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所说用何为凭?”青敬文平静问道,陈然现身果真是突然成为公主义兄的人有问题,由怀中掏出账簿:“这是我陈氏所有产业分布和明细,此后我陈氏与阁下……”
“是公主,是未来的风月陛下。”青敬文提醒。
“陈氏,白氏为风月陛下马首是瞻,生死相随绝不反悔。”陈然与白氏弟兄对天发誓。
青敬文微笑伸手相扶:“我们将来同殿为臣,自是互帮互助。”俯身在白大仁耳旁轻语,将一枚令牌递过去,白氏弟兄火速而去,陈然仍旧忧心忡忡返回陈氏大宅。
夜幕降临,黑夜中三位黑衣罩身的人在静谧的黑夜中穿行,脚步匆匆。
公主寝宫在王宫的西南角,守卫兵士全是白大仁的亲信。
寝宫内风月眼皮吵架在萧衍怀里渐渐睡去,萧衍却仍有兴致的听青敬文讲述奇闻异事。此时,匆匆的脚步声让萧衍转头,黑衣人摘掉斗篷,萧衍喜笑颜开推醒怀中安睡的人。
风月揉揉睡眼惺忪的双眼,朦胧中看到熟悉的身影,不敢置信。萧衍点头风月欢呼雀跃扑向黑衣人的怀里甜甜的喊着:“明爹爹,明爹爹……”
明逸林脸色蜡黄眼窝深陷骨瘦如柴,抱着怀中的公主转圈笑意盎然:“我的乖女儿,让爹爹看看是不是瘦了。”凝视着病态瘦弱的女儿泪水不止,萧衍喊声爹爹,明逸林拍拍他的肩膀点头紧紧搂入怀里,哽咽久久无语。
“爹爹和娘亲为什么不来看月和萧衍,月很想爹爹和娘亲。”说完愈发伤心哭得楚楚可怜。
明逸林心内焦急一时无法解释吐口问道:“月可听爹爹的话?”
风月点头,明逸林浅笑:“放过陈氏。”
风月不愿沉默不语,明逸林眉头微皱继续道:“放过陈氏。”
风月些微不快依旧沉默不语,明逸林冷冷道:“放过陈氏。”
风月见他生气不甘心的咬了咬嘴唇最后还是点头应允。
在场的人松口气,青敬文递过两件大氅包裹风月与萧衍,明逸林再次脚步匆匆而去。
陈氏大宅前火把通明,四千守军武器在身全神戒备,随时准备交战,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粼粼的马车声暂时打破了紧绷的弦,白大仁扯掉黑衣高喊:“公主到。”
怀中的人儿被惊吓,明逸林轻拍安慰,全体将士轰然跪地:“恭迎公主,公主万安。”
风月一机灵睡意全无,眨眨眼火把的光亮中黑压压的全是人,风月以为是军事演练跐溜落地极度兴奋:“平身,平身,你们开打吧!”
众皆晕倒。
“陈恽参见公主。”陈恽重新见礼,摘下斗篷再次好奇心爆棚,转圈仔细凝视陈恽。
秀发披散挡住了眼睛,跳动的火把半明半暗,陈恽看不清公主的表情,却能清楚地感受到小小人儿因仇恨而散发出的冷意。
“公主因仇恨英王要杀臣,臣毫无怨言。”陈恽自知死罪难逃,所幸抛开一切怒指白毅:“王室觊觎臣的家财多次派官兵装扮盗贼在城门外截杀陈氏商队,掠走大量钱财反而诬陷臣勾结叛贼……”
白毅未听完白眉倒竖怒拍桌子:“一派胡言,陈氏借助英王的权势染指盐铁,盐铁历来官营,陈世所作所为居心而在?”
陈云冷笑:“这下老将军将实话说了出来,白王作势我与世子斗得死去活来,却存了渔翁得利的心思。现在世子被囚禁,我陈氏在白城所有的产业都被老将军控制,这渔翁做的好呀!”
“陈氏祸乱白城,猖狂一时还能猖狂一世吗?”
“老将军当真以为陈恽就引颈待宰吗?”陈恽大笑,王室之心他岂能不知。
风月笑呵呵的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反正云山雾绕的也听不懂,时不时踮着脚尖问萧衍,萧衍头摇得拨浪鼓,大人的世界谁能懂?
树倒猢狲散,英王被贬为平民陈氏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与官府与王室争利益,落魄了定要赶尽杀绝以绝后患。陈恽磕了三个头道:“公主了却臣的一桩心事,臣今夜便自刎以谢罪,陈氏分文不带离开白城。”
“大哥。”陈然绝望的阻止,陈恽挥手:“臣决不食言。”
风月一听他要自刎立即便同意了,反正她不想轻易的放过陈氏。
“世子包庇福亲王的儿子,臣要亲手宰了他。”咬牙切齿的陈恽脸色狰狞双目充血:“他糟蹋了我的结发妻子,我要他以命偿命。”
“求公主为亡姐做主。”白大仁白二仁突然跪地痛哭:“白道显垂涎我姐姐的美貌,命人强行掠走她玷污了她的清白,姐姐无脸面对姐夫才上吊而死,父亲击鼓鸣冤被打死,我弟兄二人被发配守王陵。”白大仁泣不成声:“世子包庇白道显,污蔑父亲侮辱王室活活打死了他,姐姐与父亲死的冤呀!”
