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这司榭倒是厉害,竟把一整座城门给兜住了,不可小觑呀……”
车队末位处,莫老爹在看见刚才那一幕后忍不住赞叹道,同时用土门法术顺手挤死了一头猾郦,看得毫无战绩的甘守是一阵羡慕,只能用狠命发射弩箭的方法来排解心中不快。
并且,由于附近喊叫着“快进城”的人越来越多,甘守猜也猜得出再过不久他们的马车将要驶入城中,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若是再不寻找机会射死一头猾郦,莫老爹口中的那份“惊喜”他是肯定无缘了。
“该死!这些畜生怎么都冲不过来?”甘守越想越烦躁,射击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很快,又一匣箭矢被甘守射空,他急忙转身去找新的箭矢。
不经意间,甘守的眼角似乎瞟到一头在地上艰难爬行着的猾郦,惊喜之下,他赶忙扭头去寻找。不一会儿,他便发现果然有一头后腿折断了的猾郦在地上缓慢的爬离望南城,看起来离断气也不远了,唯一的问题就是距离有点远,大概百来步。
“搏一把?”
甘守看了那猾郦一眼想到,又转身看了下近在咫尺的望南城并吓了一跳,之后又回身看向另一侧的莫老爹,有些拿不定主意。
“喂,发什么楞呢。抓紧射啊,要是在进城前伤着了可划不来。”一名同样在寻找箭矢的小厮拍了下甘守肩膀,一脸责怪道。
“说得对!划不来!”
甘守把弓弩一丢冲他大喊道,眼神锐利,吓得那小厮一阵哆嗦。紧接着,甘守便握紧钢刀跳下马车,朝那头伤了的猾郦奔去。
“……这人疯了吧……”小厮看着甘守的背影,面带惊惧道。
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甘守拼尽全力的奔跑着,紧张、恐惧与兴奋同时刺激着他的大脑,让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完全把周围都忘掉了,只盯住那头猾郦,只想着那头猾郦。
近了,更近了,甘守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能跑那么快。好像才过了一小会儿,竟都已经能清晰看见那头猾郦身上的伤,以及它那充血发红的双眼。
“啊……”
甘守大喊起来,举起钢刀进行最后的冲刺,决定等下直接跳起给这畜生狠狠来一刀。
但就在下一步,甘守却觉得自己两腿一沉,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紧紧拽住了。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他面朝前猛摔倒在地面上,眼前一黑即从面孔处传来一阵剧痛。不过即便如此,他手里的刀也没丢开。
与此同时,令人头皮发麻的吼叫声在甘守耳边响起,他想也不想直接挥着刀一阵乱划,并明显感觉到刀背磕到了什么东西。
随后,甘守被这一磕给刺激到,头脑混乱中强忍着疼痛拼命撑起身体,泪眼模糊中紧盯住面前那头猾郦,并恐惧于它狰狞的相貌,畏惧于它可怕的嘶吼。
这一刻,甘守大脑一片空白,忘了要做什么。
时间仿佛静止了,甘守看着猾郦一动不动,全身发麻。可当那头猾郦大嘴一张咬向甘守时,他的刀还是如条件反射般往前用力捅出,逼得猾郦脑袋一缩。甘守趁机忙拼命起身往后退,却怎么也退不动。
不得已,甘守只能先赶紧支起身子。但当他刚跪起在地面上时,猾郦即再次张嘴咬来,迫使甘守只能边仰身往后边一阵猛砍。
这一次,甘守的刀砍中了猾郦,在对方额头上留下一道大口。然而,这头猾郦并没有后退,只是嘶吼着再度向前咬出,甚至还用上了两爪,神色凶悍让甘守一阵心悸,只能死命用刀抵挡。
不过仅凭一把刀是如何也挡不住一嘴加两爪的,短时间内,甘守两臂及身上就添了不少伤痕,万幸他并没被咬中。而在抵挡一阵后,被疼痛与恐惧不断刺激的甘守终于情绪爆发,嚎叫着不要命的扑向了猾郦。
不再管两侧的利爪,只盯住眼前的血盆大口,甘守举刀向下瞄着猾郦嘴里的咽喉处用力一桶,随即整个人都压在了刀柄尾部上。
“咔擦、咔嚓……”
骨折声不断在身下响起,不过甘守不敢去看,即使嘶吼声越来越微弱也不敢,他只瞪着面前那双血红眼珠,看着它如针般的瞳孔慢慢扩散,直至所有光彩都在眼珠中消失为止。
“应该死了吧……”
甘守大口喘着气想,随后整个人放松下来,跪坐在猾郦尸体前,颇为后怕的看着它。之后,强烈的疲倦感传遍全身,甘守只觉得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就连抬起根手指都极费力;此外,身体两侧火辣辣的,疼的他不敢乱动。
突然间,又一声嘶吼在甘守身侧响起,他身体一抖缓缓转头看去,果见到一头完好无损的猾郦正向他冲来。
“死定了……”甘守默默想到,但已不觉得有多么害怕。
当甘守眼睁睁看着这头猾郦扑向他时,一团多彩的影子倏地从甘守眼前掠过,之后,那头猾郦消失了,空气里只留下一丝淡淡清香。
循着影子消失的方向看去,甘守先是在不远处的地面上见到两具只剩半截的猾郦尸体,接下来才看见远处姬樊那骑着马的英姿。
“好帅……”甘守喃喃自语道。
是夜,一行人在望南城里歇息。
“啊~”
火堆旁,甘守躺在地面上大声惨叫着,莫老爹则手抹药膏不停往他身上搓,丝毫不顾及甘守涕泪横流的面庞。
“莫老爹,我这伤是带口子的,您搓得这么起劲是为何?”趁着莫老爹停下手拿药之际,甘守全身虚弱地问。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莫老爹将一坨黑乎乎的粘稠物事抹在手上,“这可是我精心调制的伤药,止血疗伤时搓得越开效果越好。”
“那要是口子太大咋办?”甘守两眼发直的看着莫老爹的手。
“先想办法堵上,之后再抹。你问那么多干嘛?”莫老爹一发狠两手又用力摁了上去。
抹完药,甘守哑着嗓子问:“这药要抹几次?”
