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交朝边军据车队约百步远时,领头骑兵手一扬,浑厚的号声随即响起。下一刻,号声停止,整只骑兵随即迅速止步静立于原地不动,整整齐齐如墙般横列在车队前。
见此情景,莫老爹不禁赞道:“千里暗云气若海,万刃金光势如虹。若问将军志几何,敢撼天地展峥嵘。不错,不错,还是这么雄壮啊!”
“哦……原来莫老爹您还会写诗呀。”甘守两眼放光的看着对面的骑兵
“略知一二。甘守,你看这骑军如何呀?”
“马很高大,铠甲很漂亮,头盔很帅气,长枪好耀眼……他们的刀没出鞘看不清,估计也很厉害。莫老爹,这身行头要多少钱啊?不过这色太闷,我想换成金色的。”
“唉……看军队要看气势啊。”莫老爹转头看着甘守语重心长道。
“是,是……快看,对面出来一人。”
见甘守不听讲,莫老爹也懒得多说,继续欣赏起对面一水儿暗银色的英武骑兵。
与此同时,王掌柜摊着两手独自一人走出车队,迎上那名独自出阵的骑兵交谈起来。不一会儿,王掌柜从怀里掏出本册子递给那名骑兵,那骑兵拿在手里直接返回阵内交给刚才举手的那名骑兵。
不久后,那名骑兵手一挥,立即又有二三十名骑兵出阵向车队小跑过来,开始逐一进行检查。
“莫老爹,他们居然在搜身。”甘守小声说道。
“你一男的怕什么?”莫老爹皱着眉说。
“可姬樊是女的呀。”
“没关系,他们有办法,看下去就知道了。”
果然,在甘守怀疑的目光中,当骑兵们搜到姬樊那时,只见他们用马鞭代替了手,没有人直接触碰姬樊的身体。
“既然能用马鞭,为什么不一直用呢?”
“法术能省则省。”
之后,当那些骑兵搜到甘守身上时,身体四处传来的瘙痒感使得他忍不住左摇右晃起来,紧接着他身体一僵,脸颊瞬间变得通红。
在那些骑兵忍着笑意离开后,甘守忍不住冲莫老爹抱怨道:“他们怎么哪里都摸?真是下流!”
搜完身,车队继续启程,不过甘守他们五人都被边军留了下来。
“小孩子?”那名领头的骑兵在看清甘守模样后诧异道。甘守回望过去,只见那人相貌倒是挺普通的。
“身手还行,所以带出来练练。请问将军如何称呼?”莫老爹替甘守答道。
“敝姓山。今次留下诸位实是有事相询,请诸位包涵。”山将军客气道。
“不敢。山将军请说。”等了会儿见无人应声,而姬樊他们都在看自己,莫老爹不得以继续回话道。
“请问诸位今次通过东荒原,是否撞见过妖兽?”
“撞见过。”
“哦?撞见几次,如何称呼,多少数目?”
“只撞见一次,名为猾郦,总数三十头上下。”
“猾郦……老先生您确定?”
“确定。我曾在雪原见过。”
“……多谢老先生。诸位,既入我交王土,还望诸位多多协助我王。”
山将军手一抬,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赶上车队后,甘守忍不住问:“莫老爹,他们那将军怎么穿的跟小兵一样?”
“交朝传统罢了。反正将知兵、兵知将,穿成什么样有何关系?更何况将军们又不止一套铠甲,等上战场时穿另一套不就结了?”
“哦。不过那将军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客气?”
“各朝将士,都只征会法术之人,可会法术的人哪有那么多。”
甘守恍然:“原来在打我们的主意啊!”
“莫老先生,”姬樊插嘴道,“您在说出‘猾郦’二字时那将军的眼神不对。”
莫老爹沉思道:“确实如此,毕竟现在交朝又没南下,东荒原应该还诡异不到哪儿去。说不定,这猾郦就是经交朝进入东荒原的。唉,这交朝莫非又出了什么蹊跷事?”
