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在火车站和老爸以及陈阿姨挥别后,我们五个好朋友聚在了一个箱间内,各自简述要做的打算。
但马大脑袋却迫不及待的将他老妈准备的烧鸡拿了出来,完全不顾及娟儿那一脸鄙夷表情,还说到了那边估计这号东西是“违禁品”要没收的,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现在解决来的痛快,说着就给我们每人分了一小份,自己留了一个大份的,并且拿出的理由是我们所不能反驳的。
“嘿嘿嘿,我胖,这份大的我就不客气了哈。”
“马田光,你还吃呢,到那边有你苦受的,看那一身肥肉,山上下乡可不是享福,肉越多越辛苦的,你看看人侯司明、吴子樊,多跟他们学学,减减肥,‘修身’才能齐家,你这样堕落下去连齐家都很成问题,将来了怎么报效祖国?”妮子看了看手上的一个鸡翅,又瞧了瞧侯三却是一个鸡腿后,居然苦口婆心的劝起马大脑袋来。
马大脑袋显然没有看到妮子的小动作,所以也就听不出妮子的言下之意来,还傻不拉唧的在那里咧着嘴说:
“倪妮你这话说的太没良心了,我吃这么多也是给他们倆存着呢,等到了那边,想吃块肥肉已是遥不可及的梦想时,看看我就什么馋都解了,我这是在舍己为人呢。”
妮子听了,“噌”的一下就坐了起来,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我赶紧拦了下来,妮子之前的小动作那里逃得过我的眼睛,了解了她的心思后,隔着桌子我送给了马大脑袋一记狠狠的踩脚,这小子吃痛,“哎哟”一声后就想开骂,但是看到我在他对面挤眉弄眼也就把已经到嘴边的那些问候祖宗的优美词句噎了回去。
侯三根本不打算参合这场纠纷当中来,油纸包着的鸡腿放在面前根本没有要动的意思,一直扒着窗口,看外面急速向后退去的稻田和田中害羞埋头的人们,坐在我身旁的娟儿注意到了我的小动作,聪明的她选择沉默不语,油纸包着的鸡腿也放在面前不敢动,至于妮子始终怒目而视的盯着马大脑袋的脸,仿佛凌空在用眼神给这小胖子做凌迟一般,自然也没有看到我的小动作。
我被分到的是鸡翅,为了给这小胖子擦屁股,只好假借我要吃鸡腿和侯三换了一下,仗义的侯三没说什么,很顺利的我得到了鸡腿,而鸡翅依然被包在油纸里放在侯三面前,始终没有要动的意思,不过这下子,就完美了,马大脑袋也明白了妮子的意思,这臭小子不蠢知道现在再多说一句话,那都是犯大忌的事儿,嘿嘿傻笑后就啃起烧鸡来,直吃的满嘴是油。
这倒是勾起了我的食欲,原本上火车前陈阿姨就为我准备了一顿饺子宴,虽然现在距离午餐才过两个小时,但由于那顿饺子宴老爸和陈阿姨的兴致不高,也就没怎么吃好,现在手上的鸡腿正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坐火车不比平时,人很容系疲惫,而且这辆车还有些破旧,时不时还颠簸一下,如果不吃点东西等到火车上的晚餐时间,人早就要虚脱的。
馋了的我照着油香酥嫩的鸡腿就来了一大口,这时一直低头的娟儿见没事了也象征性的拿起桌上的鸡腿吃了一小口,杏唇慢咬,轻嚼细咽,旧社会大家闺秀出来的小姐也就这样了吧,娟儿在我们五人中是最文静的一个,和妮子比起来少了几分活泼但多了不少的清雅,被我们公认为大家的小妹妹,而妮子是我们的好兄弟,大家平时虽然不说出来但心知肚明。
看了看面前马大脑袋的吃相,我总算是知道狼吞虎咽这个词是怎么来的了,这马大脑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开始胡塞猛吃起来,而且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的后面。
等我往后看的时候才明白原来有个穿军装的人往我们这里来了,怪不得这小子突然发飙了呢,原来是怕晚了这口吃的就要被没收了,妮子瞧见马大脑袋吃的这么猛,几个哈欠的功夫,鸡身子就下去了一半,连忙劝说道:
“哎呀,你慢点,没人和你争,小心别噎着咯,慢点。”
妮子背对着那个穿军装的,所以不知道这马大脑袋为什么这么拼命,虽然刚才发生了点****,但那只是耍耍小性子而已,平时妮子最爱和马大脑袋玩,所以关系最好的就是他们俩,最爱吵架的也是他们俩,不过很可惜妮子对侯三的执着怕是只有《上邪》中的“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方能述说得了,但侯三仿佛永远也看不见一样,对妮子投来的“香怀”视而不见,所以有妮子在场的时候,他永远持着高冷的态度,一摆脱妮子那就是动若疯兔,而是否为疯兔的唯一标准就是马大脑袋有没有挨打。
