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正月里,马牧野与部分同学小聚了一次。
大家欢聚在一起,高声谈论着各自的大学生活。
周英华、陆思学二人经常见面,文安楚惊喜的发现自己的学校真的和马牧野的学校相隔并不远,二人互留了地址。尉迟牧晨似乎人间蒸发了,与任何人都没有联系。
马牧野有点沮丧。
“牧野,见着同学们了吗?怎么没多玩一会儿?”妈妈才厨房里探出头来,对着刚进门的牧野问道。
“见着了。”马牧野边脱衣服边回答。
“儿子穿这么帅气的军装出现,有没有引起女生的关注呀!”
“妈,我都说过多少次了,我和她们只是纯洁的同学情,你别老疑神疑鬼的。”
“你高中时妈妈怕你们把握不住自己,耽误了学习,现在上了大学,有自己心仪的女孩是可以交往的。”
“没有!”
“你庄叔叔说你跟你们组的……”
“妈,你别瞎操心好不好,你说你,听风就是雨,人家女生是物品呀,你要,就捡起来,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呀。”
“你这臭小子,我问一句,你有十句等着,老马,你也不管管你的儿子。”牧野的妈妈说不过儿子,就朝着丈夫说道。
“我也觉得你那是瞎操心。”马骏驰从书本里抬起头来,对着妻子说道。
“老马,进来帮忙。”
“妈,我帮你。”
“不用,你去把你自己的衣服洗了。”
“老马,”妈妈看着牧野进了卫生间,靠近丈夫的身边,小声问道:“牧晨是不是没看上我们家牧野?还是两个人根本没认出对方来,要不我们帮帮忙?”
“算了吧,随其自然吧……”
妈妈似乎还有点不甘心,一遍低头摘菜一边叨叨着“牧晨是个好孩子,从小就……”
“刘冬梅,你能不能不烧火棍一头热乎,再说,我们骏骋当年要不是……”
“那跟孩子们又没有关系。”
“尉迟晴颢呢?他们两口子什么意见,你知道吗?”
“……”刘冬梅想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我觉得尉迟晴颢并不想与我们家有太多的联系,要不然,他也不能多次搬家,让我们找不到,更别说主动联系我们了。”
“也许他真的找不到我们呢?”
“怎么可能找不到,乡里村里的人都知道我在这里,有个大病难病的都来找我们,他怎能不知道呢。”
“你的意思是……他故意……躲着我们。”
“应该是……”马骏驰长叹一声,“毕竟当年是我们马家愧对他们尉迟家。”
“我觉得尉迟夫妻俩不是那么不开明的人,要不然当年他俩也不能竭力帮助我们,我们正月里去探望他俩吧,已经有十年没有见面了。”
“那就正月里去吧!”
“爸妈,你们说什么,要到哪儿去串门?”马牧野也挤进厨房,“今晚吃咸鱼干吗?”
马骏驰夫妇只好不再谈论。
“爸妈,你俩刚才说什么呢?”马牧野嬉笑着贴在妈妈的身旁。
“都出去,出去,净添乱了。”妈妈擎着湿漉漉的胳膊推走儿子和丈夫。
“刚才你叫我来帮忙,现在又嫌弃我们。牧野,走,我们杀两盘。”
“对,陪你爸爸玩一会儿吧,这半年把你爸憋得够呛。”
“爸,明天我想去同学家一趟。”马牧野用炮蹩住爸爸的马脚。
“去吧,要注意安全。”爸爸上車看住自己的马,又顺带驱赶儿子的炮。
牧野趁机起炮,打掉爸爸的另一只马。
“哎呀”马驰骏想要悔棋,“光顾着说话,让你偷袭了,重来重来。”
“不行,不行。”
“告诉爸爸,你明天去谁家,我替你保密。”
马牧野红了脸。
“是去女同学家吧,你妈要问,我可如实说了啊!”马驰骏将車又退了回来,手按住棋子望着儿子。
“好吧,让你一次,妈妈问,你爸爸就说我去您医院见习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牧野就起床了。他穿上军装,打量镜子中的自己,小伙子身姿挺拔,神采丰朗。马牧野觉得与高中时的差别有点大,换上便装,看看又觉得太没有气质,衬托不出成熟感。来来回回换了好几套,最后还是决定穿军装。
马牧野骑着自行车,吹着口哨,心情大爽,沿着记忆中的路线飞奔,翻过最后一道山梁,尉迟牧晨的家已经隐约可见。
青砖青瓦蓝窗,一切依旧。厨房的门大开着,蒸腾的热气滔滔涌出,缭绕着盘旋入空。
多么甜美的早上,多么温暖的冬日。
一轮红日就要喷薄而出。
马牧野整理一下衣服,按捺住怦怦的心跳,运了一口气,声音洪亮的高喊:“尉迟牧晨!尉迟牧晨……”引得院子里的狗汪汪叫。
“你找谁?”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从屋子里出来,一边吆喝狗,一边问牧野。
“尉迟牧晨,她在家吗”马牧野没见过这个人,以为自己找错门了,就小心翼翼的问。
“尉迟家呀,搬走了!”
马牧野呆立在原地。
“你有事吗?”
“什么……时候……搬搬走的?还回来吗?”马牧野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问。
“秋天的时候,不回来了,房子都卖给我了。”
“你有他家的联系方式吗?”马牧野紧追又问。
“没有。”
“小伙子,你不舒服吗?进来暖和暖和吧!”对方见马牧野脸色苍白,无力地靠在自行车上,有点担心的问。
“不用了,谢谢你。”
所有的期许都在这一瞬间消逝。马牧野的心似乎被铁锤狠狠地撞碎了,脚步似乎千斤重,他推着自行车脚步蹒跚的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