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卓文君成为了司马倩儿非名义上的师父。
卓文君是个很儒雅的人,从来都是不紧不慢的。轻轻地踱步,轻轻地梳妆,轻轻地讲话,轻轻地斟茶。
这种“轻轻”不是小心,而是骨子里透出来的淡定。
这一切都让司马倩儿很是佩服。
起初司马倩儿以为,卓文君只是个漂亮的才女,深入了解后才发现,她更是一方女中豪杰。
红文馆。
这是一个只能得了邀请函的女性才能前来聚会的地方,男士止步。就算是汉武帝亲临,也不得进去。
能进红文馆的都是些什么人呢?
创立者定了几条规矩:
一是有文采,通百家之言;
二是有度量,容异己之见;
三是有想法,立女性之据;
四是有悲悯,有悯人之意;
五是有独立,能持己之身。
当然,上面也可以说是废话。只要你有权有势还是个女人还好点文学,你就可以进来。
红文馆创立了有些年头了,据说这背后有窦太后的影子,因为连牌匾都是出于窦太后之手。
天下女梁出红文。这是世间对红文馆的评价。
司马倩儿初到红文馆,也被这里的场景所震撼了。红文馆独占一院落,牌匾略显斑驳,据说是窦太后年轻时的手笔。上面也没有题词,但只看那三个字,一股凌然众人之上的气势扑面而来。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却是实实在在给人以震撼的。
大门进去,是一片开阔的水面,水面上有一座铁链木板搭成的桥,远方的烟气氤氲中,一座湖心小岛绰约可见。小岛上飞檐斗拱,一座凉亭跃然其上。水面上荷花正盛,一派人间六月盛景。
“这红文馆本窦太后开的。”
司马倩儿看向说话的卓文君,只见她眼波中一片荷花盛开,青红相映。
“窦太后驾崩前三年,把红文馆交予了我。莫要小看了这红文馆,这里囊括了近乎大半朝廷命官的夫人、大半富贾的妻女以及天下才子文士的女眷。除此之外,天下之奇女子皆可入内得到保护。”
司马倩儿听完,对卓文君说道:“换言之,这红文馆掌握了大半个长安的权、钱、势以及各路的传播媒介,如此可对?”
卓文君微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
红文馆很大,几进几出,司马倩儿与卓文君同坐湖心亭上,远处隐约有管弦丝竹声乐传来。
此时的司马迁正在孔安国处。
“今日,我将要去拜访一位名人,你且随我一起去吧。”孔安国一边收拾行囊,脸上是按捺不住的兴奋。
司马迁也不知道去见谁,只得跟父亲告了假,与孔安国同乘马车离去了。
“师傅,我们这是去见谁?”司马迁问道。
“大儒董仲舒!”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孔安国的眼里透露出兴奋的光彩。
“大儒?我们不是要学习黄老吗?”司马迁问道。
“黄老?”孔安国嗤之以鼻,“黄老算什么?孔夫子才是正道,儒家才是本源。大汉早晚还是要回归到儒道上去的!”
年幼的司马迁也目瞪口呆,他搞不懂为什么才几天的时间,窦太后一死,儒学就完成了从守到攻的转变,也搞不懂为什么黄老之学从“人心向之”走向了“人人喊打”。
在他们的马车还在颠簸的时候,我给大家稍稍提一下董仲舒。
今年的董仲舒44岁,汉族人。他是儒学大家,我们大家都听说过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根据严谨的考证,独尊儒术四个字应该是后人所讹传)的主导人,就是他。窦太后崇尚黄老之学,在她掌权的时候,奋力打压各地儒生、儒学,很多抛头露面的儒学大师都真的抛头颅了。董仲舒很聪明,他明明很博学,却始终隐而不发,所以当后来刚出山,就一鸣惊人了。
他的思想,可以说奠定了后世几千年的统治基础。尤其是“大一统”思想,他认为,天生万物是有目的的。天意要大一统的,汉皇朝的皇帝是受命于天来进行统治的。各封国的王侯又受命于皇帝,大臣受命于国君。家庭关系上,儿子受命于父亲,妻子受命于丈夫,这一层层的统治关系,都是按照天的意志办的。
后世的朱熹很了解他,发展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样是不是好记多了?写到这里,我觉得中学生可以来读这本书,有助于你们的历史考试。
言归正传,此时董仲舒家已经是门庭若市了。很多鸿学巨儒和政府官员正聚集在董仲舒家里,邀请他出山,以期一扫儒学当前衰败之气。
孔安国到来的时候,还是受到了相当高规格的礼遇,无他,孔子后人一条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