“没...没事儿,这点...东西还不——。”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那穿军装的就已经走了过来,指了指马大脑袋说:
“那个同学。”
这一句话就好像定时炸弹剪错了线,倏然之间点燃了马大脑袋的小宇宙,吃的只剩下拳头大小的鸡身,被他囫囵几口就咽了下去。
除了侯三在看风景没有看这里外,我、妮子、娟儿,都被面前这一幕吓的不轻,我深信如果马大脑袋刚才手里拿着的是一头整牛,他也能吃的进去,我们仨人面面相觑,从她们俩的眼中我能看到了确信无疑的答案。
军装兵哥哥,也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如此的刚烈,声音明显没有刚才那么底气十足了,“这位同学啊,你吃东西怎么可以这么猛呢,要是噎到了怎么办?”然后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说,“那边还有空位子,你们五个干嘛要挤在一块呢?”
马大脑袋显然被这句话噎到了,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这个时候只好我来收场了,“兵哥哥,我们在这里是袁指导员安排的,为了保护女孩子嘛”
这位兵哥哥半信半疑的看着我们,当看到马大脑袋吃东西那么狼狈后,这一切可能都是因为他而引起的也就没打算细问,“哦,这样啊。”的一句话就离开了,兵哥哥之前的意思是要马大脑袋换一下位置,结果被他误会成了。
兵哥哥走后,妮子和娟儿掩嘴而笑,我在一旁只好无奈叹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马大脑袋看样子是要发飙,但人家是兵哥哥再怎么无厘头,也不是他一个小胖子能得罪的起的,见人走了,就想着在我们面前来个窝里横,刚要说话,臃肿的身子倏然之间愣了一下,然后他的脖子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似得,一句也说不出来,两手乱抓。
看来是被妮子的乌鸦嘴言中了,这小胖子真是卡住了,侯三赶紧照他拍了两大下,我看着那手重的,后背都有一丝凉意,侯三看来是“醒了”。
这样做的后果是,马大脑袋更加难受难受,脸色涨的通红起来,我们这才知道是真出了大事,不像是简单一个东西卡住那么简单,全围了过来,娟儿一副手足无措,妮子见了让她去找大人来,自己也往一个背包中找的水瓶去了。
我们选择的这个车厢人很少,所以刚才那个兵哥哥才会出言提醒我们换位置,要想找到领队的领导或是车上的乘务人员的大人,至少要走两三个车厢的距离,才可能遇得到,所以我阻止了要去找人的娟儿。至于就近求救那更不可能了,这里只有毫无分辨能力的学生,告诉他们只会是让我们这里变得更加拥堵而已,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娟儿唯唯诺诺的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下来,妮子把水瓶递给了侯三然他随时准备递水,然后一把把我拉开说道:
“子樊,你拦着娟儿干嘛。”旋又对娟儿说,“快去,找个大人来,快去。”
“等等。”我打断了娟儿的话,半蹲到马大脑袋面前,这个时候他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紫了,但还能保持理智,侯三一直在轻轻抚摸他的背,之前怕了几下后发现更糟糕后侯三也不敢乱来,只能给他顺顺气的抚摸后背。
“马田光,现在千万不要慌乱,一切我在呢,会没事的,现在你先试试看能不能吸气。”
“噢...呃...。”马大脑袋按照我说的吸进去一点气,喉咙里发出了“吭咔、吭咔”的声音仿佛破旧的发动机的哀鸣,我拍了拍他的肩旁说道,“兄弟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你现在要保持冷静,如果你太激动,会被自己憋死的,明白吗?”
