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脉,安岭山。
天很低,日已斜,多云。
一条长长的街道,稀稀松松有几个人在游走。道上都是枯黄的叶子,一个老人拿着扫帚缓缓地扫着,微风一吹树叶飘零,又落在他曾扫过的地方。这里显的十分萧索!
悦来客栈不算大,外墙一丈高,下面半丈是黑色,上半丈是白色。瓦片也是黑白相间的,屋脊东西两侧匍匐着石狮,它们也是一黑一白,从客栈外观看没有一丝喜感。
可偏偏到悦来客栈吃饭的人多,住店的人也多,因为这家客栈的老板有名气,江湖上称“黑白双骄”。
在这里吃饭、住店的人,都很有安全感。而且这里的菜烧得很好,酒从不兑水,你可以在这儿大口喝酒、大口吃菜,没人敢来这里捣乱!
客栈院子后的阁楼有十几间房,是给客人们住店用的,二楼靠角落的一间房住着一位绝色美人,她身边有位待女也长得不凡。
世姿开口问道:“曲伯伯他们回来了吗?”
小蝶,道:“现在还太早,依我看,他们要到晚上才能回呢!”
世姿走到桌前,打开一个黑匣子,里面有一张银票和一些碎银子,心道::“不知这些够不够?”
客栈院子前的阁楼,是吃饭的地方。
何道一和黄沙就在这里喝酒,他们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有很多人在吃喝,他们在中间的桌子边坐下。何道一要了三斤牛肉、几叠小菜,二人便开始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起来。
良久,酒已喝四坛。
何道一眼中露出赞赏之色,这是对爱喝之人的赞赏与友情无关。
他向店伙计要两只碗,对黄沙道:“既然都是酒鬼,用杯子喝太麻烦,用碗喝!”
你要和酒鬼斗酒,酒鬼一定不会拒绝你。
黄沙笑着道:“好,我们喝个痛快!”
他们喝得并不快,但是他们的手从没有停下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因为他们都在听故事。左边角落那一桌三人围坐,一个圆脸汉子,一个红脸老者,一个白面书生,他们三人好似喝得有点多,在那儿高声畅谈。
圆脸汉子叹气道:“自从郝窑有猛兽吃人,安岭山就变了,大家白天都不敢出门了。”
白面书生,道:“住在郝窑的人都被吃完了,现在来吃这里的人,他们没点功夫也只有躲着!”
圆脸汉子又道:“听说武林盟主有派几个高手来绞杀猛兽。”
白面书生冷笑道:“只是派了几小喽啰,而且都已经死了,然后盟主就再没有派人来了,盟主根本不关心寻常人的死活。”
圆脸汉子问道:“连大有名气的‘双鱼刀客’和‘赤炼手’都死在猛兽手里了,是吗?”
白面书生沉默了,似乎在回忆什么。
一直没说话的红脸老者终于开口。
他得意一笑,道:“幸好老夫昨天把小儿送到七星门学艺去了,这个安岭山是不能久呆了。”
白面书生又冷笑起来,道:“送到哪里不好!送到‘七星嫖客’那里,那里教出来的弟子既好色又好杀,简直是祸害!”
红脸老者“哼”了一声,道:“七星门哪有如此不堪,而且‘七星嫖客’不是被‘沧州神捕’抓住了吗?”
白面书生喝了杯酒。
他缓缓道:“我前几天还看到‘七星嫖客’在附近找风流!可惜连‘沧州神捕’都抓不到他,我也奈何不了他。”
何道一和黄沙自然都听到了,但他们没有回头,他们大口大口的喝着,身边的空酒坛堆得比他们还高。
真是高手过招,不畏醉死啊!
白面书生又道:“武林中还有几件有意思的事情,一个就是万剑山庄庄主的儿子被人杀了,他儿子的臻龙剑被夺。而万剑山庄庄主不敢替儿子出头。”
圆脸大汉和红脸老者都骇然。
没有等他们问,白面书生接着道:“凶手是‘天下第一杀手’聂天刑!”
稍微懂点江湖的人,心中都是一震!就连一直在柜台前默默听着的“黑白双骄”也为之动容,还有何道一也停止喝酒,皱起了眉头。
聂天行是个杀手,他要的东西,别人会送到他手上,他要杀的人,那人就必须死,他要挑战的人,就连盟主也得接受。可惜他和盟主一战没人知道结果,居传他的武功已是天下第一。
何道一回忆起往事,那年沧州县一位极有影响力的人被聂天行杀了,何道一想去抓拿他,可是被县官老爷阻止了,县官老爷与何道一惺惺相惜、情同父子。他不忍何道一去冒险,所以县官老爷至今还被人唾骂!
