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白羽后和阿金都死了,毫无疑问木隶和满五也就没有了离开王城的必要。因为就剩下他们两个,王城之中闹得再怎么翻天,也不能拿他俩怎么样;现在的他们想走就走、想逗留就逗留,可以说是全凭心意了。
此外木隶心中想的是,四锅头,究竟是个何等样的人?他想再看看。
再说,救出白羽后这事,虽然没有留下什么漏洞,但因为有言在先、他承诺过只做看客的,而这次的同手算是违反约定了。
不知道四锅头会作何想?要如何追究责任什么的?
这个木隶不想管了。
他在等,等罗盘山那边会传来什么样的指示、等四锅头将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
但是,罗盘那边一直悄无声息。
据此来判断,罗锅头应该没有把这件事通报给云相吧?他是不是想私下里和自己来沟通解决呢?应该有这个可能。
这样一来,倒显得木隶有些小家子气了。
于是木隶就继续等。
……
木隶判断得不错。四锅果然主动和他联系了,不过四锅头还是一如既往地神隐着;这回代他出面的依然还是梅花院落的那位中年老兄。
两人一见,中年老兄就说:
“好家伙,你们这回差点捅了大娄子、让大家的努力与牺牲差点白费,夜鹰气坏了!”
“那四锅头呢,他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觉得以前是高看你了,想不到对你这小有名气的锅头也会有大失水准看走眼的时候。”
木隶说:“我也想不到四锅头的血竟然是冷的。”
“你傻呀?再热的血也会冷的,不冷血的人总是会死在前头。”
木隶默然无语,他不得不承认这老兄说的是真理,但是他仍然不能接受。
中年老兄又说:“你钻牛角尖我不管、而且我也不是来说服你的;我只是代表四锅头要求你遵守约定,切不可再意气用事。”
木隶答应了。
他有些意兴阑珊地说:“这次合作真让我觉得憋得慌、难道为了达到目的,我们就可以不择手段?”
“那你觉得,是不是只要下救那姐弟俩才不憋气?”
“这只是一方面。”
“我倒不这么看。什么手段都不是问题,这次如果成功了,让两国数以千计、以万计的人不再流离失所,不再无谓地流血丧命,那么只牺牲少数几个人的家庭或性命就是值得的。你当然可以继续妇人之仁,但前提是继续维持旧的格局态势、死更多的人,这样哪个划得来?”
这笔帐木隶自然会算、其中的道理他自然也明白,两害相权取其轻么。
中年老兄再次严厉地说:“四锅头让我转告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除了按指示行动,你尽可以旁观看热闹,但决不可以再自作主张!如果现有类似破坏大局的举动,可不要怪我们不讲情面、先斩后奏!你不要以为我们就拿这卷轴空间没有任何办法,还有、走出空间之后,你还有什么凭恃可以讲条件!”
“这算是最后的警告吗?”木隶苦笑道。
“这叫丑话说在前头,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赤祼祼的威胁。”
中年老兄说话一点也不留情面、干脆直接,看来四锅头确实是动了真火了!
木隶黯然地说:“请老哥转告四锅头,虽然这种做法我始终不能接受、我也不怕死,但我会继续尽力做一个旁观者,最后再看究竟谁对谁错。”
中年老兄则拍拍他的肩,说:“其实你自己也明白谁错的,对不对?不经千锤百炼,哪能成为精钢好铁?既然做了这一行,没有铁石心肠肯定不行。要行大仁大义,就不得不有非常手段,不要小家子气。”
中年老兄又说:“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事还没有完。至于后面这出戏是精彩还是被喝倒彩,都与你无关;你只要做个看客就好,看着悟着,这对你是很有好处的。”
……
再说另一方。
乌羽后的情况好容易才稳定下来、捡回了一条命。
孩子就这样没了,事已至此,再也无法可想;而日子终归还是要继续的,不然还能怎样?
这次让蛮王自己深受打击的两件事,一是孩子的失去;二是和自己相守半生的白羽后竟然会为了一己私利对自己的孩子下手,这让他实在想不通!这女人平时不声不响的,真是个蔫儿坏!
还有老管家,怎么就离自己而去了呢?尽管白羽后诅咒发誓说事情是因老管家而起、现在老管家也死无对证了,但是他还是选择相信老管家而不愿相信白羽后的话。
在蛮王看来,对孩子下手,白羽后最有合理的理由:自己不能生育、又想和乌羽后争夺权势,最后才会铤而走险。
而从老管家这一方面来说,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驱使他这样做!即便是老管家真的有什么,他再也没有余力再去深究了。
总之现在是两个人都化为灰烬、一了百了了,这样也好!
