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平真的很苦恼,简简单单就被杨秀才虐成了狗。
“......你确定你之前不会下棋?”
杨秀才很认真地看着刘平回答道“不错,我没有学过。”
天才,总是用这种奇奇怪怪的方式与人不期而遇。刘平不再苦恼,三盘棋用了两人一个时辰。刘平收起瓜籽,就挂在了墙上。“等明日再向杨公子讨教。”
“随时欢迎。”杨秀才行了一礼,便转身进屋了。
刘平穿过屋子走到后院,看着刚刚种上的柿子树苗,坐在地上静静思考着。之前在演武厅的战斗力,一局是凭借爆烈的木剑占尽上风,一局是靠轻若无物的铁剑赢取先机。没有这两柄剑,不论是对战萧焕芝还是郭梓笑,他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如今两柄剑都留在国院,他急需自己琢磨出一套脱离两柄剑的战斗方式。
李思田在屋里忙着收拾,想把西屋收拾干净,备给客人。刘平坐在院子里就这么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些明悟,想要深究却是抓不住。
国院里,雪山宗,曾雨郎已经开始正式修习雪山宗的功法了。雪山宗是八展旗里唯一专精刀法的宗门,门下新弟子正在一丝不苟地在雪山宗的校场上一次又一次练习最基础的劈砍动作。刀身不抖,刀尖不斜,每一刀砍出,都要用强大的控制力稳住刀的去势,做到收发自如。十余柄刀中,有一柄最为显眼,因为它足够坚定。十几名弟子,没人都已经劈出了上百刀,可只有曾雨郎手中的这柄,稳如泰山。
曾雨郎明显很生气,很不解,并且这种情绪已经困扰了他整整两天。刘平走时既没告诉他原因,也没告诉他该怎么办,只是让他努力练功。于是他开始很努力地练功,从早到晚,除了吃饭喝水外从没停过,他挥出的刀总是比别人稳,也总是比别人快。他的师父就静静地坐在校场的一边,看着这个满脸怒气的弟子。
总算熬到傍晚,所有人都撑不住了,几近握不住手中的铁刀。坐在校场一边的师父满意地点了点头,望向双手已经止不住颤抖的曾雨郎。“你吃过晚饭回来继续,其他人散了吧。”曾雨郎点了点头,他原本就是这样打算的,也是这样做的。晚饭后,他提着刀来到校场。
他的师父名叫张勋,在雪山宗很有名气,可以说是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他就在校场等着曾雨郎回来。
“你的刀很稳,很快。”张勋看着曾雨郎,轻轻地说道。
曾雨郎皱着眉头,因为他的右手已经很难再握住刀柄了。“还请师父指点。”
张勋看了看他的右臂,说道:“如果你现在依旧能和白天一般,劈出一百刀,我答应你提前授你心法。”
曾雨郎点了点头,摆好架势,一刀劈出,可手一抖,“桄榔”一声,铁刀掉在了地上。而他的身子也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张勋依旧坐在校场一边,一言不发。
曾雨郎捡起铁刀,闭上眼睛,又是一刀挥出......
此时此刻,周晓峰在神拳门的粹体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的粹体完成几乎只用了两天时间,这个农家孩子的潜力在一瞬间爆发出来。周晓峰盘坐在地上,紧锁眉头,他的师父柳丝绦也一脸慎重地坐在旁边。
周晓峰眉头颤抖,不知是感应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粹体成功后纳入的第一股灵气,会像火焰一般灼过经脉。经脉处通时,采纳到的灵气越多,痛苦就越猛烈,这几乎就注定了聚灵期身体所能含纳的灵气数量。大多数常人感受不到痛苦,只能感到热流,而周晓峰却是觉得一股热风传进了身体,正在熏烫着经脉。脸上汗珠不停溢出,柳丝绦取出准备好的冷水,朝着周晓峰当头泼下。
周晓峰有些艰难地睁开眼,柳丝绦表情复杂地看着周晓峰:“你知道吗?你居然是个天才。”柳丝绦整理了下语言,继续说道:“除了正常的药物,没有辅用任何药材或者偏方,短短几天之内便聚灵成功,而且体内经脉空间如此开阔。这些不是常人能办到的,难怪掌门一眼就认定你了。”周晓峰有些不好意思,很明显他不太适应别人的夸赞。红着脸说道:“还是多亏了师父指点。”
柳丝绦也笑了笑:“今后就抓紧时间打坐吧,我也很期待你以后的成就。”
天色已经黑透了,繁星与月亮都在黑暗的秋夜中诠释着自己的明亮。刘平依然坐在院子里一动不动。李思田叫了他两次,想让他吃点东西,刘平都只是一言不发,摇摇头。李思田便将饭菜用盆子扣上,自己去睡觉了。
鸡鸣三声。李思田朦朦胧胧间起床,去后院想把推车推出来,没想到被坐在地上的刘平绊了个跟斗。
“天啊平哥儿,你不会是坐了一夜吧?”
