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看见那三头猾郦算起直到现在,马车已奔驰好几公里,期间,无论是姬樊等三人还是护卫们,都没有选择对猾郦进行猎杀。究其原因,与妖兽会使用法术有关。
虽然妖兽只会用一门法术,但出于对已知妖兽狂暴难缠的认知,人们在面对未知妖兽时都非常谨慎,没有较大把握一般不会主动招惹它们或进攻。
因此,众人乍见陌生妖兽猾郦,都会考虑体型并不高大的它们是否有可能被驱赶走,完全想不到它们是在等同伴聚拢过来,好一拥而上扑杀猎物。更想不到若再拖延下去,他们将要迎击近三十头饥肠辘辘的猾郦,届时必将付出惨重代价。
幸运的是,莫老爹知道这一点,所以迟迟未见有人动手的他直接站起身大喝道:“司榭!快宰了那三头猾郦!”
听到莫老爹的话,不仅是司榭,就连姬樊与机南也一同出了手,三人分工明确一人冲着一头猾郦发动法术。
下一瞬,猾郦身下的青草突然疯长起来,眨眼间即没到脖颈处,并开始紧缠住它们的四肢。只要再过一会儿,青草便会完全吞噬这三头妖兽,并在缠住它们的同时通过任一孔洞强长入它们体内填满所有空间,最终杀死它们。但猾郦毕竟是妖兽,没那么容易死。
当青草一转眼即将没过猾郦两眼处时,所有包裹住猾郦的青草都瞬间干枯衰败,无力的被猾郦撞倒踩踏。与此同时,大量水汽凝聚在猾郦四周,既作屏障又作坚锤。
“我和机南对付水。”试探结束,姬樊大声喊道,策马向猾郦奔去,机南紧随其后。
突然间,姬樊前方的草地莫名高高隆起一块又迅速平复,场面极其诡异。但姬樊却未对此异象有任何反应,只冷漠的纵马越过。
数个呼吸后,姬樊与机南已逼近猾郦,手中的钢刀高高扬起。
就在众人满怀期待的看着他们,幻想着钢刀斩落妖兽头颅的画面时,他们的马速却陡然加快,拖出两道残影如闪电般直刺向猾郦。
“砰、砰!”
残影交汇,炸开两团带着火光的血雾,传出两声令人心悸的闷响。
之后,残影消失,姬樊和机南拨转马头开始追逐剩下的那头猾郦,可惜那畜生见势不妙早已慌张跑开,速度竟不比冲刺时的姬樊他们慢多少,眼看是追不上了。至于被宰掉的那两头,它们的尸首已支离破碎。
“好!”见赶跑了妖兽,其中一名护卫高兴得大叫道。
“这畜生下次再敢来,一定让它好看!”另一名护卫自信满满地说,觉得这未知妖兽并不是很厉害,或许仅凭他们也能干掉不少。
与兴奋的护卫们相比,姬樊他们则要显得谨慎许多。令司榭机南重新展开搜索队形,姬樊快马跑向莫老爹问:“老先生,那是何种妖兽?”
“猾郦,习性似狼,凶恶如虎,若是久战,小心被围攻。”
姬樊道声谢匆匆返回侧方。
在警戒状态解除后,护卫们重又散开,气氛不再紧张,就连小厮都有说有笑起来。而心境已稳定下来的甘守,也终于能同莫老爹聊起刚才的战斗。
“莫老爹,那草、那水、那马的速度,还有那凸起的草地和带火的血,都是法术弄得吗?”
“没错。看起来如何?”莫老爹笑眯眯的反问道,心里暗叹幸好首次遇上的是探路的猾郦,给这小子开了个好头。
“虽然没一样看得清,但都好厉害!这么容易就把妖兽干掉了。”
“嗯?守小子,法术的魅力可不在杀戮。弹指间变幻无常,才是法术真正吸引人的地方。”莫老爹叮嘱道,他可不希望甘守学会法术后整天活在刀光剑影里。
“知道。可是我刚才能看清的真的就只有猾……郦,猾郦被杀掉的场面啊。”
“既然如此,我给你详细说明一番如何?”
“好!”甘守闻言忙正襟危坐,目光灼灼的看向莫老爹。
满意的点点头,莫老爹开口道:“就按法术先后顺序来吧。第一次,姬樊他们用木。控制青草生长,甚至迫使青草结合缠绕,这都是木门的效果,他们是打算以草为水土乃至刀枪,或闷或刺杀掉猾郦。第二次,两头猾郦用水,借势抽取草中水分,枯草无用,新水成盾,一举两得。第三次,另一头用土,以土为墙想逃离,却被司榭用木操纵地下草根急长急退,拉扯成板,硬平了土墙。第四次,姬樊机南用风,一是速度,二是吹开不厚的水汽。第五次是火,没什么目的,可能是为稳妥起见也可能是他们的习惯,其实不用也行。”
“哇,听起来就像武术里高手间过招一般。”甘守睁大了眼,“从出击到干掉猾郦,只十几个呼吸而已。”
“若不是不熟悉猾郦以及为节省石刻,可能一个照面猾郦就死了。”
听莫老爹说的轻松,甘守笑嘻嘻的问:“真这么简单啊,那我岂不是也能干掉一头?”
