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晚的时候,丹朱感觉很不舒服,忽冷忽热。一时冷得哆嗦,一时额头布满汗珠。
丹太子突然想到,不对劲的是衣服。
瑶琴做衣做到深夜,衣服沾到烛火,袖口烧了个洞,瑶琴绣了一朵兰花。这件衣服没有。这一路住过几家客栈,衣服可能有人动过。
“丹朱,快把衣服换了。”
丹朱不解,照做。
“魏武子先生,快看看这衣服有什么不对劲儿?”丹太子急急道。
那个小狐妖在宋国。怎么忘了?
魏武子手用布罩上,拿起衣服闻了闻,脸色大变:“这衣服罹患寒热病的人穿过。”
寒热病,忽冷忽热,不治之症,七日即会身亡。
自己好心之举,害了丹朱。
“丹朱,对不起。”丹太子跪泣。
丹朱后退一步。
丹太子呆立。
丹朱不原谅他吗?丹朱以为他故意的吗?
“寒热病会传染,丹太子,你快走。”
丹朱,永远是善良的丹朱,他想的是丹太子的安全。
“不,我不走……我要等你好起来。”丹太子惶恐摇头道。
“先生,快把他带出去,大齐不能没有他。”丹朱满眼写着乞求。
魏武子皱了皱眉:“我已经习惯做好人了,你又要我作恶。”
说完,在丹太子背后一拍,双手一夹,便把丹太子夹了出去。
“魏武子先生,丹朱会怎么样?”丹太子的心提到嗓子眼。
“想听实话,就站好了。”
丹太子颤抖的立着。
“九死一生。”
丹太子的心痉挛一样的疼痛:“你是魏武子,你一定可以救丹朱的吧!”
“办法是有,但不一定管用。”魏武子面露难色。
“是我害他的,是我……”丹太子拍着自己的头。
“不得不承认,你是有毒的,你在这里,丹朱又要为你担心,治好的可能性更小,真为丹朱好,快点走。”魏武子道。
“好,我走,我走……”丹太子连连道。
“丹朱没事,老夫会让凌云阁的人通知你,如果没有通知,就……你懂的。”魏武子道。
“一定要救活他,一定……”丹太子抓住魏武子。
魏武子摆摆手,叹了口气。
齐国喜事不断,青岩成功的说服赵王联齐抗秦,被封为左相。
右相出丹太子意料,居然是无忧山庄的无忧公子。是公子长风极力推荐。
凌云阁的消息,无忧公子主动结交公子长风。相谈甚欢,公子长风把无忧公子引见给了齐王。
无忧公子要学秦国商鞅变法,奖励农耕,奖励军工,鼓励移民。
齐闵王已经同意了他的方案,不日就会实行。
公子长风劝服宋国,不向秦王割城。九国有七国被说服。
没被说服的是韩和卫国,那么小的国,不足一提。
秦国难以对抗七国,祝寿之事便不了了之。
丹太子达成齐楚联盟,功劳最大,齐闵王命太子监国。
丹太子现在可为炙手可热。
丹太子心里没有一点喜色。
无忧公子是公子长风的人,
大司理是公子长风。
太子和公子长风的势力基本均衡,互相牵制,他有可以高枕无忧了。
齐闵王要回了尧语。
以前看公子长风天真可爱,如今他是棋子,齐闵王转爱尧语了。
以前上朝带着尧语,把他送到王家书院读书,下朝再把他接回太子府。
天天处着,都习惯了,如今没了尧语,心空落的很。
不知道丹朱怎么样?
事隔十天了,消息也该传来了。
“太子殿下。”下朝时,离殇叫住丹太子。
离殇很少在王宫和丹太子打招呼。
“有个朋友让在下带一样东西给太子殿下。”离殇大声道。
“本太子的朋友好吗?”丹太子绷着脸,心里非常高兴,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离殇懂他对丹朱的那份关切,所以前来告诉,让他放心。
“他去了。”
去,去了。
“去,去哪儿啦?”丹太子整个人都呆了。
离殇把锦帕塞到流光手里,离去。
流光看到离殇的手腕上有血痕。
那是离殇压制痛苦的方式。
离殇不方便再去见丹太子,君墨前往宋国处理丹朱的后事。
不能让更多人知道此事。
离殇只能选择这种方式告诉丹太子。
丹太子痴呆呆的上了轿,手哆嗦着,在流光的帮助下,才把锦帕打开。
锦帕上写了八字血字:不要仇恨,远走高飞。
丹朱去了,真的去了。让自己一个人留在世上。
丹太子张着嘴,轿內一点空气都没有,心堵的作呕。
丹太子一阵阵抽搐。就像一个身怀仇恨不肯断气的将死之人。
流光死死的抱着丹太子。小脸惶恐的发绿。
丹太子就这样干咽着气,很久很久。
流光实在不忍心丹太子如此痛苦,把丹太子击昏。
流光寸步不离的守着丹太子。
流光不会说话,问离楚,离楚什么也不说。
瑶琴只有担心的份儿。
第二天王宫来人,要丹太子参加庆功宴。
齐闵王非常高兴,席间大赞丹太子和尧语。
丹太子什么也没听到,脑海里闪现的都是丹朱。
是自己把那件衣服拿给丹朱的,丹朱死在他丹太子的手中。
丹朱,他最牵念的哥哥,与他山水不相逢,阴阳二相断。
从此,想要见他一眼都不能够。
就算天下人都原谅丹太子,丹太子也不原谅自己。
丹太子呆呆的坐在那儿,就像一个木偶。
尧语可怜巴巴的望着,丹太子一眼也没回看他。
“丹朱,给二位相国敬酒,以后我大齐的天下就交给你们三个了。”
丹太子机械的站起,端着酒杯像木头人一样往前走。
眼前一片迷蒙。
“王兄,你怎么啦?”尧语上前惶恐道。
丹太子走的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王兄,你不要吓尧语。”尧语哭道。
齐闵王淡冷的看着,齐闵王不动,别人也不敢动。
大家大气都不敢出。
尧语的哭声衬得特别凄凉,特别无助。
丹太子去的方向是公子长风,齐闵王要看看这个儿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丹太子身子晃着,眼前的一切都是白影。
丹太子身子一软,向公子长风身上倒去。
公子长风本能的一闪。
百里寒冲上去,抱住了丹太子。
“王兄,王兄。”尧语大声的哭道,“快请太医。”
“快,快去请太医。”齐闵王方才急出父王的样子。
“该死的奴才,眼瞎啊,快去请太医。”
太医的诊断是太子舟车劳顿,太过疲累。
“快,带太子回府休息。”齐闵王关心道。
“父王,儿臣想要陪王兄。”尧语求道,脸上全是泪珠,让人心疼。
齐闵王点头同意。
丹太子醒来时,看到尧语、流光还有瑶琴都守着他。
看到丹太子睁开眼。
尧语立即端起药碗,拿起汤匙,喂丹太子。
丹太子要接过碗。
“王兄,就让尧语来照顾你。”尧语稚嫩的小手,笨拙的勺了一匙,拿到一半,药全洒了。
流光接过。
“尧语真是没用,什么都不能为王兄做。”尧语伏在丹太子的腿上,呜咽的哭了起来。
丹太子抚着尧语的头。
流光把药端到丹太子嘴边。
丹太子推开了。
“太子,你身体虚弱,把药喝了吧!”瑶琴细声劝道。
流光再次把药端到丹太子面前。
丹太子一把把药碗甩了出去,“当”的一声响,药洒了一地,满屋都是药的味道。
流光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丹太子,不知所措。
“我可不可以说,我不想活了。”丹太子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