是精简又精简了,这也是我最大的努力了。”
“所长,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我明白。你不是总劝我,既然不能改变现状,还不如坦然处之,今天怎么这么不淡定,这可不像你的风格。”于秦锏边说边给自己和牧晨倒了一杯咖啡,送到牧晨的手边。
“谢谢所长。”
一年多了,牧晨虽然不像刚知道于秦锏是所长时那样句句都用“于所长”开头或结尾,也能经常谈论些工作之外的事情了,但对于秦锏依然是彬彬有礼,尊敬多余亲近。
“牧晨,马牧野还没有消息吗?”
“还没有。”
“又出紧急任务了吧,或许走的太急,没来得及留言。”
“但愿吧。”牧晨这几天心里总是惴惴不安,马牧野以前出任务,无论多匆忙,至少会发个短信过来。上次英华婚礼,马牧野就是出去安保的,一条“二个月任务,暂不联系”的短信就是牧晨的定心丸。
“元旦时可以挤出五天假,要不你回去看看吧。”
“又得请假,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那就别休年假了,春节时你值班,我回家。”
“那可不行,我俩一年就指着春节见面了!”
“逗你就当真,看看哪天走合适,我帮你订票。”
“我自己订吧。”
“你自己就订火车票,抠去路上的时间,还哪有剩的时间了。”
“机票太贵了!”
“我订票有优惠的”
“谢谢你,所长!”
于秦锏笑笑道:“总是把你困在办公室里,我也不好意思,这算是对你的补偿吧。对了,这次回去该和马牧野商量婚期了吧。”
尉迟牧晨红了脸,不好意思的笑笑。
“今年春节我也许能回家一趟,找人给你活动活动,看能不能把你调去西安。”
“真的吗?”牧晨两眼放光。
“试试吧,成不成不一定呢,不成你别……”
“不会的,我感谢还来不及呢。”牧晨脸庞红红的,难掩兴奋,看见于秦锏微笑着望着自己,又不好意思起来,忙低下头装作继续整理材料,心却难掩热切和兴奋。于秦锏既然说出来了,成功的可能性大一些,于秦锏是个办实事的人,凡是所里的人有求于他,他定然是全心全意,想尽一切办法去帮,何况这次还是于秦锏主动提出帮忙的。
于秦锏看着牧晨幸福的样子,暗暗叹口气,将目光收回,定格在文件上,文件上写了些什么却全然不知。
文安楚从特战队的警卫处离开,回到自己的车子里,绑好安全带,并没有立即发动,坐着琢磨了一下。马牧野出去执行任务了还要一个月才能回来。将近十年的相处,文安楚真的将马牧野了解的透透的。无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是真是假,马牧野一定会给自己一个期待的结果。
自己真的得请几天假了。
临近年关,医院里的人满为患,自己是内科的住院医师,请假还真有困难,找个什么理由好呢?文安楚一边走一边琢磨。
一阵吵闹声急诊室门口传来,文安楚厌恶地抬头看看,禁皱眉头,现在的医院快赶上战场了。医生这边得尽心尽力救治病人,另一方面还得拿出一部分精力去应对家属,一旦有个闪失,真是吃不了兜着走。尤其是急诊室的医生们天天如履薄冰。
急诊室门口一片忙乱,医生们正忙着从几辆救护车上抬下来的患者,好像车祸患者,还有几个人由护士们搀着一瘸一拐地走,几个小伙子堵在门口,高声嚷嚷着,朝着医生们大吼大叫,让本来就不宽的门显得更拥挤。突然一个黄毛的小伙子直冲文安楚过来,揪住文安楚的衣领就往急诊室里拉,嘴里骂骂咧咧,一嘴酒气。
文安楚本能的抓住对方的手腕,高声说道:“松手,我不是急诊室的医生。”那个人见文安楚反抗,怒火上冲,挥拳打了过来,文安楚往后闪躲失去重心,两个人一起向后跌倒。
“医生打人了!医生打人了!”急诊室的另外几个小伙子也冲了出来,其中一个人朝着文安楚就是一脚,文安楚赶紧蜷缩身体,护住自己的头部,那一脚踹在文安楚的右腿上。
“安楚,好些了吗?”徐然推开病房的门,将饭盒放下。
“没什么,只伤到软组识,养养就好了。”
“我看看,”徐然掀开被子,看见文安楚的右小腿上有好几块淤青,还有一块特别重,都三天了还是黑紫色,就爆了句粗口,“真******无法无天。”
文安楚瞪了他一眼。
“片子我看看。”
“真的没事,你是不相信我的话还是不相信咱院的医生呀!”
“也是,那你把饭吃了。”徐然坐了下来,打开饭盒递给安楚。
“上班时想着啥时候什么也不管,安安静静的躺他个几天,真要躺着,又腰酸背疼的。”
“吃完了我扶你出去走走!”
“不用扶,早就能下地了,我就是气不过,打了我们说声对不起就完了,反过来要是我打他们,我还不得被开除呀!”文安楚仍然气不过。
“嗐……”徐然也只能无奈叹气。
“听说院部给你四天休假,咱们一起出去玩吧。”
“不去了,我明天就出院,我想回家一趟,我都好久没捞着家去了。”
“我送你。”
“不用,你去忙吧。”
徐然又坐了一会儿,发现文安楚不怎么爱说话,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走了。
望着徐然的背影,文安楚的脸上满是歉意。两年了,徐然对自己始终不舍不弃,无论自己是什么态度,徐然至始至终不恼不怒,关心备至。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软了一下。可一想到这些年自己对马牧野也是这般,结果也没好到哪里去,心里又不由得抽痛起来。如果没有马牧野,徐然真的是个不错的伴侣。文安楚沉思了一会儿,似乎下个重大决心般躺了下来,闭目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