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梧桐树叶撒播秋的浓厚,金黄的果子宣扬秋的丰硕。
放眼望去,满坡的金黄、满眼的秋意。
金色的秋天,金色的收获。
马牧野一遍又一遍打扫宿舍,小小的一间宿舍已经是窗明几净了。马牧野还是不满意,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做些什么,只是觉得就静等牧晨的到来对自己是一种煎熬。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马牧野实在坐不住了,就来到训练场,两个队员正在练习搏击。
“班长,来一局吧。”
“看班长西装革履的,手捧鲜花,能搏击吗?”
“班长今天有喜事吗?”
“嫂子要来了。”
“你怎么知道?”
“我刚才在警卫处看见班长的外出申请了。”
两个队员你一言我一语的问答着,眼睛却都看着马牧野。特战队里天天都是枯燥的训练,难得有这样的轻松。
“班长,警卫处来电话了说有人找你。”一个队员远远地喊道。
马牧野撒腿就跑,两个队员大喊:“班长,加油呀!”
“牧晨!”马牧野推开警卫处的门,无限欢畅。
正背着手浏览墙上图片的女子欣喜转身,笑颜如花,双目灿若朝阳。
“怎么是你?”马牧野惊立在原地。
“当然是我了,”文安楚娇笑俏皮,“你以为是谁?”
“牧晨说她今天要来。”
“牧晨吗?真的吗?这花是为牧晨准备的吗?”文安楚淡淡的笑着,围着牧野转了一圈,“牧野,你是不知道牧晨花粉过敏还是长时间没见面忘了?”
马牧野愣了一下,自己高兴过头了,居然忘了牧晨花粉过敏了。
“送给你吧”
“我才不要,牧晨不要了你才想到送给我。”文安楚接过花,直接扔进垃圾桶里。
“你……”
“我怎么了?哪有你这样送花的!”
“文安楚,你找我什么事,说完就走吧,牧晨一会儿就到了。”
“哎,马牧野,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好歹我和牧晨也是同学,也是朋友,为什么我就不能等她来?”文安楚斜睨着马牧野,“怎么,你就那么害怕牧晨看见咱俩在一起呀?”
马牧野无奈地叹口气,想要说什么又忍了回去,转头望望窗外,明亮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映得窗台上的吊兰格外的翠绿。
文安楚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信封,哗的一声倒出一大堆照片。“这是英华结婚时我拍的,给你饱饱眼福。”
马牧野连忙凑了过去。
“这是英华的丈夫,很帅吧,和牧晨是一个研究所的。”
“这张,英华笑得多美!他们两个人多甜蜜,多幸福。
“这张给我吧,留作纪念。”马牧野看见一张周英华自己的照片。”
“你要英华的照片干嘛?是给陆思学要的吧?牧野,你还是别拿了,已经过去了,又何必徒增烦恼呢!”
马牧野想了想,觉得文安楚说得很有道理就放了回去。
“牧晨的小礼服很性感的,庄老师有点显老了吧。”马牧野每翻过一张,文安楚就在边上点评一张。
“这就是牧晨的所长,多年轻呀,牧晨就是给他当助理。”文安楚看马牧野拿着照片盯着看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我也觉得你俩有点像,一样的长方脸,粗剑眉,都有着长长的鬓角。”
“是吗?我倒没看出来,只是牧晨说他们所长是青年才俊,我就多看两眼了。”
“我怎么闻见酸溜溜的味道了。”
“我还真不吃他的醋,我信得过我家牧晨,也对我自己有信心。”
“你家牧晨,你还真敢说。”
两个人一边欣赏着照片,一边你一言我一语的打着嘴仗。
“孙奕也去了?”马牧野盯住一张照片。照片中,庄老师站在中间,英华和牧晨一左一右挽着老师的胳膊,亲切的靠在老师的身边,望着镜头甜甜地笑着;李潇秋和孙奕站在后排,李潇秋的视线落在英华的身上,孙奕的视线定格在牧晨的身上,眸光深如秋水,深邃悠远。
“对呀,牧晨没告诉你吗?现在的孙奕呀,老帅了,更有男子气了……”文安楚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站起身子夺过马牧野手里的照片就塞到包里,“别看了,。”
“给我!”