莫老爹哂笑道:“想试试?行啊,等过几天还有一波,到那时我看你能不能干掉它们。”
知道莫老爹本事大,因此甘守虽满脸不在乎,但心里也有些惴惴,于是闭口不答。
莫老爹见状还欲调侃几句,却不曾想身旁车夫倒先受不了了:“老先生,您是在说笑吧?小的我比不得大爷们有本事,又上有老下有小的,可禁不住吓。”
不得已,莫老爹只能先安慰车夫道:“大兄弟莫怕,有我等和护卫们在,不会出事的。”
“啊?真的还有?”
“我说有必然有。”
车夫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
见车夫如此胆小,有些看不下去的甘守忍不住说:“大叔,我一不会法术的小子都不怕,你怕什么?别忘了还有这许多护卫们在呢,无论如何都不会伤了你的。”
遗憾的是这话效果不佳,车夫除呆呆应几声外再无其他言语。
眼见如此,甘守和莫老爹也没了谈话的兴致,一个只闷头喝酒睡觉,一个只左顾右盼发呆。
晚上,车队驶入一座破烂堡垒中,停在一处院墙还算完好的大院内,打算在此过夜。
吃饭时,姬樊他们详细询问了莫老爹关于猾郦的事,并且也知道了数日后一群猾郦即将袭来的消息。就在姬樊决定吃饭完就去找领头的人商量这事时,意外发生了,东家的部分下人们竟莫名吵嚷起来想要原路回去,更与阻拦的护卫们动了手。
默默观望一阵,见事态逐渐平息,司榭这才被姬樊派出去打探消息。
“哎呀~怎么了这是,怎么打起来了?”司榭走到王掌柜身旁后问。
“一群狗东西,也不知听的哪个王八蛋乱嚼舌头,说是有数不清的妖兽要来了,吓得他们死也要回去,不让走居然还敢动手。”面色铁青的王掌柜愤然道。
看一眼这趟差事的总管,王掌柜,再看一眼远处一脸好奇的莫老爹,司榭低声笑道:“下人们说的对,是有妖兽要来,但您放心,绝不可能是数不清。”
“啊?”王掌柜一声惊呼,脸色倏地一变,张口即要问清楚。
但在最后关头,王掌柜硬是把话憋了回去,一言不发地拉着司榭等走到角落处才小声开口:“谁发现的,有多少,能避过去吗?”
“是老先生发现的,避不过去,数量不多不少。”
“有把握……吗?”王掌柜一脸忧色,直叹自己倒霉透顶,他本打算今年跑完这一趟就好好休息一番的。
“问题不大,是今天见过的妖兽,猾郦。”
“如此……有劳了。”王掌柜拱拱手便欲离开,却又被司榭拽住。
“王掌柜别急,在下还有话说。”
“请讲。”
“想与掌柜商量一下,我们是等在这儿呢,还是小心上路?”
王掌柜想了片刻:“……小心上路,能不误时最好。还有其他事吗?”
司榭摇摇头,王掌柜愁云惨淡的离去。
回到姬樊那告知结果,四人又商议了一番,甘守眼巴巴看着他们很想插话,可惜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次日开始,得到消息的护卫们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紧张的注视着周围的风吹草动。另一方面,应莫老爹要求,警戒后方的护卫们全部被取消填充到了其它方向,甘守则分到了一张跟护卫完全一样的弩,驾驶马车的车夫换成了另一个血气方刚的小厮。
就这样平静却又紧张的过了数日,在他们遥遥望见望南城废墟的时候,二十多头猾郦在右侧出现了,响箭声连绵不绝。
“守小子,今天打算干掉几头呀?”莫老爹起身向右看去,手搭凉棚不停张望。
“尽力而为!”甘守大声应道,心里却想着莫老爹真是小心眼。
“好!就是要这股子气势!”莫老爹赞赏的狠拍了下甘守肩膀,疼得后者直咧嘴。
与此同时,前方响起凄厉哨声,一名护卫骑着马来回大喊道:“总管有令!入望南城暂避!加速!加速!”
待传令的人离开,甘守忍不住嘀咕道:“怕什么啊,我们人这么多,对面才二十八头。”
莫老爹随即笑道:“年轻人有闯劲是好的,但也要灵活机变。对面妖兽二十八,我方法术一十二,不找个好地方聚在一起,等着被人各个击破吗?”
“把速度降下来走一起不行吗?”
“在其它地方可以,东荒原不行……知道为什么吗?”
看着莫老爹那似有深意的眼神,甘守突然悟到东荒原不可以常理度之,于是:“唉,这鬼地方。”
莫老爹满意地“嗯”了声,说:“不错,以后也要这样,多动脑。这样吧,如果你能在今天杀死一头猾郦,我就给你个惊喜。”
“是什么?”甘守来劲了,两眼发亮。
“先杀了再说。”莫老爹脸一板。
知道莫老爹脾气的甘守不再追问,只希望是莫老爹愿意帮助他学习法术。此外,他又想起了几天前莫老爹的故事,并祈祷曾在此地奋战过的交朝将士们保佑自己成功干掉一头猾郦。可没多久,他便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并深感事关重大。
于是,甘守壮起胆子开口道:“莫老爹,这东荒原诡秘莫测,您的星象真的灵吗?可别把咱自己坑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