风月感激两兄弟救自己出皇陵,将其视为亲人,见二人声泪俱下自己也跟着哭起来。萧衍让二人起身,风月哽咽的问陈恽:“白显道玷污你妻子,你就要玷污郡主姐姐吗?”她不明白玷污的意思但也明晓是欺负人的意思。
陈恽大声辩解:“臣没有,福亲王因愧对已经将郡主许配给臣,只是郡主一直不答应拖到现在。明明是世子失诡计将郡主至于险境嫁祸给臣,利用白猛来让公主下令族灭陈氏。”
“胡说八道,陈恽你不要污蔑世子。”白毅怒不可遏,就算明知道是世子也要维护他的威严。
“白王软弱直到现在还是不肯废掉世子,世子继位总有一天会带着白族走向灭亡。”陈恽大笑。
白毅懒得和疯狗纠缠,躬身向公主请示:“为避免混乱臣请求带军队返回驻地。”
风月听闻是世子的诡计小脸一沉:“老将军是怕世子的威严扫地吗?”
“将白显道给我抓过来。”公主的命令白毅迟疑着,然而公然抗命的后果白毅不敢担当,毕竟她是神女,南晋军民终生效忠的对象。
“世子未奉王命公然调兵,到祖祠向祖宗请罪去吧!”风月对世子的厌恶越来越严重,扔出一张纸:“这是白王的命令。”
白毅明知纸张传令定然有问题,但白王的印章真真实实,无奈只能遵命。坦然站立在风月背后的明逸林已经让白毅彻底醒悟,在白城的暗处还有一股谁也不知道的势力存在,他们紧紧跟在公主身边,因公主的喜好而做最大的赢家。
白显道没有犹疑的承认了自己的罪行,甚至将打死白大仁的父亲都揽在自己身上。陈恽怒发冲冠没有形象的挥拳打在他的身上,风月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些人给她的印象全是坏人。
福亲王肥硕的身躯跌跌撞撞而来,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公主,他只有这一个儿子,他愿意以死来谢罪。
“陈恽住手。”风月仿佛见到自己因女儿死去一夜白头的父皇忍不住内心怜悯,陈恽充耳不闻,白氏兄弟死死抱住他,白显道伤痕累累躺在地上好似已经没了气息。
“让我杀了他。”
“你若再动他一下,我就族灭陈氏。”
一句话陈恽终于安静下来死死盯着白显道,仿佛眼神能够杀死他。
此时此刻明逸林背生凉意,这一出的闹剧中公主不过是各方争夺的一颗棋子,只是因为她的身份。
英王回到白城再次伸出魔手对公主施下蛊毒,世子害怕公主突然离世,偷走自己的圣珠调配夺魂草上演了一出炸死的戏码。起义需要大量钱财,而白州的最大税收来自盐铁,盐铁又牢牢控制在陈氏手中,当务之急就是除掉陈氏。但陈氏在白城势力庞大,郡府守军由陈然掌控,再加之白城大营的一万中央军,王室颇为忌惮。陈氏在白州的名声很好,源自其财力丰厚为百姓多做善事,无故除掉陈氏威信定会荡然无存。
明逸林知道就算今夜保住陈氏,坐下来谈判的只有陈氏和白王,而陈氏为活命只能让出所有的利益离开白城。握紧手中的令牌,明逸林恐惧掌权者的斗争,他想定然是陈恽预先做好了退路所以躲在黑暗中的势力才会出手保全,否则陈氏早已经血流成河。
明逸林抱起鼓着小嘴一直在生气的风月轻言:“月,我们该回宫了,天色不早了。”
风月此刻觉得困意来袭点点头,装作努力思索的样子指了指陈恽:“陈氏赐姓陈白氏,世代侍奉神女,陈恽为家主,准其厚葬亡妻与亡父。白显道杀人,其父教养有错,废除亲王封号贬为庶民,你们父子二人去郡主姐姐家养伤吧。”
“臣……”
陈恽和白毅刚出口被明逸林打断:“白王都没有现身,就说明白王已经将此事交给公主处理,白王印玺在此,诸位还有什么异议吗?”
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众人领命谢恩,明逸林带着公主返回王宫。
“二位将军,速到北门找到白页守将,执此令牌到漠州镇北将军府告知镇北将军,公主危在旦夕请其速来救援。”明逸林掏出手中令牌对白大仁两兄弟言道,二人茫然不懂,镇北将军乃天帝爱将怎会救援公主?
“恐怕今夜过后公主再次被囚禁,请二位将军救救小女。”明逸林说着要跪地,二人赶忙搀扶:“虽然不明白其中缘由,但感激公主救援陈氏,为家父亡姐伸冤,我兄弟二人定不负公主大恩。”
明逸林凝视消失在暗夜中的两兄弟,暗自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