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一把抱住丹太子,拼命的摇头,泪一下子落了满脸。
“王兄,你不可以不管尧语。”尧语大声哭道。
想死都不能够。
丹太子无力的叹了口气:“你们先出去,我想息会儿。”
尧语和流光都站着不动。
“我只是累了,我舍不得舍下你们。”
流光这才带着尧语离开。
丹太子无力的躺下,瑶琴细心的为其盖好。
“丹朱。”瑶琴坐在丹太子身边,握着丹太子的手。
“什么?”丹太子无力问。
“只有丹朱的眼神才这么痛苦,这么绝望;丹太子的眼神充满朝气,充满斗志,不会屈服。”
世事白云苍狗,瑶琴,丹太子也有累的时候,也有想死的时候。
“丹太子他是不是……”
“是。”
“为什么?”
“被人算计。”丹太子不想告诉瑶琴这些,但是心里难受,不说出来,他怕自己真的想死。痛苦无家可归,无休无止。但他丹太子,没有死的权利。
为了丹朱,为了他所敬所爱的人,他只有向前冲。
不要仇恨,远走高飞,让丹朱枉死,他做不到。
擎苍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问离殇也不说,君墨居然不在凌云阁,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啦?”擎苍急切道。
“我只是累了。”丹太子眼神呆滞,话语漂浮,像个垂危的病人。
“你不是病了,你是崩溃了。”擎苍急道,“看你一副不想活的样子,我都快疯了,到底怎么啦?你说话啊,你急死我了。”
“真的没什么?”丹太子手捂着心口。心好痛,就像一把钝刀在心上来回的挫。痛到麻木还会痛?
无忧公子说,没有心,便没有心情,便会无忧,丹太子痛得想要把心挖出来。
“我怎么感觉你一副想死的样子!”
“有点。”痛到呕吐的感觉又袭上来。
“你可别吓我。”擎苍战栗的指着丹太子道,“你别忘了,在这间屋子,你答应丹朱太子,你要替他活,你要替他守着大齐江山,让大齐走上正途。”
丹太子满脸凄凉。
“现在大齐上下勾心斗角,朝臣精于权谋,谁真正为大齐天下考虑过,秦国野草一样崛起,大齐却融雪似的内耗,长此以往,大齐必会覆灭。”
曾经丹朱也是这样血气方刚,可是……死者已矣,回不了过去,更回不了当初。
是什么让丹朱改变了主意,用鲜血写下:远走高飞。仅仅是心死了吗?
“我累了,可是我不会退缩,你放心。”丹太子无力道。
“那就打起精神。”擎苍道,“你现在的样子,病病歪歪,只会让关心你的人心酸,憎恨你的人痛快。”
“我知道。让我痛快的痛一会儿。”丹太子无力道。
“是不是丹朱……算了,你什么也别说,我不想知道。”
擎苍天不怕地不怕,他怕了,怕听到丹朱的噩耗。
丹太子也希望自己从来也不曾听过这个消息。
可是他没有装聋作哑的资格。
齐闵王来了,亲自。
上一次亲自来是丹太子施行美人计的时候,三年了。
“丹朱,你怎么样?”齐闵王的语气异常的温和。
丹太子顺着眼,神色黯然,没有言语。
“寡人从来不曾看过你如此的颓废。”齐闵王的脸色显出非常关切。
因为以前没看。
以前的丹朱是将死未死的样子,比现在的丹太子还要颓废。
丹朱是废棋,丹太子对他还有用。
丹太子已经不再对这份亲情抱有幻想,但不能不算计。
“儿臣最好的朋友去世了,年纪轻轻,去的非常突然,都没有来得及和儿臣说一声再见,儿臣念及人世无常,一转身就是生离死别,再珍惜,也抓不住,不免生厌世之心。”
这是实话,丹太子活太累了,太痛了,不想活了。
可是不能他不活,他有责任。
不要仇恨,远走高飞,这话是丹朱不得以说的,丹朱心里何尝甘心过。
“生无可念?”齐闵王斜着眼,愤怒问,“丹朱,你置父王于何地?”
丹太子真想问:你置丹朱于何地?
可是他不能。
他是君,他是臣。
他还没到一心求死的地步。
他还没有一心求死的资格。
他有好多事情还没有做。
“儿臣不孝。”丹太子哑然。
“寡人不许你不孝,寡人需要你,尧语需要你。”
世上真正需要他丹太子的是丹朱。
可是丹朱去了。积久的泪水终于倾泄而下,一半是心疼,一半是算计。
丹太子必须要让齐闵王看到一个与世不争,一心只报皇恩的,心系大齐帝国的太子。
齐闵王的大手拍着丹太子的后背:“人世沧桑,不过几十年光景,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丹朱,你还会有更多的朋友,更多值得你放在心上的人。”
多么希望,这话是出自丹朱之口,死的那个人,是拍着自己后背的这个男人。
可是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善良,仁爱,对大齐怀有一颗赤子之心的丹朱去了,执掌大齐命运的只是一个心里除了自己,还是自己的家伙。
上天,从来不曾睁过眼。
泪一滴一滴的落在锦被了,湿成一朵刺眼的暗花。
和丹太子一同哭泣的还有尧语。
“寡人知道你心里苦,处在高位,免不了孤独、痛苦,还要承担别人所不能承受的责任,所以寡人决定,把尧语一直留在你身边,照顾他,教育他,也让他陪伴你。”
丹太子知道,齐闵王怕他想不开,抛下一切,弃世而离,让尧语牵着丹太子的心。
尧语到底也成了他的棋子。
他的儿子哪个不是他的棋子?
尧语走过来,牵着丹太子的手。
看着丹太子,眼角挂着泪珠。
丹太子伸出手,为尧语抹去。
“王兄,不要哭,有尧语在。”
丹太子抹了抹泪,勉强挤一个笑容:“王兄不哭,有尧语在。”
齐闵王背过脸,他的眼睛也湿润了。
世上能让齐闵王闪泪花的能有几个,不知道这泪是为何?
有了尧语的陪伴,丹太子的心稍稍安了些。
可是丹朱的仇,他一定想办法报。
丹太子心里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公子长风。只有他有害死丹朱的可能,只有他有害丹朱的心,只有他有害死丹朱的条件。
丹太子需要振作起来。
沐浴之后,墨香急急的冲进来,顾不得丹太子还没有更衣好。
丹太子只得背对着她,不能让她看到他那张没有修饰过的脸。
墨香不是莽撞的人,一定出了什么事。
“太子殿下,夫人出去了。”
丹太子低声问:“有人跟着吗?”
墨香上前一步:“夫人带着匕首。”
丹太子一惊,差点衣服没穿好就出去了,被流光一把抱住。
“派人跟着她。”丹太子大声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