两个人你争我夺了几个来回,不知怎么了包口居然朝下,包里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两个人同时抢夺一个信封,信封里的照片倾泻一地。全是孙奕和牧晨的合影。两个人时而相对微笑,时而深情相望,时而亲密相伴。每一张照片里孙奕都是满脸的关爱,满眼的爱恋。
文安楚更加慌乱,一边慌慌张张的将照片收在一起,一边急切的解释:“这些都是我……随意……随意拍的,你别想多了。”
“我呀,还真没想多。”
“但愿你是真的。”文安楚冷哼一声,“也不知是谁,一提孙奕就打翻了醋坛子,马牧野,你是不放心牧晨,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文安楚看见马牧野虽然嘴硬,但盯着照片的眼睛里的怒意却越来越明显“依我看孙奕还真是你的强有力的对手,牧晨想他俩同处一个城市,有的是机会见面,孙奕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你和牧晨却远隔千里,弄不好还……”
“闭上你的乌鸦嘴。”
“你恼什么?怎么?怕一语成谶呀,你不是很有信心吗?”
“叮铃铃……”马牧野的手机响了起来。
“牧晨到了。”马牧野冲着文安楚胜利的挑着眉毛,眉开眼笑地接听手机,听着听着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怎么了?”
马牧野阴沉着脸,“她那儿今天大雾,飞机不能起飞。”
“今天不行就明天呗。”文安楚在旁边拉长音调。
马牧野黑着脸,什么也没说。刚才在电话里,他隐隐听见有人高声催促牧晨和孙奕快点。孙奕怎么能和牧晨在一起。
“那就明天吧,反正我等你就是了,你……”,马牧野话还没有说完,就听牧晨叫道:“孙奕,你干……”紧接着电话里传来劈劈啪啪的杂音,震得耳膜嗡嗡响,电话就掉线了。再打过去,传来的是你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内的提示音。
反复拨打,始终是你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内的提示音。马牧野抓狂了!
“牧野,别烦闷了,走,我们一起出去吃饭,我今天开车来了。”文安楚冷眼看着马牧野。
马牧野想了想,率先走了出去,坐到司机的位置一路驱车到了市内,在市人民医院的附近找了家酒店,方便吃饭后文安楚回家。
酒菜很快就上来,文安楚张罗着又是夹菜,又是倒酒,讲着高中大学时的一些趣事。
马牧野的脸越来越阴沉,阴沉得几乎能挤出水来,拳头越攥越紧,指关节都发白了。一杯酒灌下去,怒意丝毫未减。马牧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那一幕幕还是不可抵抗的出现在脑海里。
高中操场上,孙奕递给牧晨手套时的关心;教室里牧晨寻找手套时的急切和珍惜;端午节孙奕捎给牧晨流油的鸭蛋,黄香的粽子;牧晨在走廊里,宁可和自己翻脸,也不肯说出她自己为什么会因为孙奕受伤;自己在牧晨的大学宿舍前被人喊作孙奕;自己在研究所门口再次被误认作孙奕,为什么大家对孙奕的认识远远高于自己。刚才电话中牧晨喊着孙奕,牧晨明明在外考查,孙奕为什么会跟她同一个在机场。照片中孙奕毫不掩饰的爱恋,热切燃烧的眼神彻底点燃了马牧野的妒火,烧毁了马牧野的理智。
尉迟牧晨,这些年我一心一意待你,生活中只有你,而你却总是淡淡的应对我,对我和陆思学总是一碗水端平,从来没对我有丝毫的偏袒。高中时,你甚至以学业为重,将我拒之千里,还扬言要绝交,我只道你是个乖乖女,是个听话的好学生。填志愿时,你不管不顾,执意要去东北,我只道是自己吓跑了你,原来是孙奕去了那里,大一时,我千里迢迢去看你,你却和孙奕同行,空留我一人在站台上。大学四年,我整整等了四年,事事都是我主动,只道你是矜持。每一次见面,我要过分的亲热一下都不行,我只道你是害羞和保守。这些年,我想尽一切办法去看你,抓住每一次的休息时间和你团聚,暗暗感动你的宽容和独立。这些年,我满腔爱恋一往情深,你却始终不咸不淡,坦然处之。既然你心中无我,明长城上你问什么又要答应。
马牧野只觉得心被掏走般空寂,万般情意无所寄托,又觉得悲苦无比,一腔真情无处安放,