马大脑袋点了点头,极力让自己冷静,原本打鼓的胸膛也慢慢开始平缓起来。
“娟儿,把你的粉底盒带来,要快。”见到马大脑袋没刚才那么难受后,也就放心了,如果鸡骨头卡在的是气管那么就危险了,现在看来是在食道处压住了气管而已。
“你要粉底干嘛。”妮子不解的问道。
娟儿虽然不明白我要这么做的原因,但还是很乖的去翻自己的背包了,找到粉底盒后娟儿很懂事的把盖子拧开递了过来。
我接过粉底盒后对娟儿点了点头,这孩子还真是懂事的很,少许捏了一点出来后,便放在另外一只手的掌心处,托着来到马大脑袋的嘴前说道:
“待会儿,我说吸气的时候,你就尽可能的用力吸气,能吸多少就吸多少,明白了吗?”
马大脑袋点了点头,算是清楚我说的了。
托着粉底的手对准马大脑袋的大嘴后,我说道:
“吸!”
马大脑袋嘴巴张的更大了些,但吸气的声音很嘶哑,根本没吸多少气,就在他吸气的同时,我将手中的粉底吹入他嗓子,这么一吸一吹,手心的粉底进去了大半。
倏然之间,马大脑袋剧烈的咳嗽的几声,背佝偻的很离开,侯三在一旁随时准备扶住他,娟儿和妮子被吓的有些花容失色了,向后各闪了一步。
只一下,那个硬物便被马大脑袋咳了出来,在地上骨碌碌的滚了好几圈,停下来后我们定睛一看,是一块鸡胸骨,有酒盅那么大,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咽进去的。
咳出异物后,马大脑袋猛吸了好几口气,嘴里“哎哟,哎哟”的叫个不停,一旁的侯三把水瓶给他递了过去,接过手边的水平灌了好几口后,他才缓过劲儿来说:
“差点就壮烈牺牲了,哎哟。”
“就你心大,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可怕。”妮子急的都带着点哭腔的说道,“怎么这么没心没肺的。”
马大脑袋嘿嘿傻笑,不时还瞥一眼身边的侯三,见他没有什么表情后才真正的宽心,和妮子说笑了几句,气氛瞬间也就不那么紧张了,我见到这小子说话这么俐落看来嗓子没有被刮破,真不知道他是命大还是真的皮糙肉厚,最后一丝担心也没有后,便也逗起这小子来。
“这就叫做傻人有傻福,不得不佩服,上帝造人是公平的,他没有给你睿智的头脑和完美的身材却赋予了你一个精钢不坏的身体,哈哈哈。”
五人谈笑之间便已经忘记了刚才的惊险,何其在一个车厢的学生根本不知道刚才这里发生过什么,依旧讨论着外面的风景。
就这样,在这间箱间里,马大脑袋和侯三并肩而坐,而我和俩丫头对面他们,大家原本还想讨论些什么的却被这次的“烧鸡风波”搅了。
一路再无事。
路上到是欣赏了祖国的好风光,几天的路程下来让我这个没出过远门的孩子见识到了些东西,火车进溶洞后来带的恐惧和刺激、火车穿过山川时的雄伟和奇观、以及乡野间“牧童遥指杏花村”般诗意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