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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结束,是新的开始

三月的一天,在金诚集团的交接仪式之后,靳雨曼把辞呈放在了老板的办公桌上。尽管老板目瞪口呆。

梁琦走过来欲言又止,雨曼却笑着说:“我们一起吃饭吧!”

******

餐厅,梁琦问她:“为什么非要走呢?”

“还记得那时候我选市场组吗?当时只觉得可以和客户打交道,能最快地知道自己哪里做得好或者不好。到现在我才知道,我喜欢和客户直接打交道,是因为能第一时间感受到工作的意义。”

“所以呢?现在不是做得很好吗?为什么还要走?”

“现在,我要去找出这种意义的新内涵。”

******

当天,雨曼去看了大肚婆玉燕。玉燕又是房子基金男人信息满满地对她说了一通,雨曼只是简单地回复了一句话:“亲爱的,我辞职了!”

“为什么?”玉燕瞬间收声,吃惊不小。

“我想走一条自己想走的路。”

“什么路啊?”

“我想开个小工作室,做室内设计,只做私人订制。目标客户是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大家都辛辛苦苦赚个钱买房装修不容易,我想给他们装好点。”

“哦!自己创业是吧!这我倒是支持!不过创业需谨慎哦!”

雨曼赶紧给了玉燕一个大大的拥抱,玉燕可没消停她的想法:“可是创业不需要合作伙伴吗?介绍一个帅哥给你认识啊。说不定就日久生情了呢。好不好?”

“又来了!”雨曼心想这女人还真是三句话不离本心呢,结婚了硬是婆婆妈妈了一些。

“这不挺好的吗?创业辛苦的时候,还有个人陪。你说说看,你准备多少本钱哪?”

“我存折上一共就12万多,只能租间小公寓型的地方办公。估计不超过5个人,顶多撑一年。”

“所以啊,你创业后还有什么?不需要有人做后盾吗?万一发展不够顺利,你能承受这个结果吗?”

“亲爱的,其实我也怕呢。要是一年后没撑下来,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工作四年的积蓄全无,也没有工作,之前又没有听你的话弄点投资,只剩下越来越大的年龄,可就真的成了现在流行的那个词语——是一个真正的‘**丝’了。”

“要不,先别创业。出去走走,改变一下心态,然后再继续工作。我再介绍一高富帅给你认识,生活很快就好起来了。”

“高富帅看得上我?我可没这么乐观。我确实遇到过一个高富帅呢,不过我感觉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合适。你再想想,如果我拿着钱去买房子的话,立马得赶紧找工作还房贷;那我现在何必辞职呢?所以,过段时间继续工作的路也不适合我。我是真的走到十字路口了,我现在唯一的方向就是做自己的工作室。按照自己的信念去做。”

雨曼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不过她又转头对玉燕说:“不过你说对了,我是要出去走走。我一直欠自己一场旅行呢!我希望旅行归来,自己能不再有这么多后顾之忧,哪怕会失去很多,我也能坦然面对。”

“看来你要做个身披戎装的花木兰了?”玉燕半是欣喜半是担忧,“那你要去哪?”

“西藏!”雨曼仿佛已经看见了藏地的蓝天白云,经幡飘飞的雪山。

这将是一场一个人的旅行!

“西藏我也想去呢!可我现在去不了。你得买个智能手机才行!记得天天发照片给我看!”玉燕当年的领导风范又上身了,雨曼忙点头答应着:“好的,领导!别人都听说朋友去西藏的话,担心高反呀什么的,就你只要我拍照片给你看。什么朋友啊?啧啧!”

“领导”这词叫起来,原来蛮亲切的。

******

包间里,一桌人吃饭。一个同学对林恒说:

“林恒,你那个领导原来是个女的啊。”

“她是谁啊?”一个女孩对着手机看着林恒和靳雨曼的照片问到。

“她叫靳雨曼。”

“哦!”

这时一个男生提议大家干杯,女孩忙说到:“林师哥他酒精过敏,他不能喝哦。”

“行,你替他喝啊!”

“那我喝一杯你得喝两杯!怎么说我也是学妹嘛!”女孩也俏皮地应答着,林恒也开心地笑了。

******

雨曼出发前回到了家里。

她在翻看着自己从小到大的相册,还有一些小时候珍藏的小东西。总觉得此行西藏归来之后,命运会发生一种极大的转变。这时妈妈走进来,对雨曼说:“小曼,你看你7岁时这张照片,那时候多瘦小啊,没想到长大了也能长这么壮实一孩子。”妈妈慈爱地摸了摸雨曼的头。

雨曼嘴一撇:“妈,哪有说自家女儿壮实的啊?真是!”不过她还是笑了。

妈妈拿起那本发黄的病历本说:“还记得你小时候休学那年吗?从那时候起,我和你爸,就只盼着你平平安安的长大,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妈,我……”听妈妈这么一说,雨曼不由得想起自己准备创业的事来。

“诶,现在又不是放假,你请假了?你都是组长了,可要起模范带头作用。”

雨曼犹豫了一会才说:“其实,妈,我辞职了。”

“啊?为什么?”