“莫老先生何必多想。干脆就如那山将军所言,见事则帮呗。”
“呵呵,这‘见’字倒是用得好。司榭啊,你本事这么大,为何外热内冷呢?年轻人不都应一腔热血吗?像你这样的倒不多见。”
“嘿嘿,莫老先生可莫对在下有偏见,在下只是生性疏懒,不愿多事罢了。若有言行不当之处,还请莫老先生体谅。”
司榭说完一躬到底,随即又嘻嘻哈哈的拉着莫老爹聊起北国风景,使得莫老爹有话说不出,只能在心底一声哀叹。
姬樊和机南相视一眼,知趣的快马离开,甘守则默默跟在后面,缩着身子尽量不让前面两人注意到自己。
接下来数日,莫老爹和司榭一直貌合神离,这样的情况直到进入杜古城时才消失。随后,五人同王掌柜结清张,暂时恢复自由身。因为这趟镖对商家来说很危险,所以他们五人即使人少也拿到不少钱,能过一段衣食无忧的日子了。于是,姬樊决定暂时在杜古城内休息一个月。
“嘿~”清晨,甘守拿着钢刀在旅店后院内练习武术,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很快便练得满身大汗。
在他练完跑到井口边打水冲凉的时候,莫老爹慢悠悠踱了过来,满意的看着他说:“刀舞得不错,在登莱城见你睡懒觉,还以为你没早起的习惯。”
甘守闻言脸一红:“那日是因为喝了酒才起不来的。”
莫老爹听完点点头:“既如此,酒就别喝了,年轻人荒废不得。还有,今日你一人去逛吧,钱已留在你包袱里。”
“是。”
甘守默默看着莫老爹走出旅店,直到他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后,甘守才继续边冲凉边自言自语道:“倒霉,酒没了……唉,不会法术打不过妖兽,不练还能如何……什么时候才能学法术啊……”
冲完凉,擦干身子,换了身衣服的甘守揣着不多的钱,饥肠辘辘的离开旅馆走上街。
此时天已大亮,街上行人虽不多但也已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之貌,不过比起登莱城,这里还是显得要冷清些。
甘守左右望望,皆是没见过的吃食。颜色比起登莱城的要单调些,但又比自家的丰富不少;气味则比自家和登莱城都要刺鼻,却也更诱人;至于分量,跟自家相似,登莱城果然小气;样式嘛,各有千秋。
想来想去,甘守最后挑了家人最多的坐到摊前,指着身旁人面前的一碗要了相同的一份。因为人多,所以等了一段时间自己那份才端上来,听着摊主连道不是甘守摆摆手表示无所谓。
试吃一下,果然不错,特别是这恰到好处的辛辣味,真让甘守欲罢不能,连擦了好几次鼻子眼泪。吃完后,附近人已经走掉不少,摊主也得空坐下来偷会儿懒。
“小兄弟,你是头一遭到咱店来?给,擦擦鼻子。”见甘守吃的辛苦,趁他给钱时摊主好意问道。
“是啊。”接过拼在一起的叶片,甘守发现这东西手感竟不比脸巾差多少。趁着鼻涕还没流下,甘守赶紧将树叶凑到鼻前。
“嗯……看出来啦,你之前没来过杜古城吧?”摊主笑道,圆脸上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哎?你是怎么知道的?”
“咱家这摊子最出名的就是辣,辣得好吃!整个杜古城都晓得。凡是生长在这杜古城的人,第一次吃都会选不辣的自己加,加到舒坦为止,你不选说明你没来过。咱说的怎样?”
“嗯,对。”甘守应道,同时想这跟他是不是第一次来杜古城有何关系?
“这叶子,是杜古城才产的,擦嘴擦眼睛、擦鼻子擦屁股都舒坦,但用的时候得一张张扯开,不然等其它叶子把脏东西吸上去就用不了了。你看,你没扯开,说明你没见过。你不知道咱店,不知道叶子,你肯定是第一次来杜古城。对不对?”
“呵呵,有意思,对,都对。”甘守开心笑道。
“嘿嘿,咱看人可准啦。像今早上有个女客官,长得跟花似的,穿得也好,就是脸色不对。咱一问,好嘛一猜就猜到她是要去找官府的。现在想想真是可惜啊,年纪轻轻就不知被哪个****的给糟蹋喽,划了条道在脸上,真是可惜啊。”
“等等、你等等!你说那女客官脸上被人划了条道?”甘守讶然,不会这么巧吧!难道姬樊要在这休息是为了报仇?可她报仇哪还用得着官府啊,拉上司榭机南那两家伙砍谁谁不死?特别是司榭,居然能一人顶住完全崩塌的城门!
“怎么的,你不信?咱说的还能有假?也是么,咱这萍水相逢的你要不信咱也没办法。”摊主愤愤道,对自己的话被怀疑感到不满。
“不是不是,我信!只是……那个……那个……”
甘守想着措辞,到底该怎么解释才合理,谁知那摊主却主动帮他想了:“哦!咱晓得咧,你该不会认识那女的想帮她出头吧?这样的话你只能自个儿去大街那去找喽,咱这儿脱不开身。官府就在那儿,去得早说不定能找着。”
“请问大街是在……”
摊主手一指:“顺着这条道,第三个口左拐,直走,最宽的正对着城门的那条就是,咱这是城东,官府在城北。”
“多谢。”甘守抱拳道。
“不客气,谁叫咱好心呢,快去吧。”摊主大大咧咧手一挥。
望着甘守远去的背影,摊主边自顾自念着“这做好事心里就是舒坦”,边手脚麻利的准备着吃食。紧接着,一道坚毅的女声在摊主耳边响起:“老板,来碗不要辣的。”
甘守依照摊主的指示,没多久便来到了官府所在的大街上,可无论他怎么找,始终都找不到姬樊的身影。
“哎呀,我居然忘了问姬樊是什么时候来的了,搞不好错过了。”甘守突然想到。
随后,正当甘守颇为懊悔的想要去其它地方看看时,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声音不大但极悲切的哭泣女声。于是,甘守便抱着能帮则帮的想法开始循着哭声传来的方向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