“你觉得呢?”刘平双眼满布血丝,看着天上异常明亮的一颗星,在朝阳欲起,群星隐退的时候,显得尤其格格不入。刘平回头问李思田:“杨公子走了吗?”李思田摇了摇头。
刘平起身走出屋外,敲响了隔壁的房门。杨秀才起得也很早,过不多会儿便打开了房门,见到门前站着的刘平有些不解。
“刘相公,熬夜对身体不好,对肾格外不好。”
“多谢杨公子关心,不过有个问题想向杨公子讨教。”刘平开门见山,指着天上最明亮的那颗星问道:“杨公子可知这颗星是什么星?”
杨秀才答道:“启明星。”
“那每日傍晚时,最亮的那颗星是什么星?”
“长庚星。”杨秀才有些意外地看着刘平,“刘相公高才,这两颗星是同一颗,叫做太白星。”
刘平看着杨秀才,心中疑惑解开,眼睛流露出的神情却不是恍然大悟,偏偏是更加的不解。刘平没有理愣在门口的秀才,径直回到院里,一把摘下了绑在扫帚上的木棍,舞了起来。
曾雨郎四脚大开躺在地上,直接昏睡了过去,就在前一刻,他劈出了一百刀中的最后一刀,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摔了下去。
张勋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徒弟,扛在肩上离开校场。
周晓峰此时却是端端坐在床上,他感受到的是天地间浓浓的灵气,一夜时间舍不得浪费,吸纳的灵气充满了身体的所有角落。他睁开眼睛,眼前呈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异常清晰。他试着调动灵气,一拳打出,四周的空气被拳风引带,呼呼作响。
乡下孩子仿佛得到了人间至宝,痴痴地笑了起来。
两人先后回到寝室,曾雨郎不省人事,周晓峰也是回来便睡,直到下午,萧焕芝敲响了房门,两人才起了床。
“曾雨郎,曾雨郎!”
曾雨郎有些艰难地爬下床,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沙哑地应了一声:“来啦来啦。”周晓峰也醒了过来,揉起了被子盖在头上,不愿醒来。
“怎么了?”曾雨郎推开房门,看着门外书生打扮的萧焕芝问道。
萧焕芝没了折扇,可还是有种风流韵味,拖着长长的音调说道:“你师父让我告诉你,今天睡会,明天还是去校场。”
曾雨郎点了点头,示意萧焕芝进屋聊。转身一脚叫醒了赖床的周晓峰:“别睡了,赶紧起床咱俩吃饭去。”萧焕芝看着疲惫不堪的二人,摇了摇头:“你俩到底是去干嘛了?至于累成这样?”曾雨郎白了他一眼,没有回话转身和起身呆坐的周晓峰说:“唉,一会咱俩去吃点东西,顺便去杏子巷看看刘平怎么样了。”
周晓峰总算清醒了过来:“他还没回来啊?”坐在一边的萧焕芝一脸不解:“我说这两天没见他人,没回来?去哪了?”曾雨郎无奈的摇了摇头。拉起周晓峰向外走去,萧焕芝跟在二人后头。
两人吃了顿炒饼,萧焕芝对二人的吃相极为不齿,三人吃完之后便向着杏子街走去。才到巷口,便听见了嗖嗖作响的木棍声。三人一愣,朝着院子走去。
李思田和杨秀才正在屋里一动不动地盯着后院,三人推门而入,李思田急忙回头,见到曾雨郎像是看见了救星。
“雨郎,你看平哥儿怎么了?是神功大成还是走火入魔了?”
萧焕芝却是看了眼杨秀才,心想他们什么时候结识了这么个文质彬彬的公子?不过心中诧异瞬间被满堂棍声扫去。萧焕芝望向后院,扑面而来的是一层层剑意,如春雨,如缫丝,连绵不绝,润物无声。
刘平没有注意到三人到来,甚至也没注意房内二人一整天都在盯着自己,他的眼中只有这个一方院子。他以棍为剑,就这样舞了整整一天。院里的剑意从无到有,越来越浓烈,剑招也从最一开始的开山剑,越来越不拘泥剑形,一剑刺出,仿佛俯瞰苍生,自有一股傲气,又仿佛与日争辉,别有一番壮烈。
刘平总算舞完了这一剑,满院剑意留不住,一剑清风出墙来。
刘平丢了手中木棍,喃喃道:“我有太白,傍日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