“我想自己开工作室。”

“你疯了?一个人干得多累啊?而且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妈,你听我说,这是我真正想做的。”

“什么呀,你小时候你爸不也说要自己承包个事做,结果累成啥样?”妈妈说着眼睛都湿润了,接着说:“再说,你现在收入也高了,也算是照顾了家里;现在你弟弟才上高中,你爸身体也不怎么好,你怎么能只想着你自己?”

“所以说谁让你们非要生两个嘛?政策不是不允许吗?如果只生我一个,你们不就轻松多了吗?”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这是嫌弃这个家吗?”妈妈气得眼泪都留下来了。

“总之,我已经决定了。即使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我也必须这么做。”

“跟你爸一样,犟得很!”妈妈说着更加气愤了,一把抢过病历本:“你不记得你小时候生病了?”

“妈!”雨曼叹了口气:“不就是营养不良吗?你都说我现在多壮实啊。”

“你!你这孩子!不行,绝对不行!”妈妈有点声嘶力竭了,这让雨曼也很生气了:“妈,为什么我做什么你都不支持呢?”

雨曼眼泪哗地流下来了。她收拾好行李,捡起那本病历本也放入其中,然后才对着妈妈说:“妈,我谈男朋友的时候,你说远了不行;”她心里默默说着:“就是因为一直都考虑了你对我的要求,所以总是迈不开奔向他的脚步;”

雨曼擦了眼泪继续说:“现在我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你又说不行;那我做什么你才会支持呢?非要像你们一样,那么安稳那么平淡地活一辈子吗?”

雨曼的声音高过了妈妈,旋即眼泪决堤而出。妈妈被她的声势所震慑,翕动着嘴唇没有说话。

她拿起行李走出了家门,只剩下妈妈在那里自言自语:“这孩子,谈朋友了?”

******

临出门前,雨曼近乎冷漠地说到:“我走了!从今以后,只要不是违法犯罪的事,我爱干嘛就干嘛!”妈妈无奈地看着她远去,深深叹了一口气。

******

应玉燕的要求,靳雨曼出发前买了一台智能手机。背着背包裹着厚羽绒的雨曼在重庆机场转机的时候,自拍了一张发了微信朋友圈,附上文字“重庆,准备进藏!”。发现不少朋友加了她,就索性全部加进了朋友圈,包括一个叫做“霜木”的。

玉燕第一时间回复了她:“就一个包?真强!你可是去西藏,又不是去三亚。”然后是刷刷刷地点赞。

雨曼压根没害怕传说中的高原反应,自然也没准备各种药物。换洗衣服也就那么两套,当然不会有那么多东西。不过也难怪玉燕诧异,因为机场确实见到两个女生各自拖着特大号旅行箱准备去拉萨。对此她也觉得很好奇。一打听才知道妹子们是在毕业旅行,准备非常充分,什么林芝天气暖和,穿裙子都可以,去湖区的话要过雪山,很冷,厚羽绒备好。

好吧,我就是女**丝一个!雨曼在心里暗暗嘲讽了自己一番。

******

到达贡嘎机场的时候,不少人都有些头痛。高原反应看来也不是吓唬人的事情,雨曼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她不禁得意地想:肯定是看我这么勇敢,高反都怕我了吧。这时一个老人家一把叫住她:“小姑娘,你快坐下。你不舒服吧!”

“没有啊!”雨曼很好奇老太太为什么这么说,老人家说:“你看你嘴唇那么黑。”

雨曼赶紧拿手机自拍了一张一看,乌黑的唇色还真吓人,就和老太太一起在机场的坐凳坐下,准备休息一会再走。

“老人家,你就一个人来拉萨的吗?”

“没有啦,我和我老头子一起来的。他帮我去接开水了。”正聊着天,一个头发白花花的老人走了过来,细心地给老太太擦了把脸。老人家一边轻轻拍着老太太的背,一边对雨曼说:“年轻时一直想来,就是没来成。好不容易才成行呢。”此情此景,令雨曼觉得无比温馨。

“老人家,可以和你们拍张照片吗?”

“好啊!我戴上眼镜啊!”老太太虽然容颜已老,但是眼神里尽是灼灼的青春之光,这是多么富有生命力的展示啊。雨曼高举手机拍了一张三人的合影,并在朋友圈写道:看看传说中的高反吧!一点都不可怕!PS:羡慕这对老人家,执子之手走天涯。

玉燕在家还真是无聊,第一个回复的又是她:吸血鬼似的还不恐怖?!我也好羡慕那对老人家!