客栈里一片寂静,只有黄沙一个人在喝酒。
良久,良久。
白面书生道:“还有一件有意思的事,就是邪教中的‘红莲教”和‘阴月教’,被一个老疯子灭了!”
他又道:“正邪势均力敌的局面已被打破,江湖上又有很多好戏看了。”
他的故事很简单,但每一个故事都让人震撼,让人难以消化。所有人都在消化故事,只有黄沙在喝着酒。
又过了片刻,坐右角落喝酒的大汉打破宁静,叫道:“草儿,拿洒来!”
随后大家又开始吃喝,开始议论。
一个妙龄少女从酒窖抱出一坛子酒,放在那个要酒的大汉面前。那个大汉一把把她搂在怀中。少女在娇羞的在怀中挣扎!
大汉奸笑道:“草儿,你长得越来越水灵了,陪哥哥我喝几杯吧!”
妙龄少女挣扎得脸通红,一个劲的叫“放开我!”
何道一欲去解围,被黄沙拉住。
黄沙,道:“何兄,今天开心,别让别人扫了我们的兴致。”
何道一站了起来,两腮帮子有点鼓,显然有些气,他提起一坛酒仰头直灌。酒从嘴里漫出洒在衣服上,滴在桌上又溅在黄沙身上……
那大汉的手从少女背上,慢慢的往下滑,直到摸到少女臀部,摸了摸又使劲一捏。
少女吃痛,一声尖叫“啊”,就如一只小雏鹰受到惊吓在叫唤一样
叫声刚响,一个酒坛已向大汉砸来!大汉头一偏惊险躲过,而他右边的同伴却砸了个头破血流!
大汉手一挥,他同桌的七个汉子一起朝何道一走来。
顿时客栈里的人纷纷往外涌。有被卡在门上的,有被踩到地上的,他们都没有看热闹,因为在这么混乱的天地,少凑点热闹,也许可以活得久一点。
接下来就是八个大汉被打飞到店外,既使被打得鼻青脸肿,连滚带爬也不知道打他们的是沧州神捕。
而店里的黑白双骄却是看出来了,白骄一身白衣走了过来,近看连内衣首饰都是白的。她四十来岁的年纪,一张大饼脸上全是疥疮,圆圆的腰需要两个成年人才抱得住,形貌实在惊人!
何道一已经看呆了,而黄沙还未回头,虽然他已从何道一眼晴里看出人影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回头,只是瞥了一眼便把头缩了回来,心中暗暗吃惊!
幸好他是一个出色的酒鬼,吃进去的酒绝不会吐出来,他认为肚子里的酒是非常很珍贵的。
黑骄始终没走出来。
但听白骄道:“哎哟喂!原来是神捕大人,本店的客人是怎么开罪大人了?,让大人你把我的店砸成这个样?”
何道一,道:“他们欺负你的下人,你不阻拦也就算了,我帮你解决了,不求你感谢,至少也不用向我问罪吧!”
白骄把妙龄少女叫了出来。
她质问道:“你们是你情我愿的吗?”
少女怯怯的说:“是。”
黄沙轻叹一声,他开始明白“永远不要跟女人讲道理”这句话。
随后白骄道:“哎!这是要是传到别人耳朵里,指不定会说悦莱客栈杀人咧!”
她接着说:“以后指不定得上街讨饭了哎!我命真是苦啊……”
她说得很委屈还带着哭腔,样子做得也蛮像的,两只手不断柔着眼晴,只是怎么柔,也不会有眼泪。
黄沙暗暗好笑,因为他看到何道一一阵恶心的样子,喝进去的酒已到他嘴里,他强忍着将酒咽下。
何道一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白骄,脸却是对着黄沙:“黄贤弟,我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
白骄刚接过银票,何道一已踏出门外。
黄沙怔了怔,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又是一个人了。
白骄坐在黄沙对面,应该说是蹲在对面,因为脆弱的椅子根本承载不起她,她给黄沙倒了一碗酒。
笑道“客官慢慢喝哦!”还竖起母指似在夸赞黄沙的酒量。
白骄拿着银票笑盈盈的走了,经过少女身旁时冷声道:“还不把这里收拾一下,真是,都干什么吃的!”
接着出来二个小二哥,和这个少女一起收拾破碎的桌椅。
店里还在喝酒的除了黄沙,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白面书生。
当少女在黄沙面前擦桌子的时候,才看清她的脸,她肤如凝脂,柳叶眉,樱桃嘴,此时眼神朦胧,长得确实靓丽!