这样一想,在对白羽后满是恨意的基础之上,蛮王很快作出了决定。
反正现在老族长也离世了,没有人能召集族老、形成掣肘,他很干脆地下令让乌羽后再次回任国母之职。
当事人乌羽后还在康复治疗之中,自然没有精力说什么。
所以他这个决定没人能反对。
于是也没有什么仪式,乌羽后草草登位,再次成为国母兼族长。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其实又不可能是原点了;从大喜而至大悲,经历了丧子之痛之后,夫妻二人都是郁郁寡欢,终日饮茶消愁。
只是蛮王心底还残存着一丝希望:只好等到国母身体恢复之后,努力再要个孩儿了。所以才能于万事哀芜中强行振作起精神来,强颜欢笑,不时来劝慰国母,要她尽早走出阴影。
再一方面。
老族长临终前留下的遗书本该早早送到的,不过由于王宫中的这场剧变,人人自危,让这封信几经辗转和停滞,最后终于送达蛮王。
——关于老族长在信中向蛮王讲述的一些隐秘过往,因为蛮王心中有事情绪低落的缘故,没有兴趣、并没有朝深处琢磨细想。
比如,他在信中提到,上一任蛮王,也就是现任蛮王的兄长的事情,老族长说据他所知,上一任蛮王其实是中了离魂之术,魂魄被拘禁而导致最终不幸离世。由于此事事关王室秘辛,再加上大巫当年由于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对外下了封口令,详情不得而知。
对于这件事情,对于兄长的死,蛮王认为,人死了便死了,毕竟事隔多年,这时又把它翻出来干什么?
至于什么离魂之术,简直是无稽之谈!蛮王自己认为这东西除了偶尔能杀个人之外,有什么大的用处?就比如大巫,穷尽一生之力,又有什么收获?
总之,不管这老族长是什么用意,现在他都不想了。大概是人之将死,想要最后留点好印象给他吧?
再看到文末,老族长寄语蛮王,希望蛮王在他离世以后眷顾他的侄儿,钦罕。哦,这不就结了么!可见人都是有私心的,绕山绕水绕了半天,原来真正的目的是在这儿嘛!
更让蛮王哑然失笑的是:老族长竟然请求着力培养他的侄儿钦罕,说是此人有大才、可为公主良配。
笑话,这真是笑话!
老族长啊老族长,且不说那有点难听的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什么的,你为自己精打细算、算计到如此地步可就有些过了啊!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这可能么?
蛮王遭此大难,并再次失去臂助。在哀伤无助之余倒也没有全失去定力和判断力,他最后又想了想,还是出于成人之美的考虑,于是派人按照老族长留下的地址去寻访老管家的侄儿,钦罕。
既然老族长都肯放下一张老脸,那就给他一个饭碗算了,蛮王心想,“谁让我是这国家的当家人呢,部分满足他的心愿便是了”。
……
因为有准确的姓名和地址,派出去寻找的人按图索骥,所以并没有花费多少功夫。他们很快就带着老族长的侄儿返回到王城。
为了表示明面上对老族长的眷顾与诚意,蛮王甚至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接见这个青年——钦罕。
于是,一个忠实干练的青年登场了。
一番对话交谈。
——这个青年确实不简单!他在很短的时间里,就用自己的言举行止给蛮王留下了深刻印象,蛮王一下子就对他很有好感!蛮王本来还想着随便安置一下的;现在么,先调他来王宫侍卫一段日子吧,留在身边,这样可以看得更清楚。
……
又过了一段时间,蛮王再次作出决定,将钦罕送往军官学校悉心栽培。
而再随着时间的推移,根据下面不断呈上来的报告,这钦罕在军官学校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还远远不止于在蛮王面前所表现的部分。
在军官学校里,钦罕果然不负众望,表现非常出色。这真是意外之喜!蛮王暗自庆幸上天眷顾、老管家地下有灵,给他送来这么好一个助手。
很快,他又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因为王宫之乱使得蛮王格外没有安全感,他决定重建新的暗组织,夜鹰;蛮王要再看看、看清楚,假以时日,如果条件成熟,就让这钦罕来担任夜鹰队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