将酒一杯杯灌进喉咙。
尉迟牧晨站在空荡荡的候机大厅里,已经夜里十点多了,拿出手机,重新组装上,连开机都开不了,试了好多次,一次也没有成功。刘顺义本来出于好意,执意要和于秦锏一起过来送牧晨,谁知却冒冒失失撞掉牧晨的手机,将手机摔碎了。尉迟牧晨固执地留在大厅里,期待大雾会散去晚班飞机能够起飞。一直等到大厅里的人都寥寥无几了,这才在工作人员的劝说下失望离去。
似睡非睡的一夜,天蒙蒙亮时,牧晨才睡了过去,也只是一小会就立即爬起来奔到窗边,掀开窗帘,外面仍然是白蒙蒙一片,看不清对面的大楼。打开电视机,找到天气预报,听完后更是彻底失望了。自己遇到了新的天气状况——雾霾。尉迟牧晨仍然还抱有一丝侥幸,仍然来到机场,飞机仍是全线停飞。牧晨不敢走的太远,只好在机场附近找了家修理手机的地方,将手机草草修复,就又返回机场,守候在大厅里,期待雾霾尽快散去。
一缕金红色的阳光钻过窗帘的缝隙,室内的粉色顿时更加粉嫩。粉色的窗帘,粉色的被褥,藕白色的地板,藕白色的床。
床上的马牧野艰难地醒来过来。头裂开了般疼,马牧野伸出手掐住自己的太阳穴,胳膊摩擦到盖在身上的被褥,感觉有点不对劲,又用身体感受一下,柔柔软软的,细腻滑滑的,不是自己的薄薄的粗布料的行军被。马牧野一个激灵弹坐起来,头撞在了床头上,发出“咣”的一声巨响,吓了自己一跳。明亮的阳光直射入眼,本能的举手遮挡,这才发现自己****上身。
“牧野,你醒了?”文安楚穿着粉红色的睡衣,手里端着玻璃杯推门而入,粉面微红,双目盈笑,“给,蜂蜜水,解解酒。”
马牧野仍然还没有回过神来,呆坐在床上,看见文安楚伸过来的手臂上有几个浅浅的红印,低领口睡衣半遮半掩的锁骨旁,也有几处深浅不一的红痕,文安楚低眉顺目,似看非看,似喜似羞。
马牧野瞬间清醒,抓起搭在床脚的衣服手忙脚乱的往身上穿,发现文安楚的文胸夹在自己的衣服中间,大脑嗡的一声瞬间空白,脸色惨白惨白。
“安……安楚……我们……”
文安楚的脸似大红锦缎般艳红,羞涩的望了马牧野一眼,低头不语,耳朵也红的像刚从炉子了掏出来的炭火。
“安楚,对……对不……起,我……”马牧野嗫嚅起来不知该怎么办,胡乱地套上衣服,手一下子碰到了手机,颤抖着打开电话,却发现手机没电了。
马牧野跌坐在床前,沮丧地抱着头,文安楚无言地站在旁边。
似有千万年漫长,马牧野重新抬起头来,眼里布满血丝,眼底一片苍凉,“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
“干什么?”
“给牧晨打电话。”
“马牧野,到现在这个地步,你还只想着牧晨,那我呢?”文安楚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你……我……”马牧野痛苦地闭上眼睛,哑声说道:“我会负责的。”睁开眼,眼里全是悲伤和绝望,“我要给牧晨一个交代。”
文安楚突然间发起怒来,“马牧野,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文安楚发疯般将马牧野拖到门边,拳打脚踢全然不顾,一直将马牧野推到防盗门边,打开门,将马牧野掀了出去,又“咣”的一声将门锁死,顺着门滑倒在门边,捂着脸大滴的泪从指缝中流出来。
“文安楚!”马牧野连叫了几声。
“你走吧,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文安楚仍然情绪激动,任凭马牧野怎么叫都没有再开门。
马牧野昏沉沉回到特战队,昨天的两个队员热情地跑到马牧野的面前,嬉皮笑脸的问“班长,你昨晚没回来吗?”
“你傻呀”
“你才傻呢。”
“你不傻问班长回没回来?”
“不傻才问的,不问才是傻子呢。”
两个队员根本就没期待马牧野回答,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逗着,嘻嘻哈哈的远去了。
“嘟嘟……”紧急集合的哨音又响了起来。半小时后,马牧野已经在越野车上了。
“手机都上交,这次的任务是绝密,任何人不得和外界联系……”马牧野失魂落魄地坐在车里,完全没有听见队长的话,心里只是期盼牧晨不要来,这次一定不要来,也什么都不要知道,一定要等着自己结束任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