雨曼预定的旅馆离布宫和八角街不远。因为她想在拉萨市里好好走走看看,先去拜访布达拉宫,再去大昭寺看看金顶和文成公主像。尤其是看看传说中的信徒,是不是像书上描述的那么虔诚。西藏对于藏地以外的人来说,最大的震撼不正是来自于信仰吗?

早上七点起床之后,她喝了酥油茶往布达拉宫走去。一路上军队士兵戒严,让人莫名地紧张。幸好提前买好了布宫的门票,雨曼开始走向这座向往已久的宫殿。

布宫经典的朱砂红和白的搭配矗立在眼前,比任何看过的图片和视频都要更加雄伟壮观,搭配着世间最美的蓝天白云,像是一只灵魂的拂尘,使站在它面前的每个人都受到灵魂的洗礼。雨曼一步步登上阶梯,似乎人也慢慢地丢掉了很多包袱,身体的疲惫换取了心灵的澄净。

一路上有导游在介绍藏传佛教的诸多教义,其中说到:教徒们倾其一生的大部分财富,兑成酥油金粉天珠玛瑙,不远千里叩拜到大昭寺,供奉到佛祖面前。他们无畏今生艰苦,只求来世福报。雨曼听着只觉得有种深重的无奈:为什么只有一辈子的人要祈愿下辈子的幸福呢?我们只有这一世光阴,不应该是竭尽全力珍惜此生吗?是我没有信仰的缘故吗?

经过六世达拉喇嘛的寝宫时,她被这个曾经的政教领袖所吸引。也许很多人不知道六世达喇是谁,但是仓央嘉措的名字绝对不会太陌生,传说中他是一位情歌圣手。作为雪域之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的同时,他却没有权利过自己向往的俗世生活。雨曼翻看过仓央嘉措的诗集,其中一首她依稀记得:

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

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这字里行间流露出的威严与无奈,无不流露出这个历史人物的矛盾与人性。

雨曼只觉得心里一阵哀伤,直到走出了布达拉宫,这哀伤的情愫才渐渐消散。

她信步走着,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八角街。这里是西藏商业最繁华的街道,同时也是传统藏民朝圣大昭寺的必经之路。俗世的商旅和虔诚的信徒在这里各安其所,但是丝毫不显得彼此之间有什么冲突,这是雨曼最为奇怪的地方。她从街口看着不断有人从各地走来,磕着长头拜过长长的街道,一直这样拜到大昭寺。街上商贾云集,客流如梭,但是信徒们始终目光清明,心无旁骛。

这是一种怎样的精神力量在支撑着他们呢?纵然雨曼不认同对于来世的祈求,但是他们如此虔诚地向往和执着让雨曼肃然起敬。她拍了一张信徒的照片,附上一句话:

我看到了信仰。

******

在纳木措的湖边,几头牦牛在悠闲地走着。到处还是白茫茫的一片,映衬着湖水更加的波光粼粼。在湖边,依然有成行的信徒磕长头,他们转山转水,依然在祈求着来生的幸福和安详。他们脸上的平和,似乎让世界都跟着变慢了,变安静了。靳雨曼拍了一张纳木错的湖景发到了朋友圈,并写到:“慢慢走,好安静。”

积雪铺就的湖边路纵然有不少游人走过的痕迹,但是丝毫没有要融化的迹象。在这清澈而神圣的湖边,靳雨曼虔心诚意地跪了下去。她在湖边默默的祈祷:“感谢上苍,让我此刻心灵如此宁静;感谢释迦佛祖,让我清楚地看见,我原来如此热爱我所拥有的一切。感谢我出生于平凡人家,因此我可以去做我真正想做的事情。”雨曼深深地磕了一个长头,目光也变得如信徒一般清明。

“请祝福我,也请祝福他们:”雨曼默默地想起了心中惦记的人,她的爸爸妈妈,弟弟,猪头,凌楠,玉燕,娟姐,梁琦,甚至老板和所有的同事们,金骏武。哦,还有秋婷,还有林恒,一个个在她眼前浮现出来,她喃喃自语道:“我为他们祈祷。也请庇佑天下众生。”

雨曼缓缓站起身来,看到湖水更加透彻宁静了。回想起自己这几年来对于失恋的抵抗,顽固地披着冷漠的外衣,像作战一样地生活。是因为自己的执念,因为自己不能做到真正地放下,所以一直不曾看见自己想要的未来。而此刻,一副瑰丽的蓝图开始在她脑海中铺展开来,从来没有此刻这么平静而愉悦,她感觉到自己的内心被激情填满,而对于人生中遇到的,不论是亲情和友情,或者受伤的爱情,她的心中,只有感恩。

她在湖边大声地喊着:“Tobetheoneyouwanttobe!”回声响彻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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