“一次即可,等它自己脱落伤就痊愈了,期间你想做什么都行。”
“哦……莫老爹,我今天表现还可以吧?”
莫老爹笑道:“不错,至少胆子是有了。”
“那您说的‘惊喜’……”
“不急,现在给你也没用。”
“啊?”
“耐心。胆子有了,耐心呢?”莫老爹边说边拿起身旁的药罐端详起来。
甘守抽着冷气闭口不言。
“哟,甘守,擦完药了?今天胆子挺大的呀。”司榭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将手里提着的饭食交予莫老爹。
“嘿嘿,好歹也是跟……你们一起的,总不能连护卫也比不上。”
“不错,能不用法术杀掉妖兽,确实比护卫强多了,说不定日后也能帮上我们。”司榭蹲下身察看起甘守的伤。
“哪有那么厉害,我还不会法术呢……”甘守谦虚道,心里却大喊着为什么不是姬樊机南过来跟他说这话。
“其实我还是很好奇,只知道你杀了妖兽,却不知道你怎么杀的,能跟我说说吗?”司榭笑眯眯地问。
“这人真爱笑。”甘守心里想到,将白天的事说与他听。
“原来如此。”司榭想了想,用力拍了下甘守的伤,在后者的惨叫声中告辞。
“莫老爹!这人是不是有病啊!”甘守气冲冲的看着司榭背影嚷嚷道,然后竟见司榭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嘿嘿,他们三人中虽然决断的是姬樊,但是出头打探消息的却一直是司榭,说不定你今天引起他们注意了。”莫老爹捻须笑道。
“唉?”
“这些天你应该看出来了吧,他们这三人小队,外人想融进去可不容易。当初若不是因为我会星象,他们也不可能接纳我,你就更别提了。所以你以为刚才是司榭在看你?其实是他们三人在看你。说起来,你的时间也不多,若再大几岁他们可能就不会再考虑你了。”
“那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甘守小心翼翼地问。
“有胆子,还得有耐心。”
之后几日,车队一路平安的走完了东荒原的余下路程,转眼即将进入一片丘陵地带。从车尾处向前看,人们紧绷的背影已大都放松下来,说笑声也渐渐越来越响亮。不过令甘守失望的是,期间姬樊他们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热情。
七月初七中午,司榭骑上一处缓坡,冲着车队前方道路射出支怪异响箭。不一会儿,车队开始减速,并最终停留在司榭所处的缓坡下,似乎在等什么人。
大约过了一刻钟后,一阵烟尘隔着丘陵腾起,不断向着车队靠近。当烟尘越过丘陵即将完全出现在车队前方时,甘守却先听到了阵阵愈发响亮的“轰隆”声。
正当甘守打算问莫老爹那是什么东西时,一队骑兵赫然出现在前方,气势汹汹的冲着车队狂奔而来。
大部分人在第一次见到陌生骑兵冲向自己时都会紧张,甘守也不意外,更何况他还不清楚这些骑兵的意图。因此,甘守毫不犹豫地握紧了钢刀,举起了弓弩,作势欲跳下车寻一遮掩处。至于寻到后做什么,不好说。
莫老爹察觉甘守有异,转头看去吓了一大跳,赶紧一顿拳脚将他兵器打落,免得被对方误会白白丢掉性命——交朝人对一切来自于东荒原的东西都充满怀疑。
“傻小子,”莫老爹看着一脸不解的甘守道,“你不要命啦?这是交朝边军!你握刀举弩的想干啥?别没死在东荒原倒把命丢在这。”
“呀……我还以为是大批马匪来劫镖了……”
甘守有些后怕道。看来他也清楚边军是什么意思,也知道跟边军冲突的后果。
随着交朝边军不断接近车队,所有人包括姬樊他们都从车上或马上跳了下来,老老实实站到一旁,除了要牵着马匹的手不能松开外,所有人都把手叉得开开的摊在身前。甘守看着身旁人自是有样学样,一脸好奇的望着迎面而来的骑兵,想看看常在父母口中出现的